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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染刚回辰林宫没多久,凤鸾宫便派了人来,传清染到凤鸾宫去见杨皇后。.
到了凤鸾宫,杨皇后一见到清染蒙着条面纱,立即上去拉着她的手虚情地关怀了一番,这才转入正题问起皇上传见的事。
清染将承天殿的事一五一十地向杨皇后说了,自是不会将自己装丑的事说出去,只说自己恰巧吃了坏东西,起了一身的疹子。
看得出杨皇后对清染的表现很是满意,拉着她的手妹妹一个劲地叫,还强留她下来一起用膳。得知清染体寒,特地吩咐御膳房准备了补血补气的大补汤,喝不完,还让她带走。
琉璃端着盛着大补汤的白玉盅,跟随着清染从凤鸾宫走出来时,天色已然黑了下来。
“清染,这东西不会有什么猫腻吧?”琉璃戒备地看着手中的盅,仿佛里面装着的不是十全大补汤,而是致命的毒药。这次清染只带了琉璃在身边,没有带璎珞。
璎珞有一双敏锐的眼睛,很多琉璃看不到摸不着的,她仅需一个瞥,便能知道个八九不离十。然而很多时候,看得太过清楚了,反而不好。
“自然不会。”清染浅浅地勾唇,半张脸蒙在浅蓝色的面纱之下,看不清神情,仅能将那如两泓清绝灵透汪泉般的潋眸收入眼底,“我又不是林昭仪,没有得到皇上的恩宠,也没有龙裔威胁她的后位,她没必要大费周章地置我于死地。”
“这倒也是。.”琉璃傻傻地笑着,突转移了话题,“其实吧,这凤鸾宫虽狰狞可怕,但气味闻着倒好。这是什么花的味道,嗅起来怪香的!”
“你管它什么花,小心它有一天会变成皇后,到时可是会吃人的哦!”清染故意吓唬她。
“你吓唬我——”琉璃娇嗔地瞪了她一眼,不知想到什么,突然停住了脚步,出神地望着前面,长长的宫道笼在沉沉的黑夜之中,说不清的阴森冷厉,她轻声呢喃,“清染,我是真的害怕了,我好怕自己有一天会不明不白地死在这里,甚至连尸骨都找不到……如果时间可以后退的话,我绝对不会再自告奋勇地踏进这个鬼地方了。”
“傻丫头,想什么呢——”清染转身,轻抚了抚她冰冷的脸颊,发现这张清秀的脸憔悴了不少,“既来之,则安之。这里再可怕,住着的也都是人,只要是有人,就说明有容我们生存的一席之地。放心吧,我不会让你出事的。”
“清染,我只有你和璎珞了……”琉璃低声啜泣着,盈满泪水的眼底尽是无助和惶恐,“我只有你们了。若是……若是有一天连你们都不要我了,那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不会,我会一直在的……”清染将她轻轻拥住,如呓语般呢喃了一句,缓缓抬头,眼神迷离地望着布满星辰的黑空。
辰林宫距离凤鸾宫其实很远,凤鸾宫位于东宫,而辰林宫则地处偏西,从凤鸾宫回到辰林宫几乎是横跨了整个后宫。为了省时间,清染决定绕近路,从御花园绕回去。
如果知道自己会在御花园里面撞见让自己那么难堪的一幕,还为自己以后埋下了祸根,清染心想,即便是让她绕着整个后宫走上十圈,她也不愿踏进这座御花园。
皇家的御花园是非常奢侈雅致的,树木种类繁多,枝叶繁茂葱郁,百花齐放,纷纷争艳,还有汩汩流淌的清溪,形状各异的假山,古香古色的雕纹长廊,玉阶节节攀,芳草萋萋生,无谓不美到了极致。
但是,这些美景,仅限于白日。到了晚上,便像漫空拉下了一块大大的黑幕,将所有的美都阻隔了去,只剩下一片漫无边际的黑沉和森寒。
阴风阵阵,深秋的花园,死寂得连虫鸣声都听不见。
琉璃这几日本就被吓得不轻,如今进入了这阴森森的地方,更是惊颤不已,勾着握着清染的手臂不放,整个人几乎全贴在了清染的身上。
“我在呢,你怕什么?”清染哭笑不得,停了下来。
“我……你不觉得这里就像鬼域么?森冷森冷的,好像没了生人的气息……”琉璃小声说着,仿佛生怕自己的声音稍稍大一点便会惊醒路过的魑魅魍魉。
“这皇宫,本就是一座冷冰冰的鬼域,你再怎么害怕,还是要在这里生活啊!”清染笑着点了一下琉璃的额头,安慰地拍了拍她的手,“我们走快些吧,回到辰林宫就没这么黑了。”
可没走几步,琉璃猛地一战栗,整个人僵住,又疑神疑鬼起来了:“清染,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清染站定,仔细一听,似真的有什么声音,断断续续的,似呻、吟,似喘息,随着夜风,徐徐闯入耳际。
这声音……
蓦然想起什么,清染耳根一热,若不是在黑夜,定能看到她的两颊早已飞上了两朵红云。
她一向秉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处事原则,从不会因一时好奇而卷入是非之中,对于后宫这种荒唐之事,她并不打算窥探,更不想被发现。因此,她没再说话,拉着琉璃就急匆匆地离开。
“哎——清染,真的有声音,你没听到吗?”琉璃却提高了音量,还眼神警惕地往四处环视着,“你听听啊,真的有声音,好像是呻、吟……是不是有人生病了?听起来似乎她好痛苦,我们要不要帮帮她?”
这个……不谙世事的小丫头!难道要她亲口告诉她,这是男女、交、欢的声音么?而且极有可能是哪个宫女在偷情?
清染脸上一阵阵燥热,她蹙了蹙秀眉,刚要拉这小丫头离开,琉璃却已先一步松开了她的手,并小步地朝旁边的假山挪去,缩头缩脑地往前探着。
“琉——”
“啊——”琉璃突然的尖叫声划破了夜空,手中的盅脱落出去,“砰——”地砸碎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