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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章 疼了玻璃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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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我十六岁,以庆元县全县第九的成绩考进庆元最好的高中,并且享有学费全免的待遇。那天,我骑着脚踏车去邮局取信,心里喜滋滋的,我将收到洛欣的第五封信。

“亲爱的佳佳,当你收到这封信的时候,想必很开心吧,我考进了哥哥以前读过的高中,金华十七中,学校可漂亮了,有一条长长的樱花街,不过等我去学校的时候,樱花已经没有了。佳佳,本来我打算去年寒假的时候去外婆家的,可是哥哥不去,我一个人哪儿也不敢去,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没用?我是一个大路痴,从小就是这样,所以不管去哪儿,一个人都不敢,很小的时候丢过一次,之后再也不能记路了。对了,佳佳你还带着我送给你的石头吗?你知道吗,关于那个石头有一个故事,你一定很奇怪为什么我那么喜欢石头吧。悄悄的告诉你,我很小的时候有一个小男孩用一块石头救了我,之后我就一直很喜欢石头了,过去了很多年了,我总是会梦见小男孩梦见石头,如果我有一天再遇见他的话,一定把那个故事告诉你。对了,佳佳哥哥说这是喜欢一个人,你知道什么叫喜欢一个人吗?哥哥有女朋友了,是一个叫金媛的姐姐,她长得可漂亮了,大大的眼睛,皮肤很白,对哥哥对我都很好。她和哥哥一样是学画画的,也很优秀,可能你来金华上大学的时候他们已经去留学了吧,到时候就只有我们两个了。可是哥哥说,你也是他的妹妹,不管到什么时候哥哥都不会忘记你的。我们都是哥哥的好妹妹,他说过,会一辈子保护妹妹的。我问哥哥了,什么是喜欢。哥哥说就是你见不着一个人的时候会十分想念他,就是时时刻刻都想和他在一起,还有你会喜欢听他说话,和他在一起会有很温暖的感觉,会为了他做一些连自己都不敢相信的事情,甚至做梦就会梦见他。佳佳,你有喜欢的人了吗?

信的落款处有两个可爱的小猪头,洛欣每次写信来,都会画两个小猪头。可是我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很难过。洛欣说,我和她一样都是文轩的好妹妹。是的,他有女朋友了,而我仅仅是妹妹。我想起那个会在庆元茶庄里,在烈日下画我的文轩,想起那个曾经在悬崖边上拉住我的文轩,还有那个告诉我要有明确目的和目标的文轩。可是做这些,都是在以一个哥哥的身份,也许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洛欣。心里一阵阵的难受,原来喜欢就是见不着的时候会很想念,会喜欢听他说话,会为了他做一些自己都不敢相信的事情,会在梦里梦见他。我曾经无数次在梦里梦见那个在烈日下画画的文轩,他穿着黑色T恤,任风吹乱他的头发,他在悬崖边上拉住我,然后告诉我他会像哥哥一样的保护我。那个人无数次的告诉我,我仅仅是妹妹。

文轩那么好应该有一个同样优秀的女朋友,而我仅仅是妹妹。看着洛欣信里的话,眼泪止不住流了下来,也许我自己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

这个时候的贺岩绍,通过各种关系,也进入了金华市数一数二的重点高中——金华十七中。他拒绝了老李每天来接他上学,放学。他的口头禅一直是“别把我当孩子成吗?是的,他也十六岁了,十六岁的成年的他,依旧在韩冰的二十四小时监控范围内。他就是这样,越是不被韩冰允许的事情,他做的越多。那个十六岁的少年,其实是个天才,他有极厉害的数学天赋,头脑是常人所不及的。不管怎么闹腾,依然可以考到中等的成绩,对于一个成天不学习的人来说,这些已经很牛了。是的,日渐成长的他开始长出喉结,可是说话声音变的沙哑,看见漂亮的女孩子经过,学会多看两眼。

时间就那么一天,一个月一年的过去了。我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和徐阿姨的关系越来越好,有时候我会突然忘记了那个喜欢白茶花的妈妈,舒红的名字也越来越远。我是一个不孝女,我对不起舒红,我在心里一遍又一遍骂着自己。我已经习惯了徐阿姨为我洗衣服,好像这些应该是她做。她会经常带回来漂亮的衣服给我,然后告诉我“佳佳,这是店里最好看的衣服了,现在像你这么大的女孩子都喜欢这个款式,阿姨拿回来你试试”。我依然叫着她阿姨,但是已经会对她撒娇了,不想看书的时候会“我最爱的阿姨,求求你”这样的向她撒娇,每次撒完娇之后,我都会特别的后悔,如果舒红看见会不会很生气呢?我去妈妈的墓碑前看望她和爸爸,然后把自己最近的事情讲给她听,包括我因为文轩有了女朋友而难过,我会问她这是不是就是爱情。可是,我听不见舒红的回答。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比舒红更懂得爱情。

徐阿姨带给我了太多的感动,她又一次去学校接我的时候,同学悄悄对我说你妈妈真漂亮,你们长得真像。我没有反驳她,我想如果是去年我会一口否定她的话,告诉她那个不是我的妈妈,我的妈妈是舒红,不管对方是不是对舒红有不好的印象,我都会告诉她,我爱我的妈妈,不管她是不是别人眼里的下贱女人。

我觉得自己变得越来越多愁善感,我什么时候这么爱哭了,我自己也不知道。人,为什么要长大呢?我光着脚丫子蜷缩在地板上看着一本叫做《向左走,向右走》的漫画,看着看着眼泪就吧嗒吧嗒掉下来了。谁,给了我一颗玻璃心?

