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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的话不可能不听,再加上相思对孟端方还存着一丝丝的歉疚,对方毕竟才是个十岁的孩子,她当时只是一时兴起谁知道会不会给他带来什么影响。
相思不愿意因为孟端方就与大房产生间隙,当初想着提醒父亲也是为了让大房念着她懂事,可以常来常往。这辈子她不愿意再为二房劳心劳力,更不愿意陪上自己的名声,可她毕竟是太太生的,要想日后顺顺利利离开二房还不能让外头人说嘴,就得紧紧扒住大房这棵大树。
“绒花去了,换成珍珠银簪。”
相思一早就起来了,仔细装扮一番就带着石榴出了房门。天空晴朗,在院中洒下一片暖黄,空气中还带着一早下人们撒在院落中的湿意,相思刚走出门就见着芙蓉坐在院子里的大树下,目光微愣,双手绞着帕子也不知道在纠结什么。
“走吧。”相思隐隐显露一丝笑意,随后就跟着没看见芙蓉一般,理了理腕子上的白玉镯就出了院子。
石榴紧紧跟在相思后头,直到跨过院门,她才偷偷的回过头去。那个一直欺压着她们的大丫头正坐在树下双眼迷蒙,颊染绯红,好似少女怀春,石榴心头一紧,她加快了脚步跑了出去,她不敢想芙蓉此时此刻心里到底想的是谁。
定安伯府与二房除了各自的大门外,还有两房之间预留的一个小门,既然有孟二老爷的吩咐,看守小门的婆子很快开了门,相思又让石榴去定安伯府那头通报了一声。
“你怎得来也不提前说一声?”
相思微愣,她还以为通报过后,会是何氏身边的嬷嬷过来,到没想到孟辛桐亲自过来了。
“给大姐姐请安,昨儿个父亲回来十分担忧二堂兄,我在家待着也心中不安,便一早来叨扰了。”相思过去行了一礼道。
孟辛桐点点头,到是她身边的大丫头道:“三姑娘可用了早膳?”
相思先是应声,随即反应过来,安定伯府内只有两位姑娘,自己就算排序也不可能排在尘惜后头,那就是说恐怕在前几日她回府后,安定伯府就为着二房的孩子们,重新排了序。这样她与长姐孟若饴才能算的上二姑娘与三姑娘,到是孟尘惜要排到行五去了。
再看孟辛桐一脸平静,相思不由心叹,自家恐怕还没想过称呼这件事儿吧。
世家大族即便分了房,聚在一起总是一家子,自家的孩子按着序齿排列,但在族内也会按照家族的序齿重新排列。更何况孟家二房与定安伯府只是分了东西两房,院子紧紧挨着,二房的人说句不好听的除了她那个把情爱当琼浆玉露的娘亲外,谁不想沾着大房的便宜,可是想沾便宜却一点点心思都不肯花,也难怪上辈子大房与二房疏离成那般情形。
“二哥哥如今可好些了?”孟端方与孟高鹏同年,到底也长上几个月,不论按着大房还是两房来排,他都是行二。
孟辛桐听她叫着亲近,心里也妥帖,只觉着母亲说着没错,二房虽然提不起来,可到底还是有个像他们孟家人。
“一个男孩子被自己个儿吓成那样,我都瞧不上他,能有个什么事儿!”孟辛桐不屑的说道,可依旧难掩担心之色。
相思知道她故作嫌弃,实则还是心系胞弟,便笑道:“怕也是那日白天晚上的跪,再倒了汗受了热。”
“我说着也是,他非说晚上瞧见什么了……”孟辛桐说到这里不禁一顿,她也怕说多了吓着相思。
相思一脸坦然,毫无惧色。
孟辛桐叹了口气,摸了摸相思的鬓发。
两人径直去了前院,去之前还让老嬷嬷将男仆都赶去一边儿,大房的家教甚严,一旦开蒙就要从后院里挪出来,住在前院由教养嬷嬷与先生一同管教,不但学文平日里还要学些健体的拳脚功夫,不求能做什么大将军,好歹日后科举不至于进了考场就趴下。
相思只看那站在墙根底低着头年岁不大的一排小厮,几乎不见一个丫头,就知道前世定安伯府能得圣上器重并不是像有些人说的走了狗屎运,再想自家庶兄,只比端方小几个月,至今还在后院厮混,小小年纪整日哄着老太太求着求那,平日里只要稍有姿色的小丫头他都能盯个半天,这样的人要是能顶起孟家二房可就怪了。
“你这么大的人了,居然还能说被鬼魅吓着了,说出去要不要让人笑掉大牙!”
“子不语乱神,先生有没有教过?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父亲有没有训过?”
