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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是爱她。.深深地,无可自拔地,疯狂地……爱着她。
“现在,你已经知道一切真相,你打算怎么做?”
隐身在城市角落的小咖啡厅里,美嘉垂着眼,表情颓然地怔坐在座位上。两天前,因为沈倩华的剌激,小雪想起了那些遗失的记忆,温曜宇已经无路可退,只能选择面对。
当年,温曜宇失去亚瀚,深受打击之下,精神状况出了问题,竟衍生出另一个酷似亚瀚的人格。
然而这个“亚瀚”,比起真正的亚瀚,性格更刚烈,更喜怒无常,全然无可捉摸,就连曾跟“他”接触的心理医生,都判定“他”极具危险性。
或许,这个“亚瀚”只是温曜宇一直以来,隐藏在优雅绅士之下,所压抑的黑暗面。
“美嘉,我不怪你,真的。”杜静雪朝好友漾开笑容,伸手握住美嘉的手背。
相反地,她十分感谢美嘉。倘若这几年少了美嘉的陪伴与支持,她无法实现自己的梦想,成为亚洲知名的插画家。
美嘉眼眶泛潮,也回以微笑,目光却落在桌上那本最新绘本的打样。
那是先前小雪完成的新一册绘本,日本的工作人员将刚印制好的样品寄来台湾,好让经纪人与创作者做确认。
绘本封面上,四个边框勾勒着细致的花蔓,狼绅士与兔淑女欣然共进下午茶,透出恬静而暖心的氛围。
那瑰丽而朦胧的色调,细腻而柔软的线条,教欣赏者望上一眼便舍不得移开。
“你不打算回日本了,是不是?”美嘉叹息地问。
孰料,杜静雪微笑摇头,轻柔地说:“不,我要回去,那里是我实现梦想的起源地,我当然要回去。”
美嘉面露惊诧:“那你跟曜宇……”
“我要带他一起走。”清丽小脸透出坚定的神采。
“他不会跟你走的,那年他伤了你,差点就让你……曜宇很害怕又失手伤了你,所以这几年他才会压抑自己,安排你到日本展开新生活,他不可能会这么轻易的妥协。.”
事实上,美嘉也不赞成他们在一起。那实在是拿小雪性命开玩笑的危险行为!谁也猜不准,温曜宇体内的那个“亚瀚”何时会出现,又会对她做出什么可怕的事,相信温曜宇也不可能放心,让自己与她单独相处。
“美嘉,你知道吗?以前的我,非常努力想成为一个能配得上曜宇的淑女,然而一直没能成功。我的个性你也很清楚,根本不适合当什么淑女。”
出自她绘笔之下的兔淑女,是她内心深处对自己的期许,从欲望投射出来的,几经美化的绘本角色。
或者该说,兔淑女美好的正面形象,满足了许多女性内心的渴望;她们都曾经梦想过自己是一个高贵的淑女,也都寻觅着能够与自己相守一生的绅士。
女人是贪心的,她们在渴望另一半是绅士时,内心却又同时期待着绅士也能是狂野的狼,既优雅也狂野,既温柔也粗暴。
杜静雪弯起眼眸,笑容添上一丝顽皮地说:“不管是曜宇,还是亚瀚,我都要他们。如果曜宇不肯跟我走,那我就从亚瀚那里下手。”
美嘉一时震惊得无法言语,愣了片刻才低嚷:“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非常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她笃定的笑了笑。“也许,这就是我们的惩罚吧!我跟曜宇之间,注定要多一个‘亚瀚’,如果这样做,能让曜宇减少罪恶感,我不在乎必须跟他的两种人格在一起。”
“天啊!这真是太疯狂了!”美嘉低喊。
“人生往往比故事更疯狂——这句话,可是当初我们签约时,你对我说过的。”杜静雪故作轻松的耸肩微笑。
美嘉发觉自己真的拿她没辙,只能无奈地问:“你真的很爱他吧?”
