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23

玉林山很快已经有了来信，我打开系在白鸽脚上的小竹筒，迅速地看完上面的一句话，将纸条在烛火上点燃，烧成一片片的灰烬。.

步出房外，看着正蹲在院落的墙角下发呆的雪芙，轻叹一口气，唤道：“雪芙。”

她定了一定，双手飞快地抚过脸颊，才起身行至我的面前说道：“夫人。”

我若无其事地看着门外说道：“今日天气不错，你陪我出去走走吧。”

“是，夫人。”一丝诧异闪过她的眼眸，躬身说道。

换好男装，雪芙默默地跟在我的身后，一直并未言语，我只装着看晚秋的风景，一路并未说话。

“夫人，我们这是去哪？”雪芙见我并不是如往常一般只在街市上闲逛，而是走入了一个小巷当中，有些奇怪地问道。

“你随我来就是。”我轻声说道，掠过她有些惊慌的神情，径直走在前面，带她来到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小院跟之前。

“笃笃笃，笃笃，笃。”我按照密信中交代的暗号，轻轻叩响了小院的门。

雪芙有些不解地看着我。

片刻之后，门骤然打开，里面出来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惊讶地看着我们。

我转头瞧着雪芙，她失措惊恐的眼神缓缓露出惊喜，大声叫道：“爹爹，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里不方便说话，我们进去吧。”我拍了拍雪芙的肩，看了看四周说道。

雪芙点点头，拉着老者的手迈步进门，我跟在其后，回身看了门外并无异样，才关紧了门。

“爹爹，你怎么会来了京城？”雪芙抹去泪水，拥着老者说道。

“闺女！”只见屋内走出一位有些年纪的妇人和一个十多岁的少年，流着泪向雪芙走来，一把抱住了她。

“娘！弟弟！”雪芙再也忍不住，大声地哭了起来，四人相拥而泣，我转过头，不忍相看。

“爹，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雪芙擦了泪水，诧异地问道。

“闺女你不知道么？”妇人咽下泪，颤声说道，“前两日有人把我和你爹，还有你弟弟带到这里，说是你派来接我们来京城住的。他们把我们安顿在这里，好吃好喝，还有人伺候着，难道不是你的意思？”

“我？”雪芙带着一丝诧异，转头看向了我，低头想了想，眼中一片释然。.

“夫人，”她缓缓行至我的面前，“扑通”一声跪下，“夫人的大恩大德，雪芙永世难忘，只是，雪芙对不起夫人。”

“起来吧，”我看着他们奇怪的眼神，将雪芙扶起，说道，“不怪你，在任何时候，亲人的性命都是最重要的，我明白。况且，你最终也没有对我下药，不是么？”

雪芙浑身一震，低头轻声说道：“夫人早就知道了？”

我轻笑一声，说道：“你与亲人许久未见，先进屋去好好聊聊吧，我就在此等你。”

雪芙看了看我，歉疚地点了点头，拉着她的爹娘进入房中，片刻之后才缓缓走出。

我看着她有些红肿的眼睛，轻声说道：“你放心，这里有玉林山的人随时保护着，他们不会出任何的意外。”

雪芙静静地看着我，点了点头，轻声说道：“夫人，对不起。”

我轻轻地摇了摇头，定声说道：“采奴究竟是怎么回事？”

雪芙看了我一眼，咬着唇说道：“奴婢有一次在自己的床榻上看到当年我入宫时，留在娘亲身边的一个金锁，顿时呆住了，我翻看放在一起的一封书信，上面写着若想保家人平安，今晚三更时分速到御花园的万梓亭中来。奴婢去了，就见到了采奴。”

“原来，她一直都在宫中，”我默默叹道，“而我竟然没有发现她，她究竟藏在哪里？雪芙，你知道她背后的主子是谁么？”

“奴婢并不知道。”雪芙无奈地摇了摇头。

看来我猜得不错，他们对雪芙尚不能完全信任，所以只是让采奴私下与她接触而已。

“避孕药一事，是你透露的么？”我淡淡问道。

“夫人，”雪芙猛然跪下，低声泣道，“奴婢对不起夫人。当时奴婢真的害怕爹娘和弟弟在她们的手中会出事，采奴说只要我有办法让夫人您失宠，这一次，就会放了奴婢的家人，所以，所以奴婢就将您私自服药一事告诉了皇上。可是，奴婢绝对没有想到，后来会害了娘娘的孩子，如果，如果奴婢知道，就算是牺牲家人的性命，也绝不敢害娘娘的孩子。”