“你整日心思活泛,想东想西,怕就是如此才会觉着有鬼缠身,我瞧着你就是太过清闲了,等着身子骨好些,就开始练拳吧。”
相思站在门口,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眼孟辛桐,她一直都觉着孟霍然是个如玉君子,平日里说个话都带着暖意,到没见过他这般言语严苛的时候。
“大哥!!”孟端方有气无力的嚷道。
“就该让他好好练练,这么一通折腾,到把家里搅合的不得安宁,母亲更是好些时候没休息好了。”孟辛桐一甩帘子人就走了进去,相思不得已也跟着进去了。
屋子里一股子奇怪的药味。
“大姐!”孟霍然过来老老实实的行了礼,与方才训斥胞弟时的语气完全不同。
孟端方也苦着脸对着孟辛桐,可随后他一眼瞧见了相思,立刻蹦了起来往后一缩,然后颤着手指着相思道:“你!你怎么来了!”
“胡闹,那是你三妹妹,怎得不能来?”不等孟辛桐斥责,孟霍然立刻恼道。
孟端方缩了缩脖子,在这个家里大家虽然都宠着他与孟尘惜,他平日里也比长兄要宽松的多,胡闹的多,可真正有事儿压下来,长姐与长兄那都是让他不敢反抗的人,比何氏更管用。
“三妹妹……”孟端方不情不愿的喊了一声,随后一翻身躺了下去用被子捂住了脑袋。
他才不会说,就是之前这个臭丫头用那种表情和语气与他说话,他才会在灵堂里满脑子都是那些冷飕飕的东西,以至于晚上睡不好,白天想的又多,这才没出息的病倒了。与其让家里人误会他看见了什么,也绝不能让别人知道他是被个小丫头片子吓病了。
相思一见他这样,就知道果然是那天她一时玩笑将个孩子吓病了,心有歉疚可又觉着可笑,只好轻声转头对孟霍然道:“不知二哥哥身体如何了?大夫怎么说的?”
孟霍然从第一次见着这个小丫头就觉着喜欢,后头还听说这小丫头在他出外游玩的时期早就在府上住过,不免更生好感,怎么看都觉着相思要比那个调皮捣蛋整日不让人省心的二弟强太多。
“无事,今儿一早已经退烧了,不然也没这个精神头说那么多废话。”
孟端方气呼呼的从被子里探出一只眼睛。
相思忍笑,也只能道:“既然退烧了,大家也就放心了,我家老太太昨儿个还念叨着。这样大伯父与大伯母也可以安心了。”
“他皮实着呢,三妹妹回去也可禀告叔祖母,让她老人家不必担心。”谁都知道老太太不过一个借口,可这层窗户纸谁也都不能捅破,大家日后总是要来往的。
“这点儿补品是我的小小心意,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都是从燕州带来的,二哥哥可不要嫌弃。”相思让石榴将昨儿个孟二老爷备好的东西拿了出来放在桌上,期间还加了些她自己选的东西。
孟霍然只觉着相思懂事,孟端方却在被子里唾弃了一番,暗恨相思满肚子坏水儿,与那二房的人没什么区别。家里如今就他一个是清醒的,就算父亲母亲长姐长兄都被这臭丫头迷惑了。
孟霍然见孟端方依旧没有反应,心下不悦,可到底心疼弟弟生病,就带着相思和长姐出了孟端方的屋子。
相思既然来了,总不能送了东西就回去,还得给何氏请安。孟霍然前头还有功课没有完成只能遗憾的将相思与长姐送到二门。
眼瞅着长姐与相思的身影消失,孟霍然这才转过身来准备去书房,这时候他身边一直跟着的小厮听泉跑了进来,一脸的局促。
“是出了什么事儿么?”这些天弟弟身体不好,孟霍然除了功课就是在家里陪着或是去寻大夫,已经有好些日子没和平常的友人通信了。
“诚平伯的大少爷派人送了信过来,说是骁勇将军家那位大郎突然昏迷了。”听泉回道。
孟霍然先是觉着不信,随后才细问道:“怎会呢?前些日子不是还和晋元他们出门去么?”
“听说突然就晕倒了,人到现在还没信。”听泉道。
孟霍然皱起眉头,说起来,他与这位骁勇将军的遗腹子并不相熟,也只是近几个月才有了来往。按理来说,朋友病倒他应该登门看望,可骁勇将军府上实在是乱的厉害,与他们相比,定安伯府与二房简直单纯太多,再加上他还在孝期……
“先让博良与晋元他们上门看看情况,如果真的不大好了,我再登门。”总不能让人家忌讳,骁勇将军府上的大房那可是能吃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