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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双眸蒙了一层薄薄的雾气,一脸不安与自责,若非倍前世吃过她太多次亏,肯定会被她的伪善给蒙骗过去的。.
当下,她淡淡一笑,“三姐哪只眼睛看见我生气了?”
薄清屏一噎,半晌,才垂下眼眸,低落地支吾:“可是你方才明明因为我,而要与顾大哥解除婚约……”
她越是表现得这般无辜纯善,便越将倍衬托得任性妄为,顾裴的脸色愈发的难看了,狠狠地瞪了倍一眼,“阿欢,你实在任性,真是太令我失望了!”
说着,猛一甩袖,转身大步离去。
“顾大哥,你不要怪阿欢啊!”薄清屏脸色一变,慌乱地叫唤着,急急追上去。
就在转身的刹那,她的唇角往上扬了扬,勾出一抹得意的笑。
顾大哥虽然答应过她会考虑与倍解除婚约,却一味贪恋那小蹄子的美色和温柔,久久没能作出决定。现在小蹄子被逼得原形毕露,顾大哥看到她这自私任性的一面,应该会对她死心了吧?
如今,连天都站到她这边,倍那下贱的小蹄子,注定要被抛弃了!
倍凝视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嘴角的笑意渐凝,双眸的寒意久久不散。
她知道,自己彻底放下顾裴的方法,便是将对他的仇恨也一同放下。
可是,她做不到,非但做不到,反而每每忆起前世最后的惨死,她满腔的怨气便越积越浓,浓到急着发作出来。.
既然胸中积怨令她这般难受,何不将这股怨气,发作到应该承受的人身上?
冷冷地扯了扯嘴角,倍转身,头也不回地向薄府的侧门方向走去。只是,从衙门出来的愉悦与轻快已经荡然无存,唯余不尽的寒意。
回去之后,倍将这一身男装换下,将脸上的污泥洗净,正拿着毛巾擦脸,就看到薄子莘从外面冲了进来,清秀的脸涨得通红,气喘不休,眼眶还有点发红。
看到倍,他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奔过来扯住她的衣袖,声音中充满了惶恐与愧疚,“姐,七郎他、他死了!”
倍只是顿了顿,没有说什么,继续手上的动作。
她脸上的表情很平静,双眸更是如平静的湖面一般,无一丝涟漪。
薄子莘看着这样的她,不由加大声音:“姐姐,我说,七郎死了,他是病死的!”
“嗯。”
“姐姐,你不害怕不难过吗?”她的云淡风轻令薄子莘愣了愣,继而眼眶一红,“不管怎么说,七郎他……他是因我们而死的,是我们害死他的……若不是姐姐你把那条大黑狗引来,他也不会掉入池水当中。”
“啪!”
倍陡然将手里的毛巾扔入水盆当中,溅起的水花四处飞扬。
“薄子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这是在责怪我狠心害死他了?”
她转头,一脸冷寒地盯着薄子莘,“你不要忘了,若不是我心狠,现在死的人不是他,而是你!这个世道便是如此,到了无法调和的时候,不是你死,便是他亡,我没有选择,只能舍他救你!你之所以至今还能完好无缺地站在这里指责我,便是我的心狠救了你!为妄想加害自己之人垂泪,不是仁善,而是妇人之仁!子莘,我们如今身处狼窝,那些人每一个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我们自保尚且艰难,你若再对他们妇人之仁,下场只会比七郎更惨烈!”
倍向来对他温声细语,何时这般正色厉声对他过?
薄子莘显然被她这一番不曾听说过的说辞给惊骇住了,他怔怔地看着她,双眸还噙着泪水,却再也没有夺眶而出的勇气。
他垂下眼睛,沉默着,安静地思考姐姐的话。
倍轻叹了一口气,放缓声音,“子莘,姐姐只是一介弱女,在薄府已是百般不受待见,若连你也不支持我,不保护我,只怕姐姐的前程黑暗无望啊!”
“不会的!”薄子莘瘦弱的身躯一抖,他猛地抬起眼来,凝视着她的眼眸已是一片坚定:“姐,我会变强大,强大到保护好你,让你再也不会受到伤害!”
倍暗暗松了一口气,对他勾唇一笑。
不管如何,她的弟弟,都必须要强大起来。如此,哪怕有一日她不在身边了,他也能游刃有余地应付那些未知的坎坷,并坚忍不拔地生存下去!
今日起了一个大早,精神有些委顿,吃了简陋的午餐后,倍打算回床上寐一会儿。
关好门转身的时候,却突然听见从院落外面传来尖锐刺耳的唾骂声,“大白天的关上门不敢见人,定是心虚所致,指不定正躲在屋内做些鸡鸣狗盗的事呢!不愧是贱人所生的野种,鬼鬼祟祟,见不得人,呸!”
来人骂着骂着,还朝地上重重唾了一口痰。
“姐……”听着那难听的骂声越来越近了,薄子莘的身体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一下。
倍知道要他一下子就变得无坚不摧是不可能的,故而只是蹙了蹙眉,并不说他什么,而是向前跨步,猛地拉开了关上的房门,一脸冰冷地看着来人。
来人是贴身侍奉老祖宗的刘婆子,身后还跟着两个与她一般盛气凌人的婢子。
看到倍突然拉开门从里面出来,刘婆子先是愣了愣,马上反应过来,旋即嘲弄一笑:“哟,欢小姐原来在呢!这门大白天关着,老奴还以为欢小姐出门了,屋里边混入了些不入流的小贼,这才出声震慑,欢小姐可千万别误会了啊!”
她嘴上解释着,脸上却是一副“我说的就是你”的表情,与身后两个婢子一样,眼里都是不加掩饰的讥讽。
倍何尝看不出这些奴才心里想的是什么,当下冷然一笑:“既然刘嬷嬷还称我一声小姐,还自称老奴,便该知道奴才在主子门前大肆喧哗是对主子何等的不敬!刘嬷嬷都一大把年纪了,在薄府为奴多年,却是连这点规矩都不懂?为老不尊,奴恶欺主,却是这几十年都白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