我看着声泪俱下的她，心中一丝恻隐，扶了她起来说道：“这件事与你无关，况且，就算你不这么做，她们也会有别的办法让我与皇上不和。”

“后来，”雪芙咽下泪，继续说道，“娘娘带了奴婢离宫，采奴就在宫外与奴婢联系，她还给了奴婢一包药，要奴婢下在娘娘的碗里，可是，奴婢一直，一直都不忍心。”

“我知道，”我轻拍她的肩膀，“我也是无意中发现你与采奴联系，暗中调查，才知道你的家人在她们的手中，所以先救了你的家人。”

“奴婢谢夫人恩德。”雪芙抽泣着又要跪下，被我一把拉住。

“她们还叫你做什么了么？”我问道。

“没有了，”雪芙细细想了想说道，“她们联系奴婢也只是近日之事，奴婢除了告诉皇上夫人服药一事，别的什么都没有说。奴婢不想背叛娘娘，可是，又不忍看着家人枉死，奴婢想着皇上宠爱夫人，就算知道了，说不定也会原谅夫人，这才敢说的。奴婢曾想过，若是她们再次相逼，奴婢就以死谢罪！”

“好了！”我止住她的说话，“傻丫头，我从未怀疑你的忠心，否则也不会救出你的家人了。”

“夫人若有何吩咐，雪芙定当遵从，以求将功补过。”雪芙定定地看着我。

“好。”我淡笑一声，看着她清润的眼眸，思考着下一步的打算。

按着采奴的要求，雪芙隔一日后，仍然去了绸缎庄与她见面，我易容之后，静静地在街头的对面看着送走雪芙之后，只身一人走出的采奴。

采奴的身后究竟是谁，这才是我真正关心的问题，雪芙只是他们的一个小棋子，恐怕根本打探不到这些秘密，我只能跟在采奴的背后，看她去往何处。

默默地跟随采奴走过了几个街头，她十分小心地不断查看着四周和身后，才行至一个远离闹市的一个小巷之中，这里人烟稀少，我正想着如何能避免她的怀疑，却见她已经在一栋别苑的门前停下，而早已停在不远处的马车里，缓缓走下一个男子，用扇子遮住了脸颊，他们二人互相点了点头，随后采奴敲开了门，随男子一同进入。

我看了看别苑四周，并没有什么人，而院墙并不高，我悄悄行至了别苑的西面墙外，一跃而上，趴在墙上，只见里面是极其简单的一个小院，院中有一栋简陋的小屋，却不见他们二人的踪影。我略思索片刻，从墙上跳入院中。

蹑手蹑脚地行至小屋的窗外，果然听见了有人的谈话声音。

“不知王爷是否已经与晋王谈妥？娘娘托我来问个究竟。”这个声音是采奴的没错，可是，王爷，究竟是哪个王爷？

“晋王虽有些迟疑，可是依我看，已经八九不离十了。”这个声音，略带低沉，似乎可以隐瞒着原来的音质，让我无法分辨。晋王，和晋王谈些什么？居然还和采奴的背后之人，后宫中的娘娘有关系？

“那奴婢回去必然详细禀报娘娘，只是娘娘不知如何帮忙？”

“这个，尚不急，”男子带着几分阴寒的声音说道，“文定楠的命，姑且再留他几天！”

定楠，什么？他们要害定楠么？他们究竟是谁？为什么会知道定楠的真实身份，而且还要置定楠于死地？

我一阵惊惧，不禁退后几步，慌忙之中，竟然踢到脚后的几个碎石子，一阵撞击的声音传来，我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暴露，正想离开，却听见屋内传来一个惊怒的声音：“谁在外面？”

我顾不了许多，快步向墙边走去，却在翻身上墙上的那一刻，被人抓住脚踝，摔倒在地，一阵钻心的疼痛从身上传来，我却只觉得阳光骤然被一个黑影挡住，却看不清他的面孔。

“说，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他用脚踩住我的胸口，压得我喘不过气来，只能不住地咳嗽。

“王爷，”身旁的采奴走了过来，冷笑一声，“必定是皇上的探子，王爷若是不除她，恐怕咱们娘娘和王爷的命就难保了。”

“你们，”我忍住咳嗽，怒道，“你们，为何要害皇上？”

男子听到我的声音，身体明显一震，脚部的力量缓缓减弱，我趁机用力推开他，起身想离开，却再次被他抓住，这一次他没有将我打倒，而是反身将我抱住。

“放开我！”我极力想挣脱开，却是徒劳。

突然他在我的耳畔轻揉几下，将我的人皮面具撕了下来。

“真的是你？幽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