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耗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十三回转皇上龙床前低声禀告:“父皇容禀,儿臣已差人去查问。.说是雪崩封山,道路难平。十四弟已去绕院路,寻道回京,只是,怕要耽搁些时日。”只是这话敷衍得他自己都心痛,不敢正视父皇那发黄却还有神的眸子。
皇上打量他,静静的宁死他的半晌,才无奈道:“能回来就好。”皇上闭目不再问。
三日后,承征在皇上病榻旁已经守得精疲力竭,他心惊肉跳的只怕父皇忽然又问起十四弟人在何处,但他的对话只有那一句。
这日,皇上从梦中惊醒,一头大汗怒喊:“来人!来人!去,去放了神鸟去边关送信,传十四即刻入宫!”
神鸟?那西域进贡的翻雪山搏击雷雨无阻的日行千里的神鸽。父皇忽然记起了那鸽子,仿佛记起了救命的丹药。
“回皇上,那神鸽,一对儿由十四爷带去了塞外。另一对儿,今年入冬天寒,冻死了一只。”老李子公公禀告。
“另一只呢?”皇上急得追问。
“那一只死了,令一只就去做天上比翼鸟儿了,也去了。”老李子公公黯然道。
只皇上那失望的神情没有逃过十三的眼,皇上似已猜出些什么。
“传,传中堂任中玉!速速来见朕!”皇上怒道,猛然咳嗽着。
老李子公公呜呜地哭了应一句:“任中堂,他,酒后中风不起,不省人事了!”
皇上瞪直了眼,正欲开口却猛然咳嗽。十三忙去接过老李子公公递来的水,奉与皇上喝。皇上却一手打飞了那碗,砸去帐外,啪嗒一声碎地。措手不及间,皇上狠狠抽了十三一记响亮耳光,骂一声:“逆子!”
十三惊了,撩衣贴了龙床跪下,低头不语。父皇,定然是明白了一切,此刻的父皇病入膏肓,如无力扑食的猛虎卧在平原,无力孤独痛心地望着他。
皇上粗重的喘息片刻,又开始咳嗽,十三忙去捶背,被皇上一把推开。只是抽在他面颊上的巴掌和推开他时的手臂的臂力,都那么软绵绵无力。十三一阵心酸,这是身经百战,威名一世的圣朝帝王。
“父皇~”十三一声哽咽,泪水倏然留下。
“皇上,主子,主子~”老李子公公惊叫,“传太医!”
漱盂里满是殷红的鲜血,一丝丝的游转般弥漫开在水里。
“父皇!”十三惊呼一声,外面的太监宫娥乱作一团,太医匆忙赶到。
晌午时,皇上醒来,吃了几口汤,又沉沉睡去,睡梦中不停地叨念着:“十四,十四呀。.”
十三在一旁唏嘘落泪。
皇上不再去打探十四的下落,只字不提此事。
这日,十三依旧每夜衣不解带守在父皇身边,困乏的他伏枕在龙床边睡下。
梦里只觉得一只大手在轻抚他的面颊,一寸寸,一点点,他想开口叫娘,可是却张不开口。
冰冷的水滴滴在面颊上,他仰头看房檐,风和日丽下晴空万里,哪里有雨?猛然惊醒,却见自己竟然睡在父皇的床边地上,父皇的手正在抚弄他,不知何时,父皇醒了?
“父皇恕罪,儿臣失仪!”十三慌忙叩首道。
皇上的气色似比往日好了许多,抚弄他的面颊说:“这孩子,瘦了许多。来,睡到父皇身边来。”
十三摇摇头,他哪里敢。
“又不是头一遭,上来!别别扭扭的。”皇上喝道。
十三爬上了龙床,卧在了父皇身边,皇上合上他的眼皮疼惜道:“睡吧!”
轻轻拍着他说:“你呀,这任性的脾气要改,不然,你少不得吃他的苦。”
“他”是谁?十三心里一动。
皇上转身去解十三的衣衫,慌得十三要翻身而起。
皇上按住他道:“让父皇看看。你呀,自幼的学问就是最好的,这性子却是最惹人恨的。打没少吃,父皇也心疼呀。父皇何尝不想把江山锦绣交给你手里,只是,你这身子呀!生生被自己作践坏了!”
十三一惊,这些话他哪里受得起,父皇的一番苦心,是被他生生辜负了。皇上忽然问:“十三呀,恨父皇吗?”
十三愕然,不知父皇如何如此的问?要起身却被父皇按住说:“你是个孝顺的好孩子,父皇知道的,知道的。睡吧,你也倦了,睡吧,父皇让你睡的,你四哥不会怪罪你。”
只在给十三盖被子的瞬间,十三就觉得皇上将一块儿帕子随了他腰间的汗巾子为他系在腰里,那帕子是绫子类的,丝滑细柔却是冰凉的贴在肌肤。十三刚露出诧异之色,皇上被子里的手就抚弄他说:“这伤疤,怕难不留痕了,处处提示了你们,父皇伤你们如何之深。只是父皇,这心里都是为了江山社稷,为了公平。”
十三的头猛然清醒,父皇是留给了他什么东西,却要如此的掩人耳目。
皇上低声道:“你母妃呀,是个心细之人。当年,她对朕讲过一事。那时小十四才三岁,你四哥被朕过继给先皇后抚养。自此,他见了你母妃就不叫娘,反叫娘娘。你母妃心酸,虽然无可厚非,只是这孩子乏了些笃孝真诚。几年后,皇后过世,朕只得吩咐他回你母妃宫里,他便一副事母至孝的模样。可是,一次他在御花园偷偷的哭,祭拜先皇后,怨怪了自己命运多舛,从天上掉去了地沟。宫中人多嘴杂,难免传话的没有杂音,只是无风不起浪。但他为人的阴毒手狠,朕也是领教过。十二岁那年,你六哥过世,他下令活活打死了伺候六阿哥不周的太监宫娥五人。若说他手足情深,朕难以苟同。自此,朕对他多有忌惮,只是后来,却见他并无野心,只是生性刻薄而已,却对你和十四这些身边人掏心肝般的好。可是,朕无论如何没有料到,朕英雄一世,在位六十载,竟然输在他手中!”
