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探

快马加鞭，我在傍晚时分赶回了北平城，晚霞遍天，落日的余辉映在前方的衡王府，血红的琉璃瓦，压着青石墙，朱门紧闭。.偌大的北平，我已无处可去，王府是我最好的藏身之地，这里离朝廷最近，我可以打探消息，况且，我不能连累小陆子。再次踏入其中，我已不再单纯，我要查明真相，找出当年陷害我祖父之人，除之血恨。

手持令牌，虽是诧异，守卫仍是让我进去。回至房间，静坐梳妆台前，一天一夜，我又回到了这里，这十几个时辰发生了太多的事，像是做了一场梦，可是点点滴滴又真实地在我脑海中闪现。铜镜中的丑陋原来是假的，我却无一丝欣喜，悦己者已不在，容貌对我来说也不再重要。

“幽蓝，”是皓月略带焦急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我开门迎她进来，“你到底去哪了？吓死我了，小陆子说你昨晚就出去了，一夜未归，我都快担心死了。.”皓月抓住我的双臂，着急地问我。

“没什么，只是回了文府，老爷有些事情吩咐我去做，所以回来晚了，让你担心，是我不好，苏嬷嬷有没有找我的麻烦？”不想让她问太多，赶紧转移话题。

“小陆子已经替你瞒过去了，说你有要事在身，王爷的旨意。她们自然也不敢问太多，若是你今日还不回来，我们都不知该如何是好了。”皓月脸色有些嗔怒，眼神里的担心却多一分，我知道她是真心为我好，有她和小陆子，在王府我并不是孤立无援。

我让皓月将令牌偷偷还给小陆子，并感谢他为我做的一切，皓月便匆匆离开了。

我独坐窗前，望着窗外，草木萋萋，蒲苇依盘石而生，定楠，你会怪我没有履行诺言吗？天涯海角，与君相随的永远有我的心。

噎下泪，我开始思索如何查清当年祖父与父亲被陷害一事真相，祖父位居国公，父亲在军中任副将，而衡王是宏武十年到封地北平，也就是十二年前，那时祖父位居北平布政使，与衡王应该有所往来，一直以来手握西北军兵权的衡王，多年来四处征战，王府中应该有当年的线索，我何不从这里找寻突破呢？

夜幕已至，乌云遮月，是个机会。

身着一身夜行衣，黑帕遮面，均是我从绣纺间偷留黑缎所制。衡王武艺高强，王妃亦精通武学，因此府内倒无太多侍卫行走，这也是我今晚敢于夜探书房的原因。戌时三刻，我伏于后花园荷塘边。亥时刚至，只见衡王与小陆子经过，他们定是刚从书房出来，我记得小陆子曾说过，衡王每日必在书房处理完当日文案后才回寝宫休息，此刻，书房已无人。

待他们走远，我一翻身，向书房方向走去。我要从衡王这里知道军中情况，虽不知有没有当年的线索，但只要有一丝希望，我就一定要查出。

不多时，已行至书房门前，并未见侍卫把守，我小心翼翼推门进入，屋内漆黑一片，我不禁暗自紧张，不免有些怪自己太鲁莽，没有在白天先看过书房构造后再进来，也不至于漫无目的。

周围一片寂静，我拿出随身带的火折子，点燃，借着这微亮的火光才看清这屋内，书房并不大，而我已至书案旁，两侧是书架，里侧有个香檀木嵌金丝绣有百鸟朝凤的屏风，隐约可见的床榻，应是衡王有时休息之地。

不容耽搁，我行至书案旁，衡王每天定会处理些北平事务，我借着火光，仔细翻看起书案上的奏本。

“王爷，您还未休息吗？”突然的一声喊叫让我大吃一惊，顾不得再翻看，吹灭了火，快速来到门后，一个脚步声逐渐走近，我深吸一口气，拔出了藏在怀中的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