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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巧只得替他接下去:“二弟已经知道这件事了,还让人着手去查毛姨娘的死因,甚至说要开棺验尸,母亲才会这么激动的。”
春实实讶然,雷青堂竟要开棺验尸?!这是真信了这个传言了!
“真枉我养了青堂几年,他竟然信外人不信我,我养了白眼狼了!”赵氏一副悔不当初的样子。
“也许这反而好,若验尸没问题,正好证明您的清白。”雷青云沉声道。
“话不是这样说,他这么对我就是不认我这个娘了,谁不知他现在得老爷重视,野心便大了,想找法子让我受老爷厌弃,好令你兄弟两人在老爷面前抬不起头来,他好争家主之位,否则凭他一个没娘又庶出的身分,哪有可能上位,我养的不只是只白眼狼,还是只中山狼。”赵氏恨得磨牙,言下之意是认定放话的人就是雷青堂。
可雷青云与春实实隐约感觉事情没有这么单纯,如赵氏所言,毛姨娘都死了这么多年才爆出这事,这事有蹊跷。
尤其春实实认为雷青堂为人虽冷漠不羁,但行事还算光明正大,这从他做生意的方式就能看出,他并不是会使不入流手段的人。
“母亲,您不如将当年的事仔细说一遍,咱们也好拿主意要怎么开解这事。”雷青云要求。
赵氏擤着鼻子,这才娓娓道来:“当年我不足月产下青石,身体虚弱,方姨娘趁机服侍老爷,没多久也有了身孕,我见方姨娘怀孕后态度嚣张,不想她独占老爷,便拉拔毛姨娘伺候老爷,哪知毛姨娘生下青堂后忽然得了重病,那时老爷刚巧远行去做生意,我便负起责任照顾毛姨娘,将府里最好的药都拿出来给她用了,可还是回天乏术,在老爷赶回来前她就过世了,毛姨娘是我的陪嫁丫鬟,她死时我也十分伤心,今天却传出我毒死她的话,这实在太含血喷人了。”
“那毛姨娘当年得的是什么病呢?”春实实细问。
“本不是什么严重的病,就是癸水失调,有一回她忽然血崩后,就一病不起了。”想起毛姨娘的骤逝,她心里至今还是不舍的,毕竟毛姨娘也跟了她多年,主仆感情深厚,才会选她做陪嫁的。
“那当时医治她的郎中可还找得到人?!”春实实再问。
“那郎中几年前过世了。”
“这是没可能再找到人问当年的情形了……”春实实沉吟。
“这可怎么办,毛姨娘的死真与我无关,若老爷也听信传言,误会了我,当我争宠杀人,那我……我真不想活了!”赵氏愁肠百结的抹泪。其实这才是她真正害怕的事,虽一把年纪了,她还是怕失去丈夫的心。
“这事交给儿子吧,我会查清楚的,绝不会让母亲白白蒙冤。”雷青云正色的说。
“隔了这么多年……居然还会传出这样的事,这……”碧香送来铺子用药材制成的香包让春实实试闻,那是最近研发出的产品。
这几日她帮着丈夫忙于铺里的事,没留意那些闲言闲语,如今听说雷青堂要重查毛姨娘的死因,她一脸心惊,眼神还带着莫名的惶恐。
春实实瞧她的反应有些不寻常。“姐姐还好吧?”
“奴……奴婢没事,只是你们可查出是谁放出的消息了吗?”
春实实摇头。“还没,这事不好查。”
“是啊,毛姨娘人都死了,死无对证了。”她幽幽的说。
“你也觉得毛姨娘当年死得可疑?”春实实抓到她的话尾,追问。
她一怔。“不,这事奴婢怎会清楚,只是觉得要重查当年事不容易。”
春实实轻点头,一双眼盯着她瞧,总觉得她似乎藏了话没说。
“总之,太太为这事已经几天食不下咽,人都瘦了一圈,而二少爷自那传言后,再也没有踏进太太的院子一步,见到大少爷与四少爷也不再打招呼,当真是恨上了。”春实实叹气。
“事情怎会闹成这样?!”
