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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再有下一次……”她继续轻声说,声音低的不像话,像是下定某种决心一般,让他有些惊慌,“权斯,我……”
我会死。
如果这样的事情再在她生命中发生一次,她真的会死的。
不是在吓唬他,只是她知道,自己已经再也承受不起一次这样毁灭性的伤害了。
话未说完,她便被他捂住了唇。
于是,剩下的未说完的话,他没再给她说的机会。
“不会的,”他信誓旦旦的说,“不会的芸华,这样的事情,不会再有下一次。”
其实,何必说她呢。
如果再有下一次,他知道她会做出怎样的选择,而那个选择,亦是他所承受不起的。
失去了顾芸华,他将失去生命中所有的感情、所有的温暖;失去了顾芸华,他将会变成一种嗜血残暴、六亲不认的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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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
四周静悄悄,唯余心跳与呼吸。
杀人放火了这么多年从却未做过一个噩梦的男人,第一次做了噩梦。
梦里是一片荒芜的白雪,北风阵阵,大*片大*片的雪花飘落下来,一阵一阵的沁骨的凉渗入到他的身体里面,他站在雪地中,一个人,心慌来的莫名其妙,转身的时候,看见渐渐离她远去的顾芸华,她穿着一身红色的衣裙,红影绰绰,染血一般,模糊了他的视线。
他站在原地,想要追上她的脚步,身体却像是被灌了铅一样,一步也迈不出去,只能看着她越走越远,直到消失在他的眼前。
他忽然心慌,仿佛知道自己即将失去她似的,恍惚间泪如雨下。
果然是要失去的,任由他在后面撕心裂肺的呼喊,她也没有再回头看他一眼。
他的世界在那一刻天塌地陷,跌入黑暗的深渊,片片白雪不知因何变成红色,妖冶灼灼,刺伤他的瞳孔,然后,渐渐融化,满地红雪变成水,犹如血满长安街。
他在无声的黑暗中沉溺下去,良久才悠悠转醒,醒来时额上渗出一层密密麻麻的凉汗。
顾芸华被他陡然发生变化的粗喘声给惊醒,睁开眼睛的时候碰巧他也醒过来,她理所当然的看到了他额上渗出的惫,伸手替他擦了擦,“怎么了?”
权斯不说话,却下意识的握紧了她的手。
她手上的三十七度温度传递到他的手上,权斯不自觉的握紧她,感受着她的一点一滴,躁动的心这才被渐渐抚平。
她在。
还好,她在。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从干涩的喉间溢出来,带着繁华落倔的伤,“芸华……”
口吻中明显带着一丝不安,像是在面临着即将失去生命中一件重要东西所经历的痛苦一样,顾芸华怔了怔,随后另一只手覆上他的手,低低的答:“我在。”
我在。
多简单的两个字,却在那一瞬间让他的心安定下来。
他仍然难以平息心跳的频率,一下一下,焦躁不安,仿佛有人在拿榔头敲击着他的心,过了几秒钟,他抱他入怀。
顾芸华伏在他胸口处,安安静静的,听着他失去控制的心跳,心头一紧,一时间百感交集。
原来,他的不安,她也能有所感应。
权斯没再说话,似乎是不想说,也似乎是觉得没什么可说的,沉默了好一会儿,忽然抱着她的手中一个用力,将的身子转过来,面对着自己。
他强势却又温柔的捏上她的下巴,迫使她不得不对上他的视线,陷入避无可避的境地。
月光融融,透过落地窗照射*进来,卧室内开着一盏落地灯,有些昏暗,却并不算是黑暗,他看到她眸底的纯粹与清澈,黑白分明,泛出晶莹的光泽,让他有一瞬间的失神。
“你不会离开我的,对吗?”他问,声线中带着她从未有幸见识过的脆弱。
“我……”顾芸华被他忽如其来的问题惊的不明所以,看着他那双重瞳,一时间竟然忘了回答。
权斯蓦地俯首,吻上她的唇。
没有平日里的温存,更从中找不到缱绻之意,剩下最原始的情动。
