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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玉从管家福根那里得知乔晓静的事情,仓皇跑了出来,来到那个脸色黑红的卷毛子跟前,慢慢将乔晓静向后拽了两步,堵在了乔晓静身前,一个劲给这两个野蛮人说好话。
那两个西域人似乎也不想真的伤害乔晓静,便就此作罢,将刀重又放在了新布置的桌子上,重又坐了下来,脸上的愤怒之色也渐渐褪去了很多。
翠玉搀扶着已经吓呆了的乔晓静回到房间,乔晓静这才“哇”的一声,嚎啕大哭起来。翠玉将乔晓静拦在了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不停地安慰着她。
这乔晓静越哭越伤心,越伤心越哭,感染到了翠玉,翠玉想到了自己的处境,想到了悲惨的生活,竟然也哭了起来……
大厅里的达官显贵们趁着乔晓静和翠玉离开的空隙,也不敢再呆在这里了,他们纷纷弓着腰身,一个个就像驼子轻手轻脚朝厅外走去,整个大厅眨眼之间便变得空荡荡的。
只有吓得尿了裤子的那位教育专员还坐在原地,也许是因为裤子湿了不好意思离开的缘故,他一直弓着腰身坐着,直到同来的人都走完了,他才夹着屁股,半是怯意半是难为情的离开了大厅,径直上了小车,不作任何逗留,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两个西域人吼着唤来了老鸨,啥话没说,先掏出了一袋子钱扔在了她的面前。
那老鸨虽然嗜钱如命,但也知道命比钱重要,不知西域人的想法,不敢伸手拿钱,只是不解地看着这两个卷毛。其中那个总是面无表情,说话不紧不慢的西域人嘴唇动了大半天,最终还是用极其别扭的汉话表达出了自己的想法:“我要---带她---回家。”
“啊?谁?”那老鸨感觉甚是意外。
原本醉心居想通过举办选美大赛,扩大自身影响力的同时,推出新人媚红(乔晓静),让她成为醉心居新的摇钱树,谁曾想到,被这两个不懂中原文明的不速之客,鬼使神差破坏了这桩好局,险些还造成人员伤亡,那老鸨想到刚才发生的事情,不由得在心里叹道:“真可谓险象环生!”
现在又看到这两个卷毛,竟奉上一大包白花花的银子,想做癞蛤蟆吃天鹅肉的痴梦,那老鸨的心里竟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可笑感,看着两个西域人只是淡淡的笑着,并未回话。
“您开个价,”那个扔钱袋子的家伙说道,“只要价钱合理,我一定会不少分毫。”
“你们在此搅扰了我的好事,”那老鸨觉得此二人有求于她,说话口气也变得强硬了些,“而今又提出了这么荒唐的要求,我觉得这已经不是钱的事情了。”
“那你说,”那个家伙接着说道,“若不是钱的事,那又会是什么事情,只要你说出口,但凡我能办到,我就算是赴汤蹈火,也绝不会退缩!”
“我哥哥可是个说话算数的人,”那个黑红脸色的家伙插嘴道,“我们那里人人都知道,他从未食言过,不管什么事情,只要他答应了就一定能够办到。”
那老鸨心想,不管怎么样,这媚红都是醉心居的摇钱树,绝对不能让他们带走,即便是他们能够一次性将那袋子钱都留下也不行。于是她说道:
“这绝对不行,她是我们这儿的头牌,大家伙还指望她维持这个店呢,如果要是将她放走了,很多冲她的客人就不再来了,我这店自然也就开不下去了。”
“你们的头牌姑娘不是那个穿紫色旗袍的吗?”那个年纪稍大些的西域人甚是不解的问道,“怎么那个也成了头牌,你们这里难道有好几个头牌姑娘啊?”
“你说的不是媚红?”那老鸨舒了一口气道,“哦,我总算明白了,你所说的姑娘是翠玉,是那个你一开始便觉得长得比媚红好看的翠玉,对吧?”
“对对对!”两个西域人不约而同点着头。
那老鸨头向楼上扭了一样,并没有急于给西域人答复,而是陷入了沉思,她心想,今晚要不是有翠玉在,要不是她两次化解危机,很可能已经出大事了---醉心居这种地方,就是靠人赚钱的地方,若是爆出发生了伤亡事件,那将来肯定的生意肯定就会受到影响。
---翠玉虽然只是这店里打杂跑腿的人,虽说无关紧要,但其智慧和冷静是其他姑娘们所不具备的,若是将她就这样卖了,似乎显得有些突兀,也无法向其他姑娘们交代,那老鸨想着想着,内心陷入了矛盾和纠结当中。
两个西域人看着眉头紧蹙的老鸨,甚是不解,相互对视一下,便又都坐在了饭桌上。
此时的翠玉正陪着乔晓静说话,她做梦都也想不到,距离自己不足三十米的大厅之中正决定着她的命运归属,是否将来会生活在地广人稀的不毛之地,仅是一念之间的事情。
“既然已经到了这步田地,”翠玉说道,“你还是要想开些,不管怎么说,活着是最重要的,只有活着才会有希望,也仅仅只有活着才有实现想法的机会,不是吗?若是一口气没了,那就是什么都没有了,一切都不复存在了。”
“行,我听你的。”乔晓静抓着翠玉的手,嘴角微微有了笑容,她停顿了一下,小声说道,“今晚来了不少的达官贵人,还有便衣警察,怎么不管那两个卷毛闹事啊?”
