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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衣锦还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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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衣怒马,锣鼓喧天,一路走了三天,顾贞总算见着了自己家乡富安村的影子。.天近暮,到了一般人家吃晚饭的点了。

村头大槐树下靠着乘凉的老胡,.己老婆叫了,正准备回家吃饭,一溜眼就看见了不远处一队锦衣贵人,吹吹打打地招摇来了。

没见过什么大世面的老胡惊得又一屁股坐了回去,心道这是哪个知州巡抚官老爷路过,真真好大的排场,官老爷脾气都不好,自己还是离远点得好。

于是老胡猫着腰藏在了大槐树后边,槐树确实够大,将他原本挺魁梧的身子挡了个结实。

老胡过了这大半辈子了,还没见过一个活的官老爷,免不了心中好奇,那么厉害的人物难道就比他们普通人多长了颗脑袋不成?于是又偷眼朝外瞧。.

这么一瞧老胡才发现,中间那个高头大马上坐着的青天大老爷,怎么看起来这么面熟?

等到顾贞一行人又走近了些,老胡这才恍然大悟,张着的嘴半老天也合不上,嘴里半清不楚地嘟囔着:“了不得,可了不得哇!”

嘟囔半晌,老胡突然一个激灵扑了出去,口中杂乱无章地吼着:“顾家老婆子!了不得哇!可了不得哇!顾家老婆子!你快出来看看呐!”边喊边连滚带爬顺拐地朝村里跑去。

顾贞看见老胡,本欲抬手招呼一句,但明显被老胡这一连串的动作惊着了,看着老胡跑远的影子,讪讪把自己的手收了回来。

旁边一好识趣的护卫抱拳请示:“顾大人,待小的将人抓回来?”

顾贞赏了他一个大白眼,兀自仍朝前走着,懒得理他。

到了村头,顾贞心中忽然就百味陈杂,很不是滋味了,鼻腔微微酸了,顾贞自嘲般轻叹了口气:“原来还是会近乡情怯。”

这个她自小打定了主意一定要走出去的小村子,小时候觉得它大的无边无际似的,想要跳出去,看起来是那么愚不可及,不可能完成之事,如今她功成名就回来了,夕阳下的小村子就如暮年的老太婆一般了,陈旧扑面而来,她离开也不过三月时间,这富安村怎么就老成这样了?

也许,是她真正长大了吧。大到一肩足够挑起整个富安村来,大到足够独自站到这天下的最显眼处,为人谋事,为天下谋事了。担子重了起来,整个人就会变得更高大起来,心里的苦处,也就只能往更深处埋去。

顾贞回过神,在村头下了马,将马缰递给身边的护卫,自己就负手,一步一个脚印地极缓极慢地朝富安村走了过去。

一切,都历历在目,一切,都恍然隔世。

须臾,一个面目苍瘦的中老年妇人踮着脚,踉踉跄跄地奔顾贞而来。口中因为激动含糊不清地唤着:“我儿,这是我儿啊,我儿出息了!我儿出息了!”

她这么喊着喊着,就泣不成声了,扑到顾贞眼前的时候几乎变成了嚎啕大哭。

顾贞看着眼前这个苍老得如同已进花甲的妇人,心头一钝,母亲明明才过四十…年轻的时候,也是富安村里人人牵挂的娇花一朵…

顾贞鼻子又一阵泛酸,一撩大红滚金兰边的状元袍,双膝一屈跪了下去:“母亲,不消儿顾贞,四月殿试高中状元,返乡接您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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