顾芸华没有反抗。
确切的说,是在面对着这样一个奇怪却又脆弱的他,她不知道该怎么反抗。
抬手,渐渐的搂上了他的脖颈,仰头,尽量使自己去迎合他。
还好,还好他就算心有惊慌,但理智还是存在的,再粗暴也无法做到真正的去伤害她,两唇相抵,距离那么近,彼此的气息相溶。
如同那个最古老的词语:相濡以沫。
《庄子·大宗师》中曾有这么一段原文:泉涸,鱼相与处于陆,相呴以湿,相濡以沫。
他的眼角处有泪痕,在月光的映照下,泛出淡淡的色泽,没有逃过顾芸华的眼睛,她抬起手,抚上他的眼角,视线是一片模糊,唯有用心去感受他的伤痕。
权斯看着她,看着她眼里的所有情绪,勾了勾唇角,笑的有些无力。
“我做了一个梦……”她不忍心问他到底怎么了,但他到底是自己说了出来,有些事没到来之前不知道,到来后才恍然察觉其杀伤性竟然已经这般大,大到连他这个在黑暗帝国中戎马了大半辈子的男人都变得这么脆弱。
但凡是人,总会有底线的,他不会成为这个别当中的例外。
他唇角勾起的笑意有些苦,“梦到你不要我了。”
话语中是对她的控诉,声音中则是满满的委屈。
有人说,孩子是男人的天性,一旦一个男人真正爱上一个女人的时候,这个男人天性的孩子气就会被激发出来。
原来是的,原来这是真的。
强势如他、冷漠如他、杀伐果断如他、冷漠绝情如他、兵不血刃如他,但是在顾芸华面前,却只能敛去一身骄傲而心甘情愿沦落成一个孩子。
顾芸华看着他这孩子气的一面,哭笑不得。
她没有安慰人的经验,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意识出神间,忽然感觉一双手探入了她的衣衫下摆。
不得不承认的是,晴*欲真的是一种令人上瘾的东西。
以前单身的时候,他在应酬交际的场所玩的极疯,各式各样的手段都玩过,但那也只是单纯的为了寻求刺激,没有放一点感情在里面,不管躺在他床*上的女人是谁,不管有多漂亮多女夭丰色,他向来不会多看一眼,做完就走,如同水过无痕。
日爱日未与爱情,他还是能够分开的。
对于她们,他没有责任感,也没有留恋,玩的时候只动了身动了欲,没有动心。
情爱对于他来说,太奢侈。他没有多余的情,也没有多余的爱,就算有,也不会去给那些不值得给的女人。
不管玩起来多么过瘾,他都从未有过留恋,唯有她,唯有锲而不舍的想要从她身上索取更多。
刚刚,噩梦抵达他的睡眠的时候,没有任何语言能够形容得出他心里面的慌乱。
词不达意。
他太慌了,甚至都不知道该用哪一个言辞来表达,唯一能做的,就是抱紧她,只有这样才能让他确切的知道,她是真的没有离开,还在他身边。
唯有让自己心安的发泄方式,便是与她缠*棉,去感受她在他身畔留下的气息。
于是,卧室内陷入了一片静默。
不多时分,顾芸华的意识被他尽数剥夺,她顺从着自己的心,喃喃的叫他的名字。
权斯……
她一遍遍的叫着他,仿佛是一个溺水的人在致命时分唯一的依靠。
她叫他的名字,他便一声声的回应她:我在。
他的触感传来,她任由泪水模糊了视线,恍惚间看到他的眸底隐匿着一层波光,折射*出她的魂魄。
惫从他身上渗出来,浸*湿*了他额前微乱的碎发,她的眼底是他的身影绰绰。
“芸华,”模糊间,她听见他叫她的名字,然后不等她有所回应的,他就再次说道:“十年后,你一定要在我身边。”
她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但她懂得他的情绪,懂他的不安。
于是,她点点头,抬手搂住他的颈项,说:“好。”
他终于放下心来。
他没有告诉她,就在刚才,他梦到她在梦中告诉他,她只有十年的时光来陪伴他了。
从相遇到现在,他们认识了十六年,结婚十三年,如果真的还剩下十年的话,那对比起之前流逝过的时光来,十年是一个怎样渺小的数字?
不能想的。有些事情是不能想的他知道。
温柔浅淡,从指尖蔓延至全身,她的手指攀附在他的双肩上,感受着他身体上三十七度的温度,情至浓时,也会忍不住失去控制在他背上留下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