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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噜……”
一道浆流飞溅而起,划过一道尖锐弧度落下,一时间,洞内竟似只可闻热浆涌动之声。
数道灼灼视线之下,谢岙头皮直发胀。
为何收集经书,
难道说自己这个‘榭筝傲’为了回家所以帮助另一个‘榭筝傲’收集经书,
谢岙只觉下方热浆飞流,几乎快要烫到脚底板,脑中思考回路堪堪转了个弯,牙缝里终于憋出几个字,“为了帮助他,”
……唔,这种回答既能含糊过去,还能提升老纸的光辉形象,非常不错!
“帮助他?”戎睚嗤笑一声,金眸剥离出几许凶残,“这呆子这般费劲寻书,就是为了帮助别?那是谁?!”
“呃,这、这——”谢岙卡壳的功夫,熔浆晃悠悠上涨。
“少侠为何要帮助那?”句融脚下轻缓无声,越显声音清晰无比。
“噶?”
“因为榭公子并非平白无故就会努力至斯之——”白衍脸上明晃晃闪动着善解意。
“怎、怎会?自然是见那有麻烦就帮助了哈哈哈……”
“噗噜噜——”熔浆瞬间暴涨三尺。
......卧槽!
谢岙心中狠狠比了个凸凸。
“帮助他为真,无利图之为假,看来少侠果真是有目的而为之,”句融缓慢着嗓音,每个字似砸谢岙心头,“就是不知……少侠若是收集了经书,能够换得什么?”
“没什么!”谢岙速答之下熔浆继续上溢。
“或者说……那许了榭公子什么承诺?”白衍翩翩摇扇,煞是亲切友好。
“呃,这、这个——”
这两只的推理速度他娘的也太快了点嗷!
“这呆子莫不是被骗了?那到底是谁?!”戎睚眸色越发狠戾,似乎欲伸爪千里之外,把那捉来扒皮抽骨。
脚下热浆一浪高过一浪,问题时而犀利精准时而和善无害时而恐吓逼,连番提问之下,答案差点从谢岙嗓子眼里溜出去,生生又憋了回去。
眼看洞口就前方,却被一张结界堵着,谢岙急得直挠头发,睫毛上都滚着热汗。
一只微凉手掌忽然覆盖上谢岙双眼。
下一瞬,剑气从脸侧寒空而出,前方结界光芒大盛,隐隐透过指缝泄露到谢岙眼皮上。
谢岙只觉被携着前行数步,一阵飒飒凉气扑面而来。
“唉,云少庄主这般心软,错过这次机会,只怕下次想从榭公子口中问出答案,更是不容易啊……”白衍连连叹气,满脸可惜。
云青均放开遮掩谢岙双眼的手掌,缓声道,“师叔这般不想回答,便无需回答。”
此时已是出了石洞,四周鸟语香馥,花荫垂蔓,似是一处中庭,谢岙正四处打量,听到这句话顿时热泪盈眶。
果然是自家的好师侄嗷!
一行且行且言,徐徐穿过花藤闲垂之地,满目瑶花仙藤,幻蝶傍枝,鸾鸟鸣籁,极是赏心悦目,不多时便见前方一处含秀结化仙土,颗颗泥砾映金流光,灵气炽盛,其上却栽着一颗石树。
仙土五色流光变幻之上,那石树顶盖洋洋洒洒舒张,树干笔直,浑然独具顶破苍穹之势,枝条若仙悬伞,肆意倾铺出枝桠,好似能揽天下霞光,万丈金光,得意非常,然而那树枝上,却是光秃秃没有一片树叶——
云青均遽然怔愣,眼前画面好似某种尖锐至极的利剑刺入双眼中,眼眶隐隐发涩,心中骤然破了防备,犹如被仓皇划开一道极深痕迹。
“奇怪......这石树上为何没有雕刻一片树叶?”雪禅绕着树干转悠一圈,一脸惊奇。
“别说是叶子,连个新芽都没有......啧啧,明明是颗树还这般光秃秃,简直是丑的离谱!”谢岙摸摸下巴,给出中肯评价,“该不会是有故意雕刻了一颗冬天叶子掉光的树?”
“并非如此——”句融伸出一手抚摸树干,细致描研每一纹理,“枝条柔韧,树骨倾直,弧度圆润,枝梢也如削玉浑然天成,何其玲珑可爱,何其蓬勃无拘,此树定不是因苦寒而无叶——”
“或许是那雕刻之懒得琢出叶子。”戎睚瞟了一眼光秃秃的树枝。
“这般精巧工致,栩栩如生,又特意用的是土行仙石,雕琢之必下了功夫……”句融仰头尽揽石树全貌,眸中几分恍然若失,又似醉于悠久到模糊不清的回忆之中,“如若有机会,希望能一睹原树真容。”
“这赖妖处处说好话,该不会对一颗石头树一见钟情?”戎睚毫不留情嘲笑。
“若不是因为秘境不得妄自擅动之故,定会把此树搬回洞府中。”句融深深叹口气,竟是无限惋惜。
“不愧是树妖,果真赏美角度不同、常难及——”白衍眉毛跳跳,仔细打量石树,“这石树如此特异,籍卷中理应记载,却不曾见过……”白衍思索了片刻无果,暂不去想,手中一拢扇子端正道,“这一路走来,等仍旧秘境外围徘徊,所见上古之木也不过二三,比起封印九种相去甚远。”
“封印......能否逐渐松动?”雪禅忽然开口,发觉众皆看自己,有些脸红道,“本是纯阴之体,于恩公的封印,或许有些帮助……”
“九重封印并非如此简单,”白衍摇摇头,“印内有源源不断水向灵气,水生木旺木,如若只是稍有松动,只怕水灵之气反噬,封印之力会变得越发强固......”
