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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会受这么多伤?”
“练武功的人身上多少都会带点伤,有一次我和师兄到后山掏鸟蛋吃,从树上摔下来,昏迷大半天才清醒呢。”
“那很可能是脑震荡,有没有送医院?”
“没有,我醒来还被师父打了板子,罚蹲马步。”
“什么?太残忍了,我要去告你师父虐待儿童。”
吴卫大笑,那个年代,哪个儿童没有被虐待过?就是皇子恐怕也遭受更大程度的虐待。“练武的都是这样的,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我不要论论当什么人上人,答应我,以后不许送论论去学武。”她又改变立场了,没多久之前,她还想让论论当武林盟主的。
“还是练吧,我自己教。”
“可以,可是在教的时候我要在一旁看着。”
“担心我虐待他?”
讨论进行到这里,佩佩的伤心终于揭过。
“对,担心。”
“好,依你。”
他们回到家里,吴卫烧热水,佩佩帮着把论论全身洗香香,摄影师小欧也在看,看这对母子玩水玩得不亦乐乎的模样,也看着在一旁满脸宠溺纵容的吴卫,这是个幸福的家庭,他想。
这时候的吴卫,并不晓得稍早那段对话,在一个多月后播出,引发吴家父母的一场争执。
吴母忍住伤心说道:“那时我就说别把孩子送去什么少林寺学武,谁晓得父母亲不在,那些和尚会怎么对待阿卫,你不相信,听听!都从树上跌下来了,没送医院还挨罚。”
“那个时候他实在太孤僻,连精神科医生都帮不了他,我能怎么办?”他只能把儿子送去给人家集中管理,在那里没有手机网路和电脑,他想强迫儿子融入团体。
“说不定就是那个时候阿卫被吓到,才更不肯和人群打交道。”
这种为过去争论的小小战争,被吴爷爷平息了,他说:“别急,阿卫现在不是好好的吗?不但肯接触人群,还能当明星,厉害吧。”说完,他呵呵笑两声,满脸都是骄傲。
吴父接话,替自己辩解,“对啊,你没看他那一身高深武功,最近的网路都在讨论这件事。阿卫自己也知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是哦,当时要是摔出个好歹,看怎么去当人上人。我不管,怎么样你们都不能把论论也送去少林寺。”她和佩佩立场一致。
“对,不许!”吴爷爷马上站到媳妇那边去。
“当然不许送,谁送,我跟谁翻脸。”三个立场相同的人,达成共识,争论方止。
花椒、八角、茴香、粗盐在锅里用叙炒出香气,加入清水,待盐巴全数溶解之后放凉,取一密封罐子,将洗净擦干的鸭蛋放进去,然后将放凉的盐水倒入、封罐,放在晒不到太阳的阴凉处,静候三十天。
吴卫做咸鸭蛋时,论论、佩佩蹲在旁边看,他们帮忙清洗鸭蛋,然后看着吴卫流利的动作,心里满是赞叹。
论论问:“为什么要放三十天才可以吃。”
吴卫解释,“任何东西都需要时间的沉淀才会酝酿出好滋味。”
佩佩问:“除了咸鸭蛋,还有什么?”
