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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个不折不扣的王八蛋!捉弄我很好玩吗?”
“是……好玩。”他说。“你也知道只有海的地方很无聊,除了石头,什么都没有。”
随便她怎么误会都无所谓,反正他就是不想看到她去打那个工。
伍莎莎气得太阳穴隐隐作痛。
他说的话真真假假,做的事扑朔迷离,她捕捉不到他的逻辑,她不是十七八岁的少女了,却任他捉弄着玩,瞬间,她只想一头撞死。
他知不知道这样很欺负人?
“下车,我要下车!”她脸一节节刷白。
不想跟他处在同一个空间,就连呼吸同样的空气都觉得快要窒息。
“这里?离家还很远喔。”闹脾气了?脸色也变了,看她气得蹦蹦跳的样子真有趣。
伍莎莎狠狠的捶了下车窗。“恶质!”
她果然气得不轻。
姜浙东飘忽的笑,“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不介意更‘恶质’一点。”
啥,什么意思?她生出不好的预感。
发现她充满疑问的视线,他简直是心花怒放,满意的开始专心开起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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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质,恶劣,都不足以形容她对姜浙东排山倒海、反感得要死的感觉。
伍莎莎一肚子鸟气。
炎炎烈日下,她一笔一笔的刷着柚木条。
相较一派舒适坐在遮洋伞下喝气泡饮料、讲手机,戴墨镜、穿热裤凉鞋的姜浙东,她就像饱受凌虐的苦命阿信。
他的恶质发挥到淋漓尽致。
说话真真假假,好,那是上辈子的过节。
差遣她打杂,她也认了,他是大金主嘛。
要她二十四小时待命跑腿,可以,咬着牙,好,应付你!
但是,油漆工……油漆里面混合的化学原料让她头昏脑胀,比带团出海赏鲸更让她觉得恶心。
好,刺鼻的味道先不说,船是他的欸,奴役她,就能带给他乐趣吗?
答案是十分明白。
她为什么要随他摆布?还一句怨言都不能有……还怨言咧,才骂了他恶质二字就落得这种下场,要多说几句,不知道会不会被丢到大海,沉到海沟底层变作微生物们的食物。
其实,她也闹了几天的脾气,看见他没给好脸色,是老妈发现出手揍她,说不可以对客人没礼貌!
最可恶的是他每次都在笑。
哼!牙齿白喔!伍莎莎分心的发现他的确有口洁白无瑕的牙齿,而且笑起来还不是普通的好看。
“你气色恢复得不错,就从今天开始来油漆吧。”他撂下话来。
他说什么,罗马尼亚少数民族语还是外星话?可恶的是还当着对他唯命是从的老妈面说的。
“老妈。”伍莎莎求救,老妈应该会声援自己的女儿吧,她才是亲人耶。
“姜先生看得起你才要你去,别拖拖拉拉的。”阿金娘很乐意把自己的女儿贡献出去。
看得起我?不用吧!没血没泪没人性的老妈——那天是谁对她耳提面命要小心大野狼在身边的?
姜浙东似乎有着她不明白的本事,短短时间弄来一批看似更精良的材料,从切割、量尺寸、画图都自己来,在她别扭生气的几天里,他已经钉好船模有模有样的搁浅在沙滩上。
老实说看起来还真漂亮,要是上了漆、装上帆桅、加盖好船舱不知道有多壮观。
这样一想,本来被她诅咒到快要流脓长疮的游艇突然顺眼许多。
伍莎莎所有的动作都巨细靡遗的落在讲手机中的姜浙东眼里,他不应该分心的,但是,距离那么近,近到很难忽略她的存在,于是眼睛有了自主权,不由得跟随着她每个动作摆荡。
印象中,刚回来的她皮肤细白,就跟都市里的女孩子一样,一段时间过去,阳光揉进了她的肌肤,像蜜的颜色让她看起来朝气蓬勃、闪闪发亮,她喜欢穿双肩系蝴蝶的T恤,对每个人,尤其是那些上了年纪的阿公阿嬷总是笑得无比开心,工作起来像拚命三郎似的。
不能穿美丽的衣服,没办法美美的出门,生活圈里净是那些年纪比她大上好几轮的人,她不会气馁吗?五光十色的都市生活似乎没有磨掉属于她的特质。
本来觉得不出色的她,竟然越看越是顺眼美丽。
不自觉的,他走过来。
“你故意挑这时间出来晒太阳,想中暑比较快。”
“要不是你这位高贵的客人,我根本不可能在这里。”烫脚的沙滩,反胃的油漆味,可以把人煎成熟蛋的太阳,她是神经病自虐啊,有点智商的人谁会无视近四十度的天气煎熬自己?
