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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仁云坐在烛光下,幽幽地看着伍祥威,他的脸已经擦了好几遍,可是依旧难受!
伍祥威心中悻悻然,再次开口问道:“公子确定不要沐浴!”
“不要!”封仁云话语带着浓浓愤怒。
“哦!”伍祥威哦了一声,心中却是想,你不要洗便罢,何必这样瞪着我。
封仁云被伍祥威着一声不咸不淡的哦给气着了!
心中磨牙,若不是你家连个浴桶都没有,我会不洗?这油都流到我胸口了!
两人就这样坐着,桌子上横放着几包烧鸡和三瓶酒!
“咕噜噜……”终于封仁云耐不住了!
伍祥威本来低着头哒啦着眼皮,就要打瞌睡了,被封仁云这肚子一响给唤醒,伍祥威心中几分内疚,这时就好好表现,伸手去给封仁云拉开那缠着烧鸡的麻绳儿!
“我要喝酒!”这声音听着伍祥威耳中就像是在撒娇。
伍祥威刚想说空腹喝酒伤胃,可一对上封仁云那带着刺儿的眼睛,想想自己刚才做的荒唐
事说的荒唐话,便生生地把话憋回去!
伍祥威扯开烧鸡的麻绳之后,打开了一瓶酒,再回去打开包烧鸡的黄油纸,打开一看,那烧鸡表面糊了一层白,原来烧鸡已经冷了,结起了一层油。
伍祥威二话不说,麻利地把烧鸡包起来,走到炭火旁拿起他用来炒栗子过筛石头和栗子的铁网兜着着烧鸡,隔着火烤了起来。
不一会儿屋里的香味就更加浓烈了,封仁云喝了几口酒,苦中带着一点辣,每喝一口他嗞一次呀,完全没有平时的斯文。
“来,你也喝一口,老吴家的酒是自酿的,喇牙儿酒,嘿嘿,这名字还是我取的,这酒兑水也好喝,来,喝一口……”
伍祥威看了看封仁云手中的酒,他伸手接过,在封仁云殷切的目光下喝了一口,这味道像极了村口瘸腿爷子酿的兑水酒。
伍祥威再喝一口,不说还挺怀念的。
此时,烧鸡也烤热乎了,他连着铁筛勺递给封仁云,封仁云刚要伸手去接,伍祥威又忽地收了起来。
封仁云脸一垮,却见伍祥威直接站了起来,走到桌子前拿过一个菜碟,伍祥威右手拿铁筛勺把烧鸡扣在自己的左手上,接着再放再菜碟上,再伸手把黄油纸打开。
烧鸡上还滋滋冒着油,跳动地应和着不安分的烛火。
伍祥威又递给封仁云一把刀,伍祥威家中就三把刀,一把菜刀,一把柴刀,还有一把就是这把捡来的生锈匕首。封仁云接过匕首看了看,最终放在一旁,用手去撕鸡肉吃,被嗞油的烧鸡烫得直吹小手。
伍祥威有拿过一只烧鸡打算去烤,却被封仁云叫住:“你这一个一个地烤多费时间啊!”说罢把两个烧鸡叠在一起,竖放再那铁筛勺上,放得刚刚好。
不一会儿,两个一起考好,里外都热乎却不会很烫手。
封仁云喝口半瓶酒,吃了半个鸡,胃口稍微填满。
坐在一旁思索着怎么把封仁云灌醉。
终于他再次板着脸说道:“村民言行于里长所要求背道而驰,你如何看?”
伍祥威一愣:“因据理而行。”
封仁云挑眉。
伍祥威接着说:“若言行为日常习性,且非鸡鸣狗盗类,里长要求在道,且有益,便在理。”
封仁云皱眉,他以为伍祥威会长篇大论,细分左右利弊,却没就这么粗略一说,言一面且不全。
封仁云继续说:“你未回答我的话!”
伍祥威愣一些,再回头思索,眉毛一动像是想到了什么:“若是里长在道义一方,村民之位有悖于道义,里长应该教化百姓,若里长的道义合乎当时礼法,村民则为大逆,因该以法治之!”
封仁云扶额,他怎么就看上了这个愣头青。可转念一想,这般笨拙又小心翼翼可都因为在他面前才这样,这大半年来他观察的,伯楠暗中试探的,均是给出诚恳老实大智若愚的评价。
伍祥威也琢磨不透封仁云这时的动机,想着是要谨慎回答,可心中却是放松的!
伍祥威看出封仁云对他的答案不满意,于是低头嚼着那鸡腿的小腿骨,咬得嘎嘣嘎嘣的,还吸溜那鸡腿骨的骨髓。
封仁云看得津津有味,于是也拾起一根自己啃过的鸡腿骨,学着伍祥威那般嘎嘣咬吸溜吸,伍祥威在吧唧着嘴巴,见封仁云的动作,嘴巴都忘记闭上来。
这才发现,原来自己有点醉了!
封仁云也注意到伍祥威迷离中带着隐忍的表情,于是咬得更加欢乐,吸溜的声音更大了,还是不是地劝酒。
最后一坛酒封仁云动都没动,全给伍祥威给喝了!