“是的,我真的很爱他。即使我遭逢巨大创伤,忘了我跟他之间的种种,可我的心还是被他的一举一动牵动。失去记忆的我,只是迷了路,却没有停止寻觅他。”
美嘉苦笑地接着说:“就像兔淑女一直想见狼绅士,就算一次又一次错过宴会,她还是不放弃,不断地寻觅着狼绅士。”
“你会支持我吗?”杜静雪嘴角扬高,眼底有水气流动,笑容却是灿烂的。
“老实说,我不支持,但是,那是你的人生、你的决定,如果你真打算这么做,我不会再反对。但我只希望你别伤了自己,也别让‘亚瀚’再有机会伤害你。”
“美嘉,谢谢你。”她离座来到好友面前,弯身拥抱。
“我会先回日本处理工作,你来……让曜宇离开台湾也好,但是不晓得温家那边会不会同意,你可能有一场硬仗要打。”美嘉拍拍她纤瘦的背,口吻沉重得让人快喘不过气。
杜静雪反过来安慰好友,戏诸地说:“别这样。往好处想,我可以同时跟两个不同的男人在一起,却不算劈腿。”
“小姐,这一点也不好笑。”美嘉赠她一记白眼。
“呵呵。”她甜笑,将满腔苦涩留给自己。
亚瀚的死,是他们一生必须背负的罪与痛,曜宇放不下,她亦然。那么,就让另一个“亚瀚”来索讨吧!
她没有被切割分为二,不能同时属于曜宇,又属于亚瀚,那就让他们“同时”拥有她。
哪怕,其实说穿了,这个“亚瀚”不过是曜宇压抑的黑暗面,只是罪恶感与愧疚冲击之下,所产生的另一个他。
她爱他,全部的他,无论是光明的那一面,抑或是黑暗的,她都深深爱着。她心爱的狼绅士啊……无论他是狼,还是绅士,她都会守护他。
直到永远。
第9章(2)
一年后伦敦
临近郊区的一处庄圜里,杜静雪坐在后院的白色吊椅上,腿上躺着画本,手里握着色铅笔,让脑中的灵感透过纤手自由发挥。
蓦地,一股直觉使她下意识抬眸,一道伟岸的身影伫立在门廊上,温润的俊颜噙着宠溺的笑,眸光生暖地凝瞅着她。
作画的纤手一顿,她皱皱秀挺的鼻头,笑问:“小老板,你在偷看我吗?这一点也不像你的作风喔。”
“我只是不想打断你。”上身是俐落白衬衫,下搭黑色合身西装裤,刚在书房结束一场视讯会议的温曜宇,笑里带着淡淡的疲倦,坐到她身侧。
丢下画本与绘笔,她挽住他的手臂,凑上前亲吻他微拧的眉心,然后是那两片形状优美的薄唇,缱绻缠绵地吮吻。
“老公,你累了就别陪我,上楼休息一会儿。”不舍地结束蜜吻,时常主动甜蜜突袭的她,一点也不害臊,而他也早已习惯她的热情。
偶尔回过神,还是很难相信眼前的一切……一年前,不顾温家长辈的反对,不顾心理医生的警告,她执意与他相守,面对已忆起两人相爱过去的她,他无法狠下心推开,只能选择冒险相爱。
或许是出于半逃避的心态,他们离开台湾,也没定居日本,而是落脚在距离台湾更遥远的伦敦。
他早有规画,将“狼绅士与兔淑女”的绘本推进欧美市场,让她成为国际性的插画家。
透过好友黎斯特的帮助,计画进行得非常顺利,而他们,也更顺理成章地待在伦敦。
这一年多来,他的状况已经转好,他按时见心理医生,不排斥各种可能疗愈的方法,然而,这都不是最直接有效的。
她的爱与包容,才是治愈他心伤的唯一良药。
为了守护他,她必须适应拥有两种极端性格的他,她却丝毫不觉苦。在爱着“绅士”的同时,却也得承受“狼”的暴躁无常,她不断调适自己,几乎是委屈的。
每当他遗失一段记忆,从荒芜的黑暗中醒来,她一定陪在他身边,她眷恋的眼神与笑,便是照亮那片黑夜的微光。
她从不提“亚瀚”的事,不让他知道,当“亚瀚”占据他时,郤对她说成做了些什么。
但他想,那个“亚瀚”肯定不会太好相处。“他”并不是真的亚瀚,而是融合他的内疚与痛苦,被重新塑造出的另一人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