吴卫说:“还有酒、醋、酱。”
佩佩笑得满脸贼样,“你忘记一样。”
“哪一样。”
“爱情、友谊,也是越陈越香。”
吴卫红了脸,赞成她的话,他的爱情历经千百年的酝酿,越陈越香。
在等待稻米收割的日子,吴卫做了竹椅和竹马。
有制作人汪大哥的食材偷渡,他们的饮食还算丰富,尤其前阵子村里有几个老人之间互相传染感冒,佩佩把医药箱里的伏冒热饮和维他命c贡献出大半,还依照症状把哥哥备下的西药一人发上几颗,阻止这场可能的流感。
村人感激他们,送来一只猪和活羊,让他们乐上好几天。
吴卫教佩佩挤羊奶,她手笨,论论学得比她好,挤出满满一锅,连同一小包茶叶一起煮,去除羊奶的腥味,成了不错喝的奶茶。
远离有春水堂的国度,再度喝到奶茶,虽然口感不太一样,也让他们心底充满感激。
至于那只猪,吴卫太厉害,卤蹄膀、炖排骨、炒五花肉、腌咸肉……手段花样多到不行。
汪大哥说:“我本来打算来这里减三公斤的,看这样子,别胖三公斤就好了。”
对啊,哪次出外景不瘦的?他们都做好吃苦打算了,没想吴卫打架一流、连杀鸡宰猪也是一把好手。也许接下来,他们可以帮吴卫开个节目,叫做“武林食堂”。
猪肉还剩下很多,汪大哥提议晚上来个烤肉大会,但是只烤猪肉不过瘾,于是摄影分成两组人马。
一组人提着篮子,把吃不完的咸猪肉拿到村里和别人换食材,主角是论论和佩佩;另一组人跟着吴卫上山打猎,听说那里有兔子、山鸡,如果能掏到几个鸟蛋就更好。
两边人马浩浩荡荡出发了。
吴卫的能力不需要任何质疑,他不但抓到兔子山鸡、掏到鸟蛋,还到田里抓来鸭和鱼,行动之迅捷俐落,令人瞠目结舌。
论论那边就有趣了,一个小小的孩子,背着篮子,忘记要出来交换食物,走到哪里就问:“奶奶,你能给我点吃的吗?”、“爷爷,你能给我一点菜吗?”、“婶婶,可以给我蛋蛋吗?”、“叔叔,我可以拔一点果子吗?”
结果,一条猪肉都没送出去,就得到满篮的食材,让跟拍的大人除了拍手,已经说不出什么更好的赞美词。
还有个慷慨的爷爷把家里的汹狗用绳子拴了,送给论论,于是艾艾帮他提菜篮,他神清气爽地牵着汹狗同行!
佩佩对这种乞食行为深感不好意思,跟在论论屁股后面到处送咸猪肉,有几户人家客气,继续往她的篮子里面塞食物,直到这时候,拍摄都还算顺利。
直到回程时,论论碰到一个看似五、六岁的哥哥,他张开手臂不准论论走过去,怒指着论论大骂:“你是小偷,你偷我家的狗狗。”
不到四岁的孩子还没学过吵架,他只会张着无辜的表情,大大的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对方,奶声奶气向他解释,“狗狗是我的,爷爷给的。”
“你说谎!”
“我没有。”
“你说谎!”
“我没有。”
见论论说不通,小男孩干脆上前,一把抓住论论手上的绳子,要把狗给抢回来。论论哪里肯,那是他的狗狗,他人生的第一只宠物。
一个想要、一个不放,小男孩居然一拳头就往论论头上砸下去……
在还人家咸猪肉的佩佩听见哭声,东西一丢、连忙冲过来,她看见小男孩坐在旁边放声大哭,论论却憋着一张脸、紧紧抱住汹狗蹲在另一边,倔强的不吭声,打死不肯放手。
“怎么了?”佩佩急问。
但两个孝一个哭、一个倔强,谁也不肯说出经过。
艾艾只好出面把原委说一遍,“小哥哥想打论论,可是论论身手俐落,身体一偏,小哥哥打空摔到地上,应该很痛吧,他就哭了,我们大家都劝过,他还是哭不停,硬要论论的拘。”
艾艾没夸张,论论的身手未免太好,所有人都还反应不过来,论论已经躲过攻击,是阴错阳差、是运气好、还是遗传基因优良,或者吴卫有私下偷偷训练过儿子?
谁知道,这是罗生门。
佩佩看着满脸委屈的论论,心很酸,但还是抱起论论,低声说:“我想小哥哥一定很喜欢这只汹狗,论论把狗狗还给小哥哥好不好?”
“不要!”他一说不要,小男孩立刻哭得更大声,他的哭声响彻云霄,艾艾头皮发麻,但还是得去安慰对方。
佩佩在他耳边低语:“论论想想啊,如果小哥哥到我们家,告诉爹地他很喜欢妈咪,爹地就用绳子把妈咪拴了,送给小哥哥,论论会不会很难过?”
这个形容有点烂,因此论论一听完,二话不说、放声大哭。
死了死了,本来只是独奏会,现在被她弄成双重奏,救命啊!在这个静谧的农村里会引起大骚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