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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东家瞪大眼睛,“怎么不能报官,赶紧要官府派兵去剿灭山贼,给陈兄报仇!”
老掌柜急得跺脚,低声道:“东家,这是个除去葛家的好机会。”
沈东家眯起了眼睛,瞧着那挨打的小管事也是一副疑惑模样,就赶紧对他吩咐,“做下去歇着吧,这次难为你了,赏二两银子!”
“谢老爷!”小管事暗骂小气,他差点儿丢了性命,结果就得了二两银子压惊费。
第十七章沈东家狠设毒计(1)
老掌柜见屋里没有人了,这才详细说道:“东家,您和陈老爷虽说相识,但到底不算亲厚。如今他丧命在恶贼之手,您去报官也无济于事,不如借势除了葛家,得了他们的铺子才是。”
“你说说,如何借势?”
“这伙恶贼既然这般歹毒,想必是什么恶事都敢做的。不如咱们找他们合作,让他们出手绑了葛大壮,赎金要高一些,到时候那村妇一着急必然要卖铺子,咱们就趁机把铺子买下。再付些银子,要那些恶贼把葛大壮杀掉,事情就天衣无缝了。那些贼人能得两份银子,一定会同意的。”
沈东家越听眼里喜色越浓,心里盘算了半晌觉得这计划可行。原本葛家只是挡了他的财路,但一次两次设计都不成功,他的火气也被勾了起来。不把这一家子除掉,他就连喝酉都觉得不痛快。
“好,这事就交给你了。你明日就去找那些贼人商谈,万一事情不成,哼,你也不用回来了。”
“这……”老掌柜原本还想撺摄东家找个伶俐的小管事上山,但是听得这话只得硬着头皮应了下来。没办法,为了保住这掌柜的位置,只能冒险了。
盘踞在二龙山上的这伙贼人也是刚在这里落脚不久,原本聚在五百里外的翠屏山上,结果不小心错绑了一个富贵人家的公子,被几百名护卫像丧家之犬一样撵来了这里。
前几日里干了一票,得了不少金银,众人正欢喜三两个月不必为了衣食犯愁。这一日望风的小喽啰报信,说山下有个老头儿边喊边爬上来了。
三位当家跑去看个究竟,结果就见一个穿着锦缎衣衫的老头儿,一手举着栓了白布条的树枝,一手提着一个鼓鼓的荷包,一路磕磕绊绊穿过树林子爬了上山。
三位当家互相对视一眼,都有些好奇,其中一个示意两个小喽啰动手。
老掌柜身子肥硕,一路爬来,累得半死,突然被人家压在地上,他半点儿也没有反抗,甚至送上了荷包。“大王饶命,我是给你们送银子来的!大王饶命!”
大当家是个长了满脸胡子的黑大汉,闻听这话就弯腰扯了老掌柜手里的荷包,打开一看,果然里面装了四个五两的银锞子。
他想了想就递给了一旁面色苍白、身形瘦弱的二当家,小声道:“二弟,你看看,这老头儿倒没说假话。”
二当家开口问老掌柜,“说吧,你怎么知道我们在山上,不会好心到只为了送银子吧?就不怕我们杀了你?”
怎么会不怕呢?老掌柜手脚哆嗦得厉害,但依旧挣扎着坐了起来,高声说道:“小老儿是特意给诸位兄弟送一笔生意的,这二十两只是订金,事后还有厚礼送上。”
“左右无事,不如听听他说什么吧,大哥。”三当家是个獐头鼠目的年轻人,一向对银子有疯狂的喜爱。他生怕两位大哥断了这送上门的财路,一把抓了荷包,抬手吩咐两个小喽啰扯着老掌柜进了山洞。
大当家和二当家无法,摇着头随后也进去了。
老掌柜见那山洞角落堆着一些箱子,空气里还残存着淡淡的血腥气。他猜那些必定是先前陈老爷随身的行李,于是更加恐惧,不等人家发话就跪了下来。
山贼们多是些不肯安分谋生,又存了一夜暴富野心的穷苦人,见身穿绸缎的老掌柜这般乖巧,心里隐隐都觉得解气,所以倒也没对他拳脚交加。
老掌柜也精明,不等人家发问就迅速把来意说了一遍,末了又说道:“我们东家说了,只要你们抓了葛大壮,赎金完全归你们,他另外再付一百两。唯一的要求就是,事后要杀了葛大壮灭口。”
大当家和三当家对视一眼,都觉得这买卖可行,但两人也知道自己头脑简单,于是又转而看向二当家。
二当家捏着下巴琢磨半晌,末了招手喊来一个属下,“把他先拉出去。”
直到一个喽啰扯着满头大汗的老掌柜出去了,那二当家才低声说道:“大哥,三弟,这票买卖能做,这葛家显见是挡了人家的财路了,咱们干完这票,最少能得个几百两银子,到时候再打探看看,若是这老儿背后的主家没什么势力,咱们手里攥着这事当把柄,说不定以后手头紧的时候也能找他再讹个几百两。若他靠山硬,咱们大不了再换座山头落脚。”
“二弟说的有道理。”大当家听得眉开眼笑。
倒是三当家开口问道:“万一,那葛家是个厉害的呢?”
