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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郎杨延顺自从来到了雄州,不是每天与兄长们喝酒练武,便是独自一人到街上看热闹。雄州城并不算大,但地处边陲,边关的百姓们都在此集会交易,甚至经常有北国的客商来此采购商品。
这一天杨延顺正在街上闲逛,忽然听见身后人声喧闹,回身一看,只见一个白衣人骑着一匹白马飞奔入城。街上的行人都被冲撞散开,叫苦不迭。
杨延顺心想,这是何人?如此的不顾百姓安危,简直是目无王法!思虑之间白马已到近前,速度未减。好小子,这是打算从自己身上踏过去啊!
杨延顺脚下一转,身子一侧,白马正从身边擦过。紧接着手抓马鞍,双足踏地,飞身上马,正坐在马屁股上。马上那白衣人一惊,不由得紧握缰绳,白马长嘶一声人立而起。
“小子!你是何人?胆敢在城中纵马飞奔!”杨延顺质问道。
白衣人一听杨延顺的声音便是浑身一震,紧接着双肩耸动,倚在杨延顺怀里哭了起来。
杨延顺给吓了一跳,慌乱间低头一看,不禁惊呼:“佩显!”
杨延顺见是呼延佩显,心中百感交集。两人打马出城,来到城外一处高坡。正值初夏,坡上碧草青青。杨延顺率先跳下马,又将早已哭成泪人的呼延佩显抱下马来。两人坐在坡上,杨延顺定眼观瞧,只见眼前人满脸的风尘,软眉紧蹙,鼻若桃红,一双泪眼肿的跟杏仁一般。
杨延顺满心欢喜,道:“佩显,你怎么来了?”
“你走时连我的面都未来得及见,我能不惦记你吗?”呼延佩显反问道。
“皇命难违,我不敢耽搁啊。”杨延顺答道。
呼延佩显抽泣道:“我长这么大。。。都没和你分开过。你倒好。。。一走便是这么远!我。。。能不来找你吗?”
“呃。。。”,杨延顺用手轻轻擦拭呼延佩显眼角的泪滴,小心问道:“佩显,你来这儿,家里人知道吗?”
呼延佩显:“不知道。我爹到前线打仗去了。我是偷了郑昭明的马逃出来的。”
“啊!”,杨延顺看了看身后的白马,果然是匹宝马,一身白练似雪。郑昭明曾说过这匹马可日行千里,夜行八百。
“佩显,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啊?”杨延顺又问。
“我刚找到你,你就想我回去!你。。。。。。”。呼延佩显话未说完,便倒在杨延顺的怀里,杨延顺连忙抱住他上马回城。呼延佩显应该是昼夜兼程,劳累过度所致。想到这儿,杨延顺快马加鞭直奔知州府。
到了府内,杨延顺直接将呼延佩显抱进自己的卧房,叫仆人打来热水,又哄走了趴在窗前的三哥四哥,这才找来面巾沾了热水给呼延佩显擦了擦脸。
“我干脆给他擦擦身子吧,他昼夜兼程,一定出了不少汗。”杨延顺想到这儿,便伸手去解呼延佩显的衣带。脱了外衣,又解开呼延佩显的中衣,杨延顺气息忽然变得沉重起来。只见呼延佩显躺在榻上,衣服已被自己解开了大部分,露出里面的身子,肌肤细腻如水,一张小口还时不时张开。
杨延顺连忙拉过被子盖在呼延佩显的身上,自己坐在床头定了定神,“还是等他醒来自己洗吧”,杨延顺安慰自己道。再看过去时,不由得拉起呼延佩显的手握在自己手心,不忍放开。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幽州城内,皇上赵光义坐在龙椅上是茶不思饭不想,满嘴起泡。
十天前,大军打到幽州城下,韩昌弃城败走,元帅潘章接自己入城庆祝。谁知第二天一大早,韩昌四十万大军忽然调回,把幽州城围个水泄不通。紧接着就炮打四门,讨敌要阵。潘章大惊失色才知是中计了,连忙派出四位老王爷出城迎敌。却不想出去四个回来一个,只有铁鞭王呼延赞败回城中。东平王高怀德,自己的亲姐夫,战死东门;平东王高怀亮,自己的亲妹夫,战死西门;常胜王石延超,开国的老功臣,战死南门。可把自己心疼坏了!现如今敌军围城十天了,元帅潘章也是无计可施。城内已是弹尽粮绝,军民哀声遍布,可怎么办呢?
赵光义正在这犯愁呢,就见八贤王赵德芳走进来了。
赵德芳问道:“皇叔,你用膳了吗?”
赵光义一拍大腿:“哎呦!德芳啊,这个时候朕还怎么吃得下啊?你看朕这嘴,全是泡啊!”
赵德芳心说:活该啊你!让你听信老贼潘章,现在好了,被困了吧!可怜三位老王爷啊,为大宋朝鞠躬尽瘁一辈子,到老了不能在家中颐养天年,还得随军出征,最终还死在这儿了。为什么啊?还不是你偏袒潘章,赶走了杨家将。若是有杨继业和他那八个儿子在,哪还用的着这些老将出马啊!
赵光义又问道:“德芳啊,你说朕该如何是好啊?你给出出主意啊。”
赵德芳:“你不是有潘大元帅吗?”