她甩动手上的刷子,故意让漆点喷上他的鞋。
姜浙东看着鞋面上的蓝漆。“我没有叫你在下午两点的时候出来曝晒,就算你晒成人干也只能说活该。”
“我只有这时间有空,其他时候我有别的事要做,难道你要我晚上挑灯夜战出来喂蚊子,那才能满足你虐待我的变态嗜好?”她大声的叫,不这样便无法纾解心里的愤怒。
“我倒是没试过晚上……”
第4章(2)
伍莎莎怒瞪他。
“那现在不要做了。”
她气鼓鼓瞪人的样子真像河豚。
她刷得更用力,负气似的,把所有的力气发泄在上面,压得刷子毛向四方怒张。
“不用你管!”
“我说——不要做了!你怎么这么不听话?”她连草帽都不戴,风吹得她本来就东翘西翘的头发变成钢丝,毛毛的头发,红艳艳的脸蛋,张牙舞爪的,她好可爱。
逗弄她,一开始真的是有趣的事,后来发现她认真过度的个性,不管遇到任何事情都是拚着命的做。
那让他从迷惑到认真看待,然后心生怜惜。
他的捉弄计划没一项成功的,也不长久,真要追究,到后来吃到苦头的似乎都不是她。
“我听你话的时候你却是存心捉弄我,我当真的时候你的心九弯十八拐,满脑子坏主意恶心肠,现在不管你再说什么,我都不要听了!”
姜浙东发觉自己的嘴有点苦。
“我讨厌你!讨厌、讨厌……”情绪性的字眼从她蚌壳般紧闭的嘴巴逸出来,眼泪跟随着没有出口的感情发泄出来。
她激动的把沾满蓝漆的刷子往他身上丢,他身上的棉质衫马上留下一道痕迹,刷子啪地掉下,四处溅溢。
他心眼好多,这样的人不能相处,动辄都是伤。
伍莎莎转身就跑。
他为什么不能像这边的人那样好相处?大家每天都笑嘻嘻的多开心。
“别跑!危险!”姜浙东在后面嘶吼,风吹散了他的声音。
她自顾自的往前跑,脚涉进水中也没感觉。
水淹上了她的小腿。
姜浙东一双长腿也踩进冰凉的海水中,赶上满怀难堪情绪的伍莎莎,猿臂抓住了她将她搂入怀中。
浓烈的男人气息顿时笼罩她的呼吸,她娇小的个子困在男性的胸膛,小得不可思议。
“我不是故意的!”他不懂她的心思起伏却见不得她掉泪。
“你脑子病得不轻。”她的气还没消。
“你好胆再说一遍!”
瞧,马上就翻脸了。
“我不想被吆来喝去被骂着玩。”
“我没有骂过你一个字。”她为什么这么难搞?
“我是个人,是个女人,我也有情绪有心情,我不是阿猫阿狗,你高兴的时候叫来摸一摸,不高兴的时候丢一边去。”
“我哪里把你当猫狗了?”这更冤枉了。
他说不通的。“你的脖子以上净装着垃圾。”
“我喜欢你不代表可以容忍你随便骂我。”
她也知道自己说得过分了,瘪了瘪嘴。
可是这次不骂个痛快,下次……呜,她有病啊,还想什么下次,没有什么下一次了啦!
“我只是试图跟你沟通。”
“你鸡同鸭讲。”
“很庆幸我们到最后有了共识。”她瞧着箍住她不放的胳臂,流过泪的脸蛋神情黯淡。
一个心思多诡,一个真性情;一个南辕,一个北辙,想兜在一起,有点难,难,很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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