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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贞心里将丰昀来回骂了数十遍,再拱了拱手,陪笑道:“周大宗伯可冤枉死草民了,草民一早也听见了这么个不成体统的传闻,可莫说调戏良家子了,草民就连四方馆的门也是入不得的啊!”
周延年一拢袖负手站得更直了,懒得再看顾贞一般将目光移向别处,冷冷道:“竟有人将伤风败俗这四字如此贴切地呈现出来,顾贞,你可真是用了心了。.行了,你也别一句一个草民地装模作样了,那边坐着去吧。”
周延年说完就转身背对着顾贞,懒得再听她半句狡辩之词。
身后早到的几个已经入了座,耳听目睹了顾贞这一遭的全程,有一个甚至已经忍不住嗤笑出声了。
冷汗顺着顾贞的脊背滑落,四月初的早天里,空气尚有些清凉,顾贞却生生站出了一身汗。
她早料到周延年这里不好过,却没想到,竟然不好过到这种程度,刚进门,她连脚跟都没立住就迎面棒喝了这么个雷霆万钧的下马威,实在是…
顾贞其实还带着一个锦盒子,里面装了不下十支昨日给花姬用的所谓辞朝露,本来觉得让花姬多给吹吹枕头风,到时候自己再寻个好由头将这几支辞朝露送过去,说不定这个琼林宴就能有惊无险地过去了。.
现在看来…自己若再不识趣地把这盒子辞朝露拿出来,那不就是火上浇油么!
顾贞强在脸上挂着一丝笑,迎着早到的几个新科郎或幸灾乐祸或落井下石的寒暄,脚步千钧地坐到了状元的座位上。
丰昀,真真不是个好东西!顾贞想。
不多时,有小公公尖细嘹亮的嗓音宣布琼林宴开席。周延年举酒贺众位新科高中,那一番说辞里也是夹枪带棒地明讥暗讽着顾贞,那三杯酒教顾贞喝得,跟喝了一杯杯针似的。
接着轮到新科敬谢,丰昀没在,敬皇上这套可以先揭过去,那第一个要敬谢的就是此届科举的总主考官,翰林院掌院学士冯元邵。
顾贞端着酒杯走过去,身后依次跟了一群新科郎。
“冯大人,吾等能有今日,您功不可没,请受了晚辈们的这一怀薄意!”
说完酒杯举过头顶,等着冯元邵发话。
冯元邵径直略过顾贞,一挪脚步走到顾贞身后的榜眼宋之旻跟前,对宋之旻充满意味地笑了笑,举杯:“众位皆是我大丰的栋梁之才,我们这一辈老了,大丰的江山还要靠你们扶持,众位,莫要让老夫失望才是!”
单单把顾贞排除到外。
众新科郎被冯元邵说得春风满面,默契地齐应了声是,又一齐将手中酒水一饮而尽。
声音汇在一起就会凝成一股,在这股冲天书生意气的豪迈劲儿里,单单撇开了顾贞,两相一对比,顾贞的落魄就遮也遮不住。
顾贞一仰头也饮尽了那杯酒,心中连对丰昀的怨愤都提不起来了,一时只想尽快结束这琼林宴,发配地方也好,起码还能做个官,为一方百姓谋谋福利,也不要像京城里这么些尸位素餐的所谓大官们,闲着没事儿的争风吃醋。
顾贞在这一霎,忽然就对这大丰满朝文武,完全失了信心。
这么一回,顾贞连脸上的笑意也不想装了,便肃着一张脸回到座位上又倒了一杯酒,例行公事地走到周延年跟前,鹦鹉学舌一般生硬道:“周大人,吾等今日之志得意满,您老功不可没!请受了晚辈们的这一杯!”
周延年皮笑肉不笑:“状元郎这杯酒敬得,苦啊,这喝了可是要坏肚子的!”
周遭一阵嗤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