“唉,事情到这地步,难怪太太伤心,听说当年她还未嫁入雷家时,老爷身边就已经有陶姨娘和方姨娘了,婚后,老爷对太太虽尊重,但其他的却不好说,可太太一心为老爷,尽管身子不好也努力怀胎生下大少爷,怎知大少爷出生就带病,让太太操足心,心力交瘁下还得与方姨娘争宠,最后忍着妒忌让自己的陪嫁丫鬟跟了老爷……太太这样隐忍退让的一路走来,如今竟还让人怀疑是杀人凶手,难怪她气愤伤心。”水玉兰将旁人告诉她的事说出来。
碧香身子又轻颤起来,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水玉兰没留意,又自顾自的继续道:“太太也真命苦,当年她若生下了健康的孩子,就不用担心方姨娘会嚣张了,也不会有后来毛姨娘的事,更不今日争宠杀人的事传出——”
“碧香姐姐,你怎么了?”春实实见碧香听着水玉兰的话,忽然脸色煞白的站起来,吓了一跳。
水玉兰这才发现她的异样,也有些吃惊。
“不好意思,奴婢想起铺子里还有事要办,得赶回去才行。”碧香嘴唇轻颤。
“这样啊,那我送你。”春实实见她如此,马上起来,屏退了想跟上的奴仆们,亲自陪她走出去。
春实实一路打量着反常的碧香,想问她什么,又不知如何问起,只得一路沉默的走。
两人行经长廊,巧遇雷青石与李巧在小院散步。
雷青石身子不好,边走边咳,李巧照顾他也辛苦,不时为他抹汗顺气。
可雷青石的脸色还是白得透青,十分不健康。
“您要歇一下再走吗?”李巧贴心的问。
他点头。“也好……咳咳咳……咳咳……”
“爷要撑住啊,我将来只能靠爷,爷身子不能不好起来。”李巧见他咳嗽得厉害,硬咽的道。
他对她满是心疼与愧疚。“你嫁我,真是命苦了,我给不了你将来,甚至也给不了你一个孩子做保障……咳……我实在是没用……咳咳……”
李巧低泣。“爷若能好好活着,就是给我最好的保障了。”
他无言,因为知晓自己就连好好活着都是奢求。
两夫妻忧愁满腹。
春实实见停下脚步的碧香眼眶红了,捏着丝绢的手也颤着。
“碧香?”雷青石抬首时,瞧见了她,他神情有些惊喜。
碧香见他朝自己走过来,马上深吸一口气,让情绪平静下来。
“大少爷,好久不见。”她逸出笑容。
“是啊,自你出嫁后,咱们就未曾见过面了吧?”他笑着说,见她身旁还站着春实实,便朝春实实颔首。
“嗯,奴婢今天来是拿铺里的新品给春姨娘看的。”她说。
“啊,我都差点忘记,你丈夫帮着四弟办事,那你这是……要回去了?”
“欸。”她瞧着李巧也走上来了,忙给李巧行礼。“大少奶奶好。”
李巧微笑点头。“原来你就是碧香,我嫁进来时你正好出嫁,祖母对我提过你,说你办事伶俐,也曾奉祖母的命照顾过大少爷一阵子。”
碧香僵硬的挤出一抹笑来。“是老太太疼我,将奴婢说得过好了——”
“咳咳咳……”
碧香正说着,雷青石忽然猛咳起来,身子也有些站不住,李巧赶紧扶着他。
“抱歉,他得用药了,咱们先回房去了。”李巧紧张的说,也对春实实点了下头算是打过招呼了,便匆匆扶着雷青石回去用药。
雷青石一走,碧香立刻垂下首,春实实见到她竟掉下眼泪来。
“碧香姐姐?!”
“咱……咱们走吧!”碧香不敢抬头,急急要离开。
春实实跟着相送,不敢多问了。
碧香边走边拭泪,出雷府前途经一座池子,她蓦然在池边停下了。
她双手紧紧的握住,似要捏碎什么,转过身时已是泪流满面。
春实实虽晓得她在哭,可方才没看见她的脸,不知她的悲切有多深,这时见了不免心惊。
“姐姐……”
“奴婢问您,您可记得这座池?”碧香挣扎了许久才问。
春实实瞧了瞧这座美轮美奂的池子。“这……你是指,这是我八岁那年落水的地方?”这池子就是穿越前真正的春实实落水身亡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