“你真是天真!”翠玉说道,“咱们这种地方,是什么好地方吗?历来都是被外界所不齿的,达官显贵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纵然他们天天泡在这种地方,脸还是要要的,他们可不想让人在背后说三道四,故而又怎么可能招惹这种事情,引火烧身呢?”
乔晓静抿着嘴,点了点头。
“还有那些警察,”翠玉接着说道,“我们平时看到他们耀武扬威、张牙舞爪的,挺厉害,那都是在老百姓面前如此,在强人、恶人面前,他们一个个比咱们还胆小,更何况他们都穿的是便衣,更装作自己不是警察了,只要自己喝好吃好玩好就行,其他的事情跟他们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他们一旦遇上事,都一个态度,那就是管那么多闲事干啥……”
乔晓静觉得翠玉之言既犀利又形象,摇着头笑了笑。
楼下仍然一片沉寂,那老鸨犹豫不决,两个卷毛的西域人也不知道该如此从事,故而双方都默然无语,静坐在桌子上。
一轮圆月挂在天边,透过宽阔的大门和大门两侧的树木,将斑驳的月光洒在不远处的走廊上,让这夜色显得更加幽静了几分,也让醉心居显得幽静了几分。
这两个西域人觉得就这么耗着也不是办法,但也知道这种事情最好是大家有商有量的好,不可鲁莽行事,便提出以三个月为限,让那老鸨在这三个月期间好好照顾翠玉,同时做做翠玉的思想工作,最好让她能够同意前往西域的生活。
最后那个年纪稍长的西域卷毛说道:“三个月时间足够你处理各种与翠玉相关的事宜了,我们三个月后还要来中原送货,那时我们将会将翠玉带走,不过您大可以放心,我们不会空手来的,一定会给您备上一份厚礼。”
那个脸色黑红的家伙用刀将钱袋子向老鸨身前拨了拨,转身便朝门外而去,他那个哥哥站起身来,向那老鸨微微欠了一下身子,便出了醉心居的大门。
这老鸨既怯又喜,目送那两个卷毛的西域客商离开了醉心居,抓起放在桌子上的钱袋子,四下打量了一番,见并无其他人在场,连忙将钱袋子塞进了自己的袖筒里,轻轻拍了拍袖筒,里面的银子发出了 “咔擦咔擦”的响声,她满脸春风,朝翠玉的房间走来。
进入翠玉的房间后,这老鸨对翠玉先是一通令人肉麻的赞赏,赞美和恭维巧妙地结合在了一起,很快就让不大会谦逊的翠玉飘了起来,洋洋自得沾沾自喜跃然脸上。
到此,这老鸨自觉该是转入正题的最佳良机,便将那两个西域人的想法委婉的说了出来,这翠玉似乎还陶醉在刚才老鸨的献媚之词和自己的英雄事迹当中,根本就没有听进去西域人要将她带走的事,还一个劲的点着头,表示很赞同这老鸨的说法。
这老鸨知道翠玉并未听懂自己的话,便又将西域人的想法重复了一遍,这一次,翠玉才如梦初醒,顿时傻坐在床边,数秒之后便又哭又闹起来。
突然,楼下响起了吵杂声,紧接着管家福根闯了进来,气喘吁吁地说到:“警察,警察来了,就在楼下,说要缉拿凶手。”
这老鸨和翠玉一听警察前来抓暴徒,便不再纠缠西域人的事,匆忙来到了楼下,众姐妹们听到吵闹声和杂乱的脚步声,纷纷出了房间,乔晓静随翠玉来到了大厅。
大厅前后足有二十多名警察,手持枪械,威风八面,神气十足,楼上楼下转着,搜寻着所谓的持刀暴徒。一番搜寻,自然没有结果,那个带头的警察略显失望地对眼前的老鸨说道:“听说这儿有两个持刀暴徒,我们特意赶了过来,怎么?暴徒呢?”
“人早都走了,早走远了,你们这时候才来,要真是暴徒行凶,搞不好我们早就在黄泉路上啦。”乔晓静看到他们一个个不可一世的嘴脸,满肚子都是怨气。
“走了,去哪儿了?”带头的警察明白乔晓静话里的意思,只是为了给自己一个台阶下,强撑场面,豪迈的说道,“别让我们碰上,不然扒了他们的皮。”
“队长,”有个脸上长了很多红点点的小警察问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撤!”这个警察厉声道,“去其他地方看看,现在到处都不太平。”
一帮警察浩浩荡荡出了醉心居,乔晓静和翠玉看着他们的背影,失望的摇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