伍祥威虽是江湖经验少,但拜师学武艺时不时听过师傅师叔说江湖险恶,万不能真正醉酒,后来他回到家,和村中的弟兄去偷村口瘸腿老头的酒,也是不敢多喝,经过一年的颠沛流离他更知道什么叫警惕什么叫保持灵台清明。
可是今个儿是怎么回事?
封仁云当然不会告诉他,这是怎么回事!
因为封仁云的问话,伍祥威留了个心眼儿,却迟迟没等到下一句,又被人命令地喝酒,于是就醉成了这个样子。
伍祥威迷迷瞪瞪地感觉到有人扶他上床,给他脱衣服,似乎有听到一个男子数落他:“好歹你也是个老板了,这一身破烂不不如一个捡破烂的……你说你拿着那些钱都留着做老婆本儿?”
难道伍祥威在迷糊中还能清楚知道封仁云所说的老婆本儿,是指哪一笔钱!
一直不怎么有条理的伍祥威难得在喝醉之后条理地回答了封仁云的话:“破烂的……那儿来的福气!”说着往自己个儿后腰身上摸,揪了一把,揪出一块棉絮,发黄的棉絮在他那长满老茧泛黄的手中显得娇嫩金贵。“棉……你瞧瞧,都絮的棉……草,破烂的絮的草。”说罢抖着手笨拙地却小心翼翼地打算把拔出的棉絮往衣服上塞。
封仁云这才发现伍祥威这条棉袄上大洞小洞无数,泛黄的棉絮都露出来了,上门的破口出像是被什么东西勾破的。
封仁云一咬牙,用力把伍祥威的这条棉袄给扒拉下来,“都什么破玩意儿,丢了罢,再给卖新的!”
伍祥威之前被封仁云扒拉了两件,都没什么动静,可这些封仁云说要丢他的东西,他就不依了,大手一把揪着封仁云的衣领。
“你耍什么酒疯!”封仁云第一次被人这般揪着衣领,习惯地大怒,可面对这么一个醉汉,还是自己耍手段弄醉的,他那拔高的气焰一下就有蔫下去了。
伍祥威本是温吞性子的人,练舞让他气势几分凌人,可这会儿揪着别人衣领说出的话却毫无气势:“你可不能丢啊!”
着乞求的口气,杀人的眼神,封仁云不由噗呲一下,哎呦,真是个活宝。
“为什么不能丢啊!”封仁云问得戏谑,就像是在都弄一个孝。
果然是风水轮流转,一个时辰前伍祥威调戏封仁云,一个时辰后就转回来,只不过前者是无意后者是有心。
“难不成真是在筹老婆本?”封仁云嘴角勾着,眉毛拧着,含水眸儿射着冰刀子。
“呵呵……呃……”药和酒精正在高度发挥作用,伍祥威的意识越来越模糊。
看着伍祥威越来越红的脸和都能滴出血来的耳根子,封仁云才意识到药下猛了。
“老婆本?谁会嫁给我,一个命中带煞之人……我,是我……”封仁云又被伍祥威揪着了衣领,伍祥威力气之大,坐在床上的封仁云一踉跄,被伍祥威揪着往前倾去,两人高高的鼻子狠狠地撞在一起,额头也砰地相撞。
封仁云疼得龇牙咧嘴,可见此时面露悲切的伍祥威,他有忍不下心去挣扎。
醉酒中的封仁云以为是谁给他一拳,嚷道:“是,我该打,克死一家人,我是罪人罪人……”说罢嘤嘤地哭泣起来,一个七尺男儿哭起来不亚于受委屈的孩童,只是孩童可以选择嚎啕,而他无论是作为大人还是男人都只能压迫自己只能心中滴血,不能弹泪,可如今酒精作用下,他还只是咬着牙发泄自己的苦楚。
封仁云内心如被人狠狠的揪着,有疼有闷,
他学着奶娘以前哄他入睡的模样,一下一下别怕着伍祥威的胸口:“没事的,没事的,生死有命,那是洪水的错……”
不得不说封仁云真的不会哄人。
可偏偏就是这些质朴的之眼,像极了伍祥威质朴娘亲说的话。
伍祥威抱着封仁云的手在脸上摩挲着,久久才平复心情,低声呢喃:“我会找到你们对吧,我会为你们刻碑立坟……”
一遍又一遍地重复,像是发誓更想乞求。
封仁云知道了,知道为什么他明明给了伍祥威一大笔的报答费,伍祥威却依旧活得这般清贫,原来他一直没有停止过寻找亲人,没有停止过刻碑立墓的想法。
封仁云皱着眉,他不想问,他想选择相信伍祥威,可是一直生活欺骗和被欺骗的他,迫使他去询问,就如他迫使自己带上这一壶老酒,去灌醉眼前这个强大又脆弱的男人。
当他俯下身去,在伍祥威那艳红滴血的耳边轻轻厮磨,伍祥威的耳根子很软,就如封仁云想象中一样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