赵光义哀声道:“你就别提他了!他要是有办法,我还用得着这么愁吗?”
赵德芳偷笑道:“皇叔,如今天下只有一人能救你。”
赵光义一听有救,两眼放光,连忙问是谁。八贤王大声答道:“杨继业!”
赵光义一听,顿时泄了气,“除了他,别人不行吗?”
赵德芳:“若是别人,恐怕皇叔你就再也看不到西宫娘娘潘美容咯!”
“啊!”赵光义嘴一咧,“那就找他吧”。说着就刷了一道圣旨要召杨继业父子前来救驾。
八贤王看了看,摇摇头,“不行,杨继业不会来。”
“呃。。。他为何不会来啊?”赵光义问。
赵德芳:“皇叔,你忘了当初是怎么把老杨家赶出京城的?贬至雄州,永不录用。哦太平年间把人家贬了,现在打了败仗又想起人家了,搁你,你乐意来吗?”
赵光义一听,臊得满脸通红。“那皇侄,你说怎样杨继业才肯来呢?”
“写血书!”赵德芳早就想好了。
赵光义:“血书?可哪来的血让朕写呢?”
赵德芳:“咬破中指,写下血书,杨继业看了血书就会来了。”
赵光义听着心里就合计,咬破中指写血书,那得多疼啊!不过事到如今也没有别的办法,咬吧。于是就把中指放在嘴里,嘎吱一咬,劲儿还使大了,好悬没把手指头咬下来,血喷的老高。赵德芳一看忙说:“快写快写,别浪费咯!”
赵光义咬着牙写了一道血书。八贤王捧着血书十分满意,道:“成了!快叫太医来给皇叔包扎一下吧。”
赵光义忍着痛问道:“这下杨继业能来了吧?”
赵德芳:“不能。”
“什么!我手指头都咬成这样了你还告诉我不能?”赵光义大叫道。
赵德芳:“皇叔你别急啊,这血书是写完了,但是得有人闯出敌营将它送到杨继业的手上啊!”
“那谁愿前往啊?”赵光义话音刚落,就听门外突然有人高呼“我愿前往!”
等这人进来赵光义抬眼一看,是一员老将,身高九尺肩宽背厚,粗眉环眼鼻直口方,花白的胡须撒满胸前,头戴亮银狮子盔,身披大叶鱼鳞甲,牛皮战靴,腰间佩带铁鞭,走起路来甲叶子沙沙作响,显得十分的威武雄壮。此人正是铁鞭王呼延赞。呼王爷是河东的名将、开国的老臣。这个人心直性耿,一个字也不认识,虽然有些粗鲁,但打仗却是非常勇敢,和杨继业交情过命。
“老爱卿,你愿前往?”赵光义问道。
呼延赞:“我愿前往!你说去哪吧?”
赵光义一听,原来你还不知道去哪呢!“爱卿,朕要你闯敌营到雄州去请杨家将,好解我幽州之围啊。”
“啊?去请杨家将?我不去!”呼延赞将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赵光义就问:“你为何不愿去啊?”
呼延赞:“说赶走就赶走了,说召回来就召回来,人家要是不愿意来呢?我不是拿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了。不去!”
赵光义脸又红了,看了看赵德芳,意思是你帮帮我吧!
八贤王心想皇上也够惨的了,又是满嘴起泡又是写血书的,我就帮帮他吧。便对呼延赞说道:“呼王爷,我知道满朝文武你和杨继业关系最好,也只你能请得动杨家将。皇上也知道错了,你看都写好了血书要杨继业官复原职前来救驾。你也知道,只有杨家将能救咱们。若是没有杨家将,不但咱们得死,大宋朝的百姓也会跟着遭殃,你忍心吗?”
呼延赞看看八贤王,又看看血书,道:“好吧,我去!”
赵德芳:“打算何时动身?”
呼延赞:“今晚,南门。”
到了夜半三更,呼延赞吃饱喝足,顶盔贯甲,周身收拾妥当,将血书掖在胸前,辞别了皇上和八王千岁,打开城门放下吊桥一马当先冲出城外。刚跑过护城河,就听身后吊桥咯吱咯吱升了起来,紧接着城门紧闭。呼延赞心说,我这刚一出城就把城门封死了,后路没了,生死由命吧。老王爷抬头看看残月,不由得心寒:我呼延赞六十多岁了,不知道今晚还能不能过得去了!又想想战死的老驸马高怀德高怀亮,以及常胜王石延超,心中更加凄凉。
“太组爷,老将来了!”呼延赞一声怒吼,手执铁鞭冲入敌营。只见他不由分说见人就打,见坑就躲,胯下宝马良驹更如同乌龙摆尾般在连营内横冲直撞。眼见敌军忽然闪出一人,呼延赞知是辽国大将来了,便将铁鞭挂在腰间,低身从马上摘下丈八滚云枪,催动战马直取敌将。
呼延赞本就豁出性命了,胯下战马也知危难当头,人借马威,马借人胆,一时间势不可挡,不到一个回合便枪挑敌将。呼延赞是越杀越勇,凭着胸中一口怒气从敌营内侧杀到了外侧,冲出重围时也不敢留恋,识得了雄州的方向,一路狂飙到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