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筱鱼拿出他给的饭团啃了几口,忍不住又拍拍他的背。.
又怎样了?方利泽回身怒视。
筱鱼不解。“不对啊,你已经知道她要搭乔安贵的车,那刚刚那么惊讶躲在我后面干么?”这个死牙套妹,方利泽更用力狠瞪廖筱鱼,有股冲动想掐死她。
大概是他的表情太凶狠,筱鱼意识到自己问了不该问的,赶紧改口。
“我了,不用回答,当我没问。”可怜的方利泽,被骗了还否认,这样都不分手喔。
廖筱鱼试着转移他的心情,很好心地跟他说(当然是口齿不清,口水都快流下来的可笑表情),总之,她好努力咬字清楚地说了很长很长、方利泽却听到头爆痛的一段话。
“这个周家饭团真的很好粗(吃),可惜就是糯米弄得太硬,下次你舔(点)的时候可以叫他们糯米包小(少)一点,这样吃起来,跟里面馅料会打(搭)配得很好,口感更唱(赞),而且也不会吃到长(胀)肚子,还有如果你想粗(知)道,揪(周)家饭团的咸死(酥)饼最好吃了,你下次可以点来粗(吃)扛(看)看……我最爱猪(吃)咸死(酥)饼……”停,听不下去了。
“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
“好啊。”
“为什么装牙套还能讲这么多话?”
“……”意思是?
“闭嘴,谢谢。”
“闭嘴,谢谢。”
“喔。”筱鱼闭嘴,想了想,又张嘴。“我只是……”
“闭、嘴。”附赠严厉一瞪,筱鱼捣住嘴,不敢说下去。
但是,过一会儿,她又敲他的背,方利泽翻个白眼,这笨蛋是智障吗?听不懂人话吗?他猛一回身,看她用力搓揉左耳,胀红着脸,指着桌面的笔记本,上面写着一行字——其实我从刚刚就一直想跟你说……你裤子的“石门水库”没拉。
X!今天是世界末日吗?
他转身,赶紧拉上拉链。
周日夜晚,方利泽的妈妈王淑女,站在医院附设的便利商店外。
她身形干瘦一身穿蓝色病人服,外面罩着宽大枣色外套,头上是因化疗稀少的短发,脚下是廉价塑料拖鞋,一双细长眼急切地寻觅猎物。.
每逢年轻人买完东西结账出来,王淑女便冲上前去。
“不好意思,发票可以给我吗?”王淑女拜托道。
“好啊……拿去。”通常年轻人会大方给。
另外,还有些人随手将发票扔在地,她也会赶快跑去捡。
稍后,她坐在用餐区。用餐区禁止病人进来,她会收拢外套,遮掩病人服,假装不是病人。东西贵,她不点餐,只是注意附近用完餐点的空盘。那里头有时会有揉掉的发票,她也赶紧捡取。
王淑女喜欢收集发票,穷困日子里,每张发票都代表一个希望。
方利泽在用餐区找到妈妈,看她不顾脸面四处收集发票,这习惯进了医院变本加厉,他看着心酸“妈,这很难中啦,我们回病房……”
“只要让我中个两百万,我们就发了。”
两百万一直没来,倒是中过几次两百元。
这时,王淑女注意到堆放待洗碗盘的餐车轮下,有张疑似发票的纸张,她冲去抢,方利泽拦阻。“我来……”方利泽跑过去,蹲下来推开餐车,将团缀的发票抽出来,这时,他看到一双球鞋“方利泽?!”那人充奋地喊他的名。
听到熟悉的声音……不会吧?他暗骂粗话,方利泽抬头,看见仇人乔安贵,他身边站着雍容华贵的乔妈妈,他们来探望住头等病房的姑姑。但凡见到方利泽出丑,乔安贵的表现就很疯狂,连声线都会拔高几度,彷佛怕没人听到似地。”
“我不知道你爱收集发票。”乔安贵转头问妈妈:“刚刚买东西的发票呢?给他吧,这我同学”
乔妈妈打开hermes包包。“喔,我找看看……好像扔了。”方利泽转身就走,乔安贵大声嚷。
“喂,别走,我要拿发票给你啊,你连地上的都捡了,方利泽?”方利泽走回妈妈身边。
王淑女好奇地问:“那是谁?!”