我终于知道我对文轩的感情叫暗恋。

阿姨似乎看出了我的变化,她也不再生气的让我到房间看书,而是让我去她的服装店看看,那是她第一次让我去服装店,虽然她的服装店就在庆元,可是我一次也没有去过,那是在中考以前,她说,我应该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学习上,现在说要我去店里帮帮她。我很开心,那时候我已经梦想过未来成为一个服装设计师了,爸爸妈妈的婚纱照上,妈妈身上穿的白茶花图画的白色婚纱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影响,那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婚纱,我幻想着有一天自己也能穿上白色的婚纱,而那件婚纱正好是自己设计的,那该有多好,想到自己既然会想到穿婚纱,脸不由的红了,幸好身边的阿姨没有察觉出我的异样。

徐阿姨的服装店并没有在庆元的中心地带,而是比较偏远一点的地方,不过离我所在的高中却很近,我心里猜测着难道徐阿姨知道我会考进这附近的高中,所以把服装店开在这里的吗?想到这里,眼泪又在眼眶里打滚,这次是被阿姨感动的,为了不让她发现我又哭了,连忙抬起头看着蓝天白云,眼泪就流回去了。阿姨的店面挺大的,门上的牌子吸引了我的注意力。镀金的五个大字“明莉服装店”。我很清楚,明是爸爸名字的最后一个字,莉是阿姨的名字,她还没有忘记爸爸,这就是喜欢,就是爱吧。

在这一地带,服饰专卖店有很多,门面上都做的很好看,光鲜亮丽的,可是生意却不怎么样,一方面,庆元县人口很多都选择去发达的市区工作去了,人口流失比较多,另外,庆元的县城像这样的服装专卖店有很多,所以竞争比较大,所以很多家店都在门面上下功夫,顾客自然络绎不绝的进来,可是顾客进门,并不代表他就一定会买衣服,由于门面上的花销比较大,所以像这样的店,衣服都是比较贵的,生意也好不起来。阿姨很聪明,没有和其他店一样做专卖,她的店里不仅有女装,还有童装系列,包括鞋子,皮带这些,店里也有。所以说生意还算好的,不过长期下来,也挣不了多少钱。

我问她“阿姨,店里是不是生意一直冷冷清清的啊?”

她惊诧地看着我,眼神好像再问我,你怎么知道?

“阿姨,您以前的店不是在这里吧,您是为了我的学习,把店转到这里的吧?”

“佳佳,你是怎么知道的?”

“阿姨,您以前开服装店生意蛮好的,但是这个地方显然也没有什么顾客源,我刚刚看了您店里的衣服,价格是比较高的,质量也没话说。所以您以前的店肯定不会选择开在这里的。”

“佳佳,阿姨答应过你的,你考到哪里,我就去哪里开店,所以我就把地方搬到这里来了,以前的店在县城中心,生意是比这里好一点。不过,搬来这里也蛮好的,你下课了就可以回来,天天可以在家里吃饭,你瘦成那样,阿姨看着也心疼。”

“阿姨,谢谢你”

“咳,一家人说这些干什么?”

“阿姨,我看了店,其实我觉得我们可以稍微做一下改变生意会好一点的”我看了看阿姨,她有兴趣听下去,我就继续说了。“阿姨,您看,您店里的衣服算是比较多的,可是看起来却很杂,如果我们好好整顿一下,比如,有的衣服裤子我们可以自己给它做搭配,您看这件连衣裙,很好看,很多人看了都会喜欢,可是如果我们给模特身上搭配好凉鞋,披肩,这就是一套了,顾客看见我们搭配好的,就不用在花时间自己去搭配披肩和鞋子一举两得。阿姨,还有就是,我觉得其实店里可以卖一些实惠的适合小女孩穿的衣服,因为这里靠近学校,所以客源里学生会多一些。

“佳佳,这些都是你自己看出来的?”徐阿姨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

“是啊!对了,阿姨,其实我们可以自己设计一些衣服来买的”

“自己设计?佳佳,说的倒是轻巧,阿姨虽然说年轻的时候在服装厂里上过班,可是也不懂设计啊。”

“阿姨,我可以试试看。”

“你?”阿姨这次是睁大了眼睛看着我。

“阿姨,您看见我房间里那些洋娃娃了吗?那些都是我妈妈自己做给我的,还有我的睡裙,也是我妈妈生前做给我的,不仅如此,我妈妈还自己设计过很多东西。我遗传了她,所以也很心灵手巧的,您让我试试看嘛”

“不行不行,再说你还是个孩子,该把心思放在学习上。”徐阿姨连连摇头,她知道我是想帮她。还是拒绝我了。那天,阿姨听了我的建议,我们把能搭配在一起的衣服都搭配起来,把店面也收拾了一下。下午倒是有几个顾客来了店里试了试衣服,最后还是走了。

这一天下来,我抽出宝贝盒子里文轩的画,画里的我,那么开心的笑着,身边站着王婶婶和赵叔。那幅画,经常会被我拿出来看,我抚摸着上面的自己,一遍遍告诉自己仅仅是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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