声音低,那哀婉的声音无泪却极为震撼。父皇,终于是洞察了一切。
只是这将来,又该如何?
十三要起身,被皇上一把按住:“莫慌。父皇不会对他如何。你怀中的东西,收好,日后若有性命之忧,或是小十四和你母妃不为他所容,这东西,就是孙猴子头上的紧箍咒。你答应朕!保全小十四,保全你母妃!”
十三毫不犹豫道:“父皇但放宽心,此事十三已有四哥有千金之诺,定不许他伤了十四弟、母妃还有宝玉。”
“宝玉?”皇上喃喃道,“如宝似玉,易求难得!”
皇上一阵剧咳,喘不过气,张了口如有痰卡。
“来人!来人!”十三喊着,宝玉冲了进来,凑去皇上嘴边就去吸痰,那处变不惊的模样,那对皇上诚孝的举动,令十三惊愕。
四爷赶到,肃敏中堂大人赶到,太医忙忙碌碌了一阵子时,四爷吩咐他退下。
十三披好衣衫出到外面,黑鸦鸦的跪地了几位随驾来的皇子,他看到了三哥、七哥、八哥承衡不惊不急喜怒无形的面颊,看到了大喊大叫要进去的九哥、十哥,看到了十二哥泪眼汪汪的看着他和宝玉问:“十三弟,父皇这是如何了?”
步军统领兼理藩院尚书肃敏中堂大人在御榻前受了圣上面谕:“皇四子承德人品贵重,深肖联躬,必能克承大统,着继朕登基,即皇帝位。”
当即有十皇子起身大嚷道:“浑说!我们要面见父皇问个明白!如何是他老四,这皇位该是十四弟的。”
肃敏大人怒斥道:“放肆!遗诏还能有假。”
九皇子冷笑道:“肃中堂,您是老四的娘舅,我们知道。只是您可敢随我一道去太和殿正大光明匾下去取出后面的遗诏?”
众人大惊失色,乱作一团。
老九得意洋洋的咬牙切齿道:“父皇如今神志不清,难免被你们操控迷惑。只是十四弟亲口听父皇讲过,若他能大胜归来,镇守边关半载,那传位诏书就会高悬在正大光明匾后。十四弟才是继承皇位的储君!”
老十也起身道:“你们去问问贾宝玉!方中堂那日手伤,是贾宝玉替方中堂起草的传位诏书,御林军卓大人奉密旨亲放去了太和殿!”
宝玉?十三一惊,此事是谁泄露?九哥十哥如何而知?如若是宝玉泄露此事给八哥这些人,四爷岂能饶他?
宝玉忽然走出来大吼一声:“休得喧哗J上重病在床,这就是诸位殿下的孝心吗?成何体统!”
他立在众位皇子面前,声色俱厉,一改平日那未言先笑的模样,动怒时含嗔带怒。
四下里寂静无声,都被宝玉几句话震慑。
宝玉喝道:“请诸位殿下去殿外去吵闹,留些清静给皇上养病。”
他一身淡蓝色箭袖,外罩金丝羽罩衫,腰间青白二色玉带,微扬了下颌,在众位成年皇子面前毫无惧色。
十爷才冲上一步要不服气的嚷,宝玉一抬手对十三道:“十三殿下,若是九爷十爷对遗诏有异议,要去寻什么正大光明匾额下的传位诏书,就随他去看!”
“皇上,皇上!”内殿传出哭声震天,四下躁动,皇上殡天。
皇子们涕泗横流跪爬去皇上御床前。
康熙崩于寝宫,遗体连夜送回大内。
正大光明匾后取出的遗诏果然同皇上临终的传召一般无二。
七日后,皇四子承德尊皇上遗诏帝位,改年号雍和。尊懿贵妃为皇太后,封十三皇子为睿亲王。封宝玉为御弟。一时间朝廷易主动荡,却还算安然无事。
十四皇子收到先皇的圣旨命他火速回宫已是时隔十日后。他昼夜兼程打马归来,人到锋锐营,就被绿营军拦住。侍从卫队不许进京,兵马只得驻扎在清音谷内,着十四爷只身带两名侍从入京面圣。十四气得暴跳如雷,马鞭直指了那狗仗人势的首领骂个不停。
一骑黑马飞驰而来,一袭白色披风的十三爷分开众人奔到十四马前。
十三一身重孝,翻身下马。十四也是披麻戴孝,见十三,委屈的望着他,咬牙不语。
“十四弟!”十三张开手臂,却不见他扑来。十三迎上去,一把抱住他,紧紧地说:“你来晚了,晚了!如今父皇已地下安寝,你节哀顺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