“不知道。”他拉妈妈走,但乔安贵一直喊,几乎手舞足蹈地呼唤他。
王淑女频回头望。“他很激动喔,他在叫你欸。”
“她是从精神病房跑出夹的。方利泽假装若无其事,强忍怒火,不让生病的妈妈知道:他有预感,明天到学校,乔安贵不知又要怎么笑他了。
唉,他不怪妈妈让他出丑,他也会收集发票。他很想发财,想从贫困生活抽身。
只是啊,他从不在紫薇面前捡拾发票,他竭尽全力在她面前保持形象,这形象却有人迫不及待要摧第二天去学校,乔安贵果然向同学大声疾呼,把不要的发票捐给方利泽,还把方利泽捡地上发票的事用力广播。
“方利泽需要钱,我们帮他,他连扔在地上的发票都捡!”
“乔安贵!”方利泽拽起椅子砸他,乔安贵来不及躲,被椅子扔中,跌在地上,他的脸颊流血同学惊呼。
江紫薇冲去,拿手帕帮乔安贵擦血,回头瞪方利泽。
“你干什么?他流血了!”乔安贵握住江紫薇的手。“我没事。”两人自然又亲密的举动,暴露在大家面前。
同学们窃窃私语,看好戏。
第2章(2)
方利泽冲去拉开江紫薇。“干么帮他,对他那么好干么?你到底是谁的女朋友?!”
“没想到你这么暴力,我要分手!”江紫薇颤抖地揪紧手帕。
“为什么?”
江紫薇不看他。
方利泽咬牙问:“因为他?”江紫薇别过脸去,不吭声。
教室,一片寂静。
同学们看得很过瘾,但不敢议论,方利泽的脸色太可怕了。
方利泽起身,抬头挺胸,骄傲地走出教室。貌似无所谓,内在,却片片地,剥落,破碎。直到放学,都没回教室。
他曾经一无所有。
因为江紫薇,初尝恋情,他第一次感到富有。他未曾想过,拥有时多快乐,失去时就有多痛苦。她竟然跟他的仇人在一起,于是这痛苦中,还掺了愤怒跟绝望。
方利泽在操场待到放学,他不要回教室让同学看他笑话。他才不哭,他不认输,他赖在操场角落的垃圾场,对厚实的水泥墙又踹又打,干声不止。
“操!等我发达,一定给这些人好看!”
乔安贵你死定了,敢抢我的女朋友,你给我记住,我要报仇!
满腔愤慨不知如何发泄,他只是被现实逼迫的少年。
“同学……”
“欺人太甚,有天让你们知道我的厉害!”
“同学……”
终于,听到微恤唤。
廖筱鱼?这家伙几时来的?靠,她是鬼喔,出没都没声音喔?
廖筱鱼坐在一旁的水泥阶梯,拿着一包巧克力吃着,不知看他多久了。而她身边坐着那只模样诡异的动物布偶,金色夕光浴在他们身上,在方利泽看来刺眼得要命,她跟那个布偶都很碍眼。他痛恨狼狈时被目睹,令人火大。
“你在这里冲三小!”他唯叫。
筱鱼肩一缩,小小声讲。“你心情不好喔,我…?讲笑话给你听。”
“笑你妈啦!”
“你等等喔——”
筱鱼从书包掏出粉红色笔记本,快速翻阅,挑中一则笑话。
“有个人问鸭子叫什么名字!你猜鸭子回答什么!…鸭子没回答,“因为它听不懂人话,哈哈哈哈哈。”
不好笑。
方利泽没笑。
不妙,这招没效欸。换别的,筱鱼从包装袋里,抓出一把巧克力递给他。“要不要吃?这很好吃喔。”他不吃,臭着一张脸。“你干么坐在这里?”
“那你干么一直踹墙?墙屁(壁)又没惹你。”
“墙壁”不是墙屁”。”方利泽纠正她,他也累了,坐下,喘着,抹抹脸,都是汗。也好,流不出的泪水都化成咸汗水,他现在踹墙踹到手痛脚痛,但这都比丑陋地痛哭好。
巧克力递来,在她软白的掌心中。
“吃嘛吃嘛。还是你要吃别的,我有很多好吃的。”方利泽看筱鱼打开书包,里面全是进口零食。
三餐不继的方利泽,肚子不争气地咕噜作响,但他好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