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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丫,我要娶亲了,以后,别再来找我!”俊面书生收起眸子中那一丝不忍,冷漠的瞄了眼身边的黑肤少女。.
少女原本还因见到喜欢的人而兴冲冲的,闻言双手一颤,买来的牛肉包子掉在地上,被过路人踩扁。
她让自己尽量保持微笑,“蛋蛋哥,你,骗我的吧!”
书生低了眼帘,没有言语。
少女心中一沉,早先听人说瞧见他和一名少女幽会,她从来都不信,不过他这沉默的样子,看来是真的了,两小无猜十几年啊,就算杀人也得有个由头,分手也不能稀里糊涂的。
她质问道,“为什么?就因为我没有那个女人白?”
书生眉头郁结,不情愿的吐出两个字,“不是!”
“那是我没有那个女人富?”少女红了眼圈。
“随你怎么想!”书生不耐烦的脸扭向一侧。
少女的声音在颤抖,“还是我穿的衣裳没有那个女人美?”
“二丫,你别问了,回去吧,我,走了!”书生转身欲要离去。
少女一把抓住他的衣袖,“蛋蛋哥……”
“够了,你知不知道我最讨厌你叫我‘蛋蛋哥’,我林丹儒又不是鸡蛋鸭蛋!”书生仿佛对待一个极度厌恶的乞丐般愤然甩开。
他眼神中透露着再也无法忍耐的冷怒,“秦二丫,不怕老实告诉你,我以前对你好,是因为看你能做出别人想不到的新鲜玩意儿,还以为凭借你能发家致富,可谁知道你就是霉运的命,永远都不可能赚到银子。
还有,秦二丫,你看看你自己,你不但长得像黑炭,扫把星的命,还是个平胸细腰小屁股,我娘说你就不是能生出儿子的女人,我们林家九代单传也决不能断在我的手里,最重要的是我一心想考上状元,这几年却连乡试都不中,还不是你扫把星的霉运给染的,这些伤人的话我原本不想说,是你逼我的!”
书生毫不给少女辩驳的机会,似摆终于脱了狗皮膏药般,大步流星的走掉。
少女愣在了原地,心里坚守的幸福彻底碎落满地。
当她这辈子睁开眼的时候,原以为老天因可怜她上辈子死太惨,而弥补她一次绿色无公害的穿越。
可谁知宿主的三岁小身板儿有着黑过包公的皮囊,不但别人爱欺负她这个黑人,连她自己也是一出门就踩狗屎,上街会被马车撞,喝水都会被呛。
只有蛋蛋哥会捧着她哭泣的小脸儿对她说,“二丫妹,虽然你黑,但是在我心里你是最可爱的。”
所以,为了和蛋蛋哥能过上幸福的好日子,她就像种田文里女主那样勤劳努力,可天不遂人愿,种田遇水灾,养鸡染瘟疫,运货被山贼抢。
就连做的生意刚刚有些起色,也因为两国交战被国君下旨收缴散小商家财力充盈国库,而落得一无所有。
如今,一直以来最信任的男人,也看清她注定成不了事儿,不愿在她身上浪费时间了。
“林丹儒~,记住你今日的话~!”二丫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冲着那决绝的背影喊。
这是她从小长大第一次正式的叫他的名字,却也是一刀两断的时刻!
林丹儒闻言一怔,随即加快脚步,消失在转角。
街的一角停着顶贵气的轿子,轿帘缝隙内,面如桃花的女子将林丹儒与二丫的言语尽收眼底,眸子中浮出不屑的冷笑,白皙的玉手轻敲木楞。.
轿外,丫鬟接到命令,给身边的看似普通的轿夫指了指二丫,做了个委婉的抹脖子动作……
轿夫点点头。
湖边,二丫想起蛋蛋哥刚刚甩掉她时那种解脱的样子,心里有种被杀猪的捅了一刀那么难受,她这短暂的一生太失败了。
郁郁寡欢的望着飘了一层枯叶的深绿色湖水,打了个哭嗝,解开自己的裙带,将一块大石绑在脚腕儿上,闭上眼鼓起勇气。
“二丫,你别跳河,蛋蛋哥不要你,我长大娶你。”
八岁的狗娃从树后走出,脏兮兮的小脸上带着讨好的笑,他尾随了二丫很久,二丫做的东西可好吃了,他才不想让二丫死嘞!
“别理我!”
“可是,你爹在村子里都被人堵住了,你还有心思跳湖?”
“死狗娃,你怎么才说。”二丫急急忙忙解开石块往村里跑。
她没打算真死,就是想知道已经不顺了十几年,如果要去死,老天这次会不会让顺利一回,果真连死都死的不顺利,这不,爹不是被人堵了吗?