二当家觉得被质疑,沉着脸反问:“他家若是有势力,怎会在路旁开个小食肆,还让女子抛头露面卖吃食?”
三当家赶紧干笑两声,“看我这狗脑子,还是二哥聪明,就听二哥的。”
大当家一巴掌拍在老三头上,骂道:“不懂就别说话,到时候多出力就是了,少不了你的银子!”
二当家这才觉得满意,挥手示意小喽啰又把老掌柜带了回来。“回去告诉你们东家准备银子吧,我们后日晚上到。你们记得找人指认葛大壮,若是你们胆敢耍花样儿,哼!”
大当家抄起一旁的柴刀,娴熟地耍了几个刀花,劲风刮过老掌柜的脖子,惊得他差点儿尿了裤子。
“不敢,不敢!”老掌柜腿一软又跪了下来,也顾不得颜面了,磕了头就连滚带爬地下了山。
等候在山下守着马车的小管事见他模样狼狈,一边伸手扶人一边暗笑。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平日里狐假虎威的老掌柜居然也会这样。
这一日天气好,铺子门前的椅子连同小凳子都租出去许多,待得晚上都收了回来,众人价掇后关了铺门就开饭了。因为家里有迎春和唐招娣这两个孕妇在,饭菜很丰盛。
铁柱媳妇性情爽利,喜欢说笑,吃饭也不拘束,一边挑着鱼刺一边说起前日承接的酒宴上一个客人吃鸡骨头卡了喉咙的趣事,惹得众人笑个不停。
葛妮儿偶尔扭头看到迎春不停摸眼皮,忍不住问道:“嫂子,你怎么了?”
见葛大壮闻声也立刻看了过来,迎春赶紧笑道:“没什么事,就是眼皮总跳,许是昨晚没睡好。”
葛妮儿笑着瞄了一眼唐招娣的肚子猜测道:“老话说,眼皮跳,喜事到,该不会是二嫂要生了吧?”
唐招娣被众人看得脸红,嘴上却坚持说道:“这孩子是个慢脾气,估计还要等个十日半个月才能生。”
迎春瞧着她神色有些僵硬,隐隐有些胆怯,猜得她是不愿意提前回去葛家待产,于是笑道:“慢性子才好呢,这孩子有福。”说完,她转而就说了一件小事把话题岔开了。
唐招娣暗暗松了口气,越来越感激大嫂。若是早早回去老宅,别说能这样好吃好喝,整日里说说笑笑,怕是王氏连个好脸色都不会给,更别说照顾她了,至于葛书成根本指望不上。
再说葛书成,这会儿正畏畏缩缩地走在山路上。这几日在家里躲着,他吃睡不香。一则家里的饭食没有铺子的油水足,二则在铺子还能听人家喊他一声葛掌柜,心情很好。可是在家里就只能躲在屋子里,走出院子就会被村人指指点点,哪怕他脸皮再厚,也实在有些不舒坦。
方才吃完晚饭,他琢磨着兄嫂隔了这么久许是消了气了,他只要豁出脸皮求一求,再不济在夜色里跪上那么半个时辰,一定就能重回铺子了。
这般想着,他又恨起那个骗了他的“好兄弟”。先前他去找人算帐,结果人家早跑得没了影子。若是老天有眼,被他再遇见那个人,就算拚着斯文扫地,也要痛打那个人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