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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4章 母子连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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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三更,孩子的哭声将湘绮从梦中唤醒。.她本就没有睡熟,浑浑噩噩的才打个盹儿,陡然惊醒一身冷汗。她去抱枕边的孩儿,莺儿和乳娘郑嬷嬷闻讯也跑进来,打帘子端温水,吩咐外面伺候的宫娥们热汤递尿片,乱糟糟的一团,却极为温暖。

小家伙哭闹得眉毛鼻子皱去一处,像个小包子,湘绮用手指逗弄婴儿微翘的红红的唇,那婴儿如触到柔软的乳头般探个脖颈如小鸟般追了湘绮的手指仰头去寻。湘绮虚弱,心里却生出些调皮,手指有意东西不定的挪动,那孩儿急得哭得更凶,赌气般锲而不舍的追逐她的手指,太有趣了!她仿佛被唤起了沉没海底的母性,愈发觉得新奇,她轻轻解开衣衫,将乳头塞去孩子口中,只是她虚弱的身子哪里有奶水,那孩子哭得哇哇的可怜。

“娘娘,若要喂奶,还是要吃下奶的汤的。像这猪蹄汤、鲫鱼汤、腰花汤……都是不可少的。若是娘娘少一口,这惺子就是少十口;若是娘娘月子里不把惺子奶实在了,惺子日后身子就羸弱不堪的。”乳娘郑氏小心的规劝着。

三日后,惺子面色红润有了起色,只是哭声越发的大了,收不如意就纵声大哭,湘绮急得哄逗不行,就将他放置一旁赌气道:“哪里来的臭脾气,要哭就去哭吧。”

郑乳娘急得啧啧的叹气说:“天下哪里有这样的娘,若是皇上知道,一定会心疼责怪的。”

湘绮毫不犹豫的说:“欠打的孽障。他还在肚子里时,他老子就惦记打他了,岂能纵容他?”

玄慎来看惺子时,湘绮已将孩儿据为己有。

乳娘要抱孩儿出去,湘绮如何也不肯,但又不想再见玄慎。

莺儿似明白她的心思,就将个霞影绡幔放下,又放下朱红色的锦帘,只放了一半,半遮半掩,依稀能看到外面的光景。.

玄慎信息的摩拳擦掌,抱着啼哭不停的惺子亲昵着,看娃儿不停的哭,好奇的问:“还不曾吃奶吗?”

“吃了吃了,就是吃饱了才有气力这么凶的。”乳娘道,笑呵呵的,同皇上说笑着逗弄惺子,一幅父子天伦乐融融的景象。

“皇上真是个慈祥可亲的。娘娘还吓小殿下说,再若哭个不停,皇上就要打屁股了。”乳娘说罢侧头去看帘幕重重内的湘绮,笑得惬意。

玄慎抱注子在殿内逡巡着对惺子道:“那不过是说说,朕哪里舍得动朕的心肝宝贝儿一个手指呢?”

看了皇上认真的样子,湘绮心内凄楚万分,她如今难以进退,分明是一家人近在咫尺团聚的场面,却彼此如隔千山万水。

“皇上可是要在景苑宫用膳?”郑氏乳娘问。

“吩咐御膳房将膳食送来景苑宫,朕同惺子共食。”玄慎道。鬼话!这奶娃儿如何用膳?湘绮哭笑不得。

乳娘退下,忽然殿外一阵喧哗声惨叫声,不知谁歇斯底里的一声“啊~~”的哭喊,如霹雳雷惊。

“何人在外喧哗?”玄慎大喝,声音静止。

玄慎抱住惺子不容分说箭步冲入罗帐,将湘绮一把抓起喊:“不要出声!”

就将湘绮拖下床,扔去床尾放净盆的所在,将个孩儿塞去她怀里低声道:“捂住他的嘴!快!