村子里,村民们像堵黄鼠狼一样终于堵住了身形佝偻,左躲右闪的的二丫爹,准备大开打戒。
二丫跑的气喘吁吁,缓了口气,双手叉腰大吼一声,“都给我让开!”
激烈的村民立刻让开了一条道。
“呀~”二丫大叫一声,冲过去“呼哧”一脚跺在了她爹的腿上,再是拧着爹的耳朵,“又去赌了是不是啊!说,这次输了多少银子?又在外面欠了多少外债没还?”
“没赌,二丫,爹没赌!”邋里邋遢的爹求饶。
“那就是对小姑娘耍流氓被人发现了?”二丫气呼呼的挽起了袖子。
这个爹不是亲的,而且“吃喝嫖赌抽,坑蒙拐骗偷”十项全能,一干了坏事就会被人追回家,连带着把她和聋哑的娘逮住揍一顿,然后抢走家里值钱的东西,几次还险些将她娘凌辱当做讨债。
直到这几年她在挨打中学会了反击,别人打不过她,她和娘的日子才能好过一些。
她就不明白娘为什么一直容忍这样的爹,还把他当宝贝似得,要不是为了娘,她早就大义灭亲了。
“没,没,爹这毛病早就被你打改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二丫爹由于常年酗酒越来越瘦,如今已经打不过二丫。
“那人家为啥堵截你?你给我说!”
二丫爹委屈的揉着快要被撕掉的耳朵,“爹今日经过处女泉,王婶儿她们恰巧也路过,非说爹偷看张家丫头洗澡,这,这才被他们追到家门口。”
“他骗人,二丫,你爹他肯定是故意的!人家张家丫头三日后就要嫁人,这被他一看,还怎么嫁人?”村民愤愤的喊。
这二丫爹十句话有九句半都是假的,宁可信狗,也不可信二丫爹。
二丫失恋本就心情不爽,再加上村民这么一起哄,更是头顶要冒了烟,想想这些年和娘受的委屈,恨铁不成钢“噗~”的一拳砸在了爹的背上。
“咳~”二丫爹顿感五脏纠结在一起,“噗~”一口温热的咸腥从喉咙涌出,低头看去,下巴上滴滴答答的红色液体已经流在了衣襟上。
他不可置信的指着二丫,“你~”字还未发音发完全,便踉跄的歪倒在地,两腿一蹬,倒吸一口,双眼一翻咽了气儿。
二丫傻了眼儿,爹这是怎么了?
村民是局外人,反应的较快,立刻围了过来,给二丫爹翻眼睛的翻眼睛,探鼻息的探鼻息,最终肯定的下了结论,“二丫,你把你爹打死啦!”
“啥?”二丫不可置信,她平日也不是没打过这个不争气的爹,今儿虽生气,但也没用多大力气,怎么,就死了呢?
暗处,一人默然的收了手里的青花瓷瓶转身离去,那瓶里装的“阎王喜”,闻过的人三个时辰内,哪怕是轻轻挨上一拳,也会挂掉。
月黑风高,闷臭的县衙牢房。
二丫窝在潮霉的墙角发呆,县太爷将她这个大逆不道的黑蛋和男囚关在里一起,明日会跟其他囚犯一起押到刑场,到给缺少看守的牢房省了不少事儿。
“都快入土了还当贼,在里边儿好好呆着吧!”牢头押着一名白发白须的老头儿进了牢房,打开牢门一把推了进去。
“噗~”,白胡子老头儿脚步不稳,摔倒在地,捂住因疼痛而强烈起伏的胸口,“咳,咳咳~,年轻人真是不懂礼数,告诉你,连皇帝老子都得敬老朽三分,你居然敢这样虐待于老朽?”
“呵,别说皇帝老子敬你三分,就是真敬你一分,你能被抓进来才怪!”牢头显然认为老头儿说瞎话。
有后台的人怎么可能被抓进来,更何况是和皇上沾边儿的。
白胡子老头好不容易站起身,挺了挺微弯的腰板儿,藐视一眼牢头,好像自己是个落魄的半仙般不可亵渎。
他信誓旦旦的说道,“人有失足,马有失蹄,这次仇家太厉害,老朽才中的招,受了伤,又偏巧被劫了财,没钱吃饭偷包子被你们抓住的,要不然,看上百个衙役能逮到老朽?”
“切~”牢头扭头走掉,这老头根本就是个神经病。
二丫扶住白胡子老头,“老爷爷,你没事吧!”