“那些无用之话暂且不说,这白泽不是号称最擅破阵?”青龙大爷倚树干上,随手擦了擦谢岙脸上的灰末,“如今路已到此,不见其余出处,看有何机关——”
一道剑气忽然急掠而过,恰是割断青龙大爷胳膊下一片飘逸袖角。
戎睚额角狠狠一跳,“这剑修作甚?!”
“此处有异。”
云青钧垂手看着脚边土地,只见剑气所过之地,仙土被割出一道一尺见宽的痕迹,不多不少,不深不浅,恰是露出一条莹莹发金的石树根来。
“有机括?”白衍上前一步蹲下,掌心隔空一抹,便见树下其余几处隐隐发光,汇聚出一阵法之图,“唉唉,之前那棋盘之阵也是,方才出洞禁制也是,此时的树下机括也是......为何这些总是被云少庄主率先发现?莫非此秘境就如此排斥妖灵?”
白衍抬头笑笑,几分无奈几分郁闷,凤眸轻眨收回视线。
或是说......此处秘境.......单单亲近这一——
“五行之阵,倒也不算难破,”句融凝神细看,语气分外恳切,“只是此树不可伤,还望白七少主多多费心。”
“......也知道,”白衍眼角抽了抽,“单看此树雕琢这般精细......啧啧,谁知若是动了这树,会有何等厉阵出现——”
那边三开始破阵时,谢岙坐树下抹灰洗脸,雪禅打开包袱,翻翻找找,最后竟拿出茶碗,捻入些许适合凉水冲泡的南岭花,三滤细泡之后小心递给谢岙。
谢岙丢下手中软布,一脸不可思议接过丝毫没有磕碰的瓷碗,“这水是打哪里来的?”
“之前瀑布稍作停留时,想之秘境内灵气充沛,此水泡茶应是不错,”看到谢岙一口气喝光了凉茶,雪禅一双墨眸漫上欢喜,“恩公可还喜欢?”
“嗯,不错!”谢岙抹抹嘴点头。凉凉爽爽,十分解渴!
戎睚哼了一声,伸手弹了弹谢岙耳朵上还沾着些许的灰渣。
谢岙耳朵一痒,条件反射向后仰开,背后紧贴着树干。
“唔?”一阵强烈吸力忽然从身后传来,谢岙略一晃神就被倏地吸入树中。
卧槽,这是什么?!
眼前彻底覆盖黑色的最后一刹那,谢岙只觉胳膊被一只手紧紧捉着——
......
“唔......”
耳边传来吵杂声响,一抹温热飞溅脸上,谢岙本就不安警惕,如今意识稍醒,便立刻睁眼绷着手臂。
第一眼,天空幽红无边,无尽枯木荒地,黑沉沉压迫着视线。
第二眼,苍青发丝拂过眼前,犹如冰刃刹那割裂出一方纯粹无染的空间。
第三眼,四周遍布数不清的魔物,红眸异形,身影飘忽不定,不断躁动着向这边攻击。
谢岙还没回过神来,便见一侧有数只魔物向自己冲来,抬手便要拔出色空棒,身子一歪,摇椅晃,险些从一手臂中摔下去。
“既然这呆子醒了,就老老实实呆着勿动。”戎睚一手撑谢岙后背,扶稳了后方才松手,不紧不慢向右方张开五指,骤然一收,便听那攻击猛烈的一角传来无数惨叫。
只见荒芜枯地上,形青龙漫不经心瞥了一眼,遍地血污上且战且行,倾天盖地的压迫力量几欲撕裂周身之外一切存,骇得不少魔物跌跌撞撞逃散。
“这是哪里?”谢岙紧紧攀着戎睚肩头,两眼紧绷打量四周。
“魔界。”戎睚大爷嘴角隐隐勾起,竟似颇为愉悦。
谢岙登时倒吸口气,“魔......魔魔界?!方才不是还那秘境中,怎地、怎地一眨眼就来了这里?”
“那石树忽然把吸走,幸好本大爷离得近,方才跟一起过来,”戎睚大爷冷哼一声,一手抱着谢岙,一手掌心流窜惊空沸地的妖力,“不然这纯阳落这里,定会被一群魔族吃得眼睛都不剩!”
呃?阳气引来的这些魔族?!
谢岙立刻低头掏出脖子上挂着的细绳,只见一块小巧玉佩被绑的极为牢固,不由一脸疑惑,“有白七少主给的这枚玉佩,怎会还有阳气漏出去?”
“魔族嗅觉本就胜于妖类,对阳力尤其敏感,这呆子一身纯阳之气,魔族自是万分显眼——”把四周魔族消清完毕,戎睚抱着谢岙纵风急速离开血腥之地,“所以就老老实实呆本大爷身边一步也不许离开,待寻到距离最近的界门!”
谢岙忙大力点头。
啧啧啧,这种危险地方,别说是一步,就是半步也不离开!
“爷爷倒是忘了一件事......”
戎睚忽然刹住脚步,谢岙点头之余差点闪了脖子。
“倒是还有一种方法,能让魔族暂时嗅不到这呆子的阳气,”戎睚偏头挑眉,忽而翘起薄唇,舔了舔白森森的獠牙,“只要让浑身染上青龙的气息,任它魔族削尖了鼻子,也闻不到一丁点味道——”
谢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