湘绮惊得花容变色,只见皇上脸色骤变,将帘幕一拉,自己顺手提个净桶盖子当做盾牌冲出。

“昏君!拿命来!”一声怒吼。

湘绮急得从帘缝向外偷窥去。一道刺眼灼目的寒光穿透帘幕,向这边迅猛刺来。她惊得张大嘴,抱注子再不能动弹,只此刻,脑子里嗡嗡作响,血液凝脂,“有刺客!”

“退后!”玄慎呐喊,奋不顾身的冲来。

那刺客猛然调转刀口,就听“嗤”的一声闷响,湘绮头脑一空,身子软软的倒下,脸色煞白,吓得魂不守舍。

“皇上,皇上!”

“刺客!”

“护驾1”

喊叫声连做一片,但湘绮只抱着孩儿看着地上抽搐的皇上,那满是鲜血的手伸向她,更伸向她怀里的皇儿竭尽最后气力道:“皇,皇儿……朕的……皇儿。你要……好……好活下去!你是……朕的……儿子,你是荒漠中……狼,你不要……不要怕。他们要……你死,你…… 你要活下去!”

湘绮痛哭失声,嘴里喃喃的喊着他:“皇上,皇上,四爷……”

她握住那伸来的手,满是鲜血,他艰难的说:“湘绮……答应……朕……好好,活下……去,活……为了,孩儿!”

湘绮怔怔地拼命摇头,看着皇上面如纸色,捂住胸口龙袍的手指缝隙间滴淌殷红的鲜血。

爱恨不得最是令人心内纠缠。

养伤时,玄慎也不大同她说话,只是坚持要见惺子在身边。

终于,一个冬去春意微露的日子,玄慎仰躺在床上静静对湘绮说:“你可是等什么?不必等了,卓凌宇不会来。因为这惊天的秘密,卓凌宇是始作俑者,是他的主意。是!他不曾让我弑君,但他让我设计效法唐太宗逼宫。只是朕没有太宗幸运,先皇并无唐高祖的仁慈。先皇拔剑欲杀了朕,他骂朕说,不过是废后之子,这皇位是朕的,予取予夺都是朕一句话。朕那时很怕,若是拖延,满盘皆输。朕不要死,朕一生最大的愿望是做个千古帝王,重振河山。但魏氏一 党把持朝政,朕就是想为人臣都不得。弑君一事,太后有所耳闻,她千方百计的打探真相,以此来要挟朕。朕无法摆脱,只得挟制了恺儿应对她。若是朕不心疼恺儿,那是假话,可是你可曾想过,若是恺儿这性子做皇上,将带百姓去向何处?顽劣任性,少不更事,暴躁不宁。你同他下江南,也该知道他的秉性。湘绮呀,你熟读经史,朕只问你,何为贤者?善人不是贤者,恶人未必无能。有时你要登上权利高峰,就要舍小求大,就要放弃。只是弃子犹如断臂,断掉的人多有抱怨,可是收益者将感念万代千秋。你如何看?”

湘绮惊得缄口不语,愣愕的望着他。

玄慎苦笑道:“多亏得卓凌宇妙计安天下,朕才能步步为营,让先皇目睹到魏氏一 党一手遮天的气势。魏国舅独揽大权,将魏家女儿嫁给玄氏王子。魏后娥眉善妒害死宫中皇上亲近的妃子,并用计害死了太子,皇上忍无可忍,却又无奈。那时令尊镇守边关,是卓凌宇的主张用他来牵制魏国舅,再重用梁阁老,让朕向父皇保举梁阁老当玄恺八弟的太傅,启用明哲保身的桂丞相。魏后痛恨不已。先皇先时确实立遗诏要传位给玄恺,只是发生了魏后同人有染私蓄男宠东窗事发后,先皇勃然大怒,又怀疑玄恺的身世,亲自当了朕的面前烧毁了遗诏。你知道,九五之尊的帝王,自己的女人同人有染竟然畏惧魏氏的权势不敢发作,窝囊之极!你可能领略先皇的悲痛?那日先皇亲口许了朕日后继承大统,君无戏言!”

玄慎说,殿宇内寒气渐渐弥漫,他打个喷嚏,目光如入冰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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