“要你管!”老头看也不看就甩开扶他的人,瞅见地下碗里有两个馒头,拿起来就吃,快饿死了。
“老爷爷,那是我的!”那是二丫的晚饭,就是没心情吃,这老头到是会抢。
白胡子老头一边捡起掉在地上的馒头渣渣塞进嘴里,一边含糊的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这间牢房里除了老朽,其他都是死刑,你都要死了,还在乎两个馒头?”
二丫想想也是,死前做些好事,给可怜的聋哑娘积些德,让老头吃吧!
馒头太干老头咽不下,难受的顺着脖子。
二丫端来墙角盛着水的半个破碗,“老爷爷,喝些水,别噎着!”
老头这才注意到二丫的手,抬起头,光线虽昏暗,却依然能看到她露出的皮肤有多黑,这颜色,绝不是抹上去的。
老头“咝~”了一声,眯眼捋了捋胡须,叹息的摇头,“冤孽啊冤孽……”
“老爷爷,你认识我?是不是我爹也欠过你家的钱?”二丫觉得奇怪,为什么说冤孽?
老头闭目养神,不再言语。
二丫看老头不搭理她,也不想再问,反正明天就要被砍头了,只可惜了聋哑娘,一定在家哭死。
另一边,福来客栈的厢房内。
丫鬟怡香关了门,来到铜镜前梳妆的女子身后,“回禀姑娘,那‘阎王喜’果然好用,黑丫头打死了爹被判斩首,明日午时三刻之后,就会从这世上彻底消失,林公子就彻彻底底是您的了。”
女子慵懒的顺着发梢,欣赏着镜中的柳叶弯眉,桃花粉黛,以及衣襟下显露的饱满丰韵,嘴角轻勾,“好,下去吧!”
“是”。
“对了,怡香,让人盯着,不能出岔子!”
“知道了!”
俊雅的林丹儒抱着个纸包,兴奋的来敲门,“如姬,我刚刚去南城买了烧鹅,你最爱吃的。”
怡香打开门,含笑的看一眼林丹儒,这书生还挺有心。
屋内,昏黄的光线下,女子朦胧如画,对着男人浅笑,“丹儒,进来!”
子时已过,月亮被乌云遮住。
死刑犯并不会因为明日就要斩首而整夜哭泣,早已看淡了生死,聊困了就睡。
关押着二丫的这间牢房,地面悄无声息的从底下渗出了一个洞,一个沾着黄泥的头颅钻出来,看了看此处的环境,“靠,怎么挖到这儿了,先前的地图有错,回去重画一张明天接着挖。”
话音未落,那头颅就缩进了地洞里。
“哎~”闭目养神的白胡子老头轻叹,走到睡得迷迷糊糊的二丫身边,掰开她的上眼睑一看,果然有一条深黑色的隐匿直线。
他屏气凝神,嘀嘀咕咕叨了一段经文。
许久,似耗费了全部精力般的满头大汗,稍稍松了口气,悄悄的叫她,“丫头,起来吧,别睡了!”
二丫稀里糊涂的打个哈欠,揉揉眼睛,“老爷爷,我明日就要死了,你还不让我好好睡一会儿,干什么呀?”
“丫头,你今生的命运必定不易吧,你就没有怀疑过是为什么吗?还有,你就不想知道你为什么这么黑?”白胡子老头问的很是和蔼,完全没有了白日的倚老卖老。
二丫想了想,道,“大夫说,那是因为我娘怀我的时候吃了不该吃的东西,才造成我这么黑的,再说了,这战乱的年月里命不好的又不是我一个,咦,老爷爷,你怎么知道我的命不好?”
老头笑了,这丫头在娘胎里就被人下了降,出生一百天之后肤色就会逐渐黑如碳,不仅自己倒霉,近身之人也会跟着倒霉,注定活不过三岁。
但因她体骨内含着一股尸气,使得不同常人,才能活到至今,而恰恰明日就该上邢台,今日就遇到了他,偏巧又有人误打误撞挖了条地道,那就是上天注定她的命并不该绝。
白胡子老头从脖子上解下一条细绳,上面系着一块蓝墨色的玉,留恋的轻轻抚摸,又似下了决定般的塞给二丫,“丫头,这东西送你,万万不可离身,切记。”
二丫攥着手里的玉,顿感一股热量在血液内流窜,气息变得顺畅舒服,“老爷爷,这蓝玉是什么宝贝,咦,这怎么多了个地洞啊……”
“呼”二丫话未问完,老爷爷一挥袖,一股劲风将她刮进了地洞。
洞口瞬间就被封住。
白胡子老头喃喃道,“丫头,十五年了,今日上天注定,让老朽还你人情,祝你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