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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物送出的第二日,姬无尘便来了,此时距离过年不过两日了。.
这是夏知靡第三次看见姬无尘,那样一个干净而纯粹的人,仿若世俗的一切在他身边都会被净化,他的眉目清朗,行止给人感觉如沐春风,让人一眼难忘,只觉此人当真如神仙一般的人儿,可这一次再见,夏知靡却是惊呆了,似是难以置信一般。
姬无尘好似感觉不到夏知靡目光中的惊诧,面无表情的坐下,淡淡说道:“难不成小姑不想与我些茶水?”
夏知靡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吩咐桃心上茶水点心,借此将厅中之人遣退。她皱眉问道:“知靡敢问一句,这些时日郎君是怎样度过的?”
“与平时无异。”姬无尘口气淡淡,若不是他神情憔悴不堪,神色萎靡不振,夏知靡只怕会相信了他的话,可此时的姬无尘,委实让人难以联想到他这些日子过的事什么样的日子。心爱之人所嫁非所愿,他自是不能释怀。
夏知靡轻轻叹了口气说:“无尘又何必太过执着?要知道执着于注定得不到的,最后受伤的只能是自己,熬心熬力,何苦来哉?”
“小姑这样说,何尝说的不是自己?”姬无尘眉眼轻挑,看向夏知靡的目光隐晦不明。
夏知靡摸不清他来此的目的,但他借着回礼而来,自是不能拒之门外。见他这般神情心中也有些同情,只是出口却咄咄逼人,实在是让夏知靡迷惑。听他问出这样一句话,夏知靡诧异的挑了挑眉忍不住笑问:“郎君何出此言?知靡心中无所执着,无所愿,又有什么熬心熬力?”
姬无尘抿唇不语,只是拿眼瞧着她。
桃心这时走进来,见姬无尘这般直直的看着自家女郎,皱眉轻喝:“兀那登徒子,这般看着我家女郎是为何?”她站在夏知靡面前挡住姬无尘的视线,横眉倒竖,俏脸寒冰。
姬无尘抿抿唇唇道:“夏氏,有些话非要我说出口你才明白吗?”他的目光一闪一闪的,有雪亮的恨意划过。
夏知靡猛然一惊,幡然醒悟。闭了闭眼,轻叹一声看向姬无尘道:“郎君今日前来,是想质问知靡的吧?”
姬无尘哼了一声没有说话,目光更为冷淡,直看的夏知靡仿佛置身于数九寒天之中,恍惚之中好似又回到那年死去的冬日里,时间一点一点的近了,很近,如前世这般安然的坐在房子里,同人说话。
“请恕知靡无能为力。”说罢甚为疲倦的站起身,对桃心说道:“桃心,送客。”
“夏氏,你难道真的要见死不救?阿雪若不是为了你,断不会去蹚这趟浑水。”姬无尘见夏知靡竟说走就走,脸色微微有些发白,站起身大步拦住她的脚步。
夏知靡轻轻抬眸,目光清冷的看着他,嗤笑道:“你凭什么说她是为了我?你甚为姬氏传人,当是知晓身为家族子弟要做什么,应当做什么?想必这将是所有家族的祖训吧?要我背给你听吗?”
没等姬无尘答话,夏知靡道:“为家族之子,需为家族尽力之;为族之子,需为家族献命之;为族之子,需为家族献身之……王氏不会看着我跟着皇帝,他们会认为皇帝看上的只是我这个人,只要送过去一个比我貌美的,比我更出众的,而代替我。这个人必须要在家族之中有所分量,王平之的妹妹王桐已婚,便只有家主只女王雪了。她是为了家族,又同我有何关系?”
姬无尘闻言脸色更加苍白如纸,他哆嗦着唇看向夏知靡,微微垂眸说道:“她性子如何,你当是了解的,一入宫门深四海,她这一命,怕也只有你能救了!是无尘无礼在先,便在这里给您赔个不是,求您救一救阿雪吧!”说罢大礼朝她拜了下去。.
夏知靡看着姬无尘拜在自己身前,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感觉,苦涩难言。以前她总是认为,世间男儿皆薄幸,其实不然,总有那么一些特别执着的人存在,他们执着于这世间的女子,执着于所谓的爱情,在情爱面前没有任何招架之力,不管最终能否获得期待的感情,可终归还是付出了,就如前世的她一般。
她所认识的男人之中,谢家齐她始终是看不透的,也不甚了解,但还是知晓他的性格若是认定什么事,会不惜任何代价付出的。而王平之,那是个为了家族利益可以付出一切的人,司马永和更不用说,滥情的可以,只有姬无尘是个例外,他心中欢喜王雪,虽是从未对其言过,但他却小心翼翼的为她付出,为她伤神,直到现在,不惜来求她。
“你高看我了!”良久,夏知靡才轻声叹息。她并非无情之人,亦并非有情之人,她不过是有恩报恩有仇报仇。只是王雪走这一步,实在是让她不知如何是好,但她却是知晓,王雪此时怕是恨上她了。
“你难道真的不顾念姐妹情分,置她于危险之中?”姬无尘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她,王雪总是言她多少多好,可是此时她竟是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难不成真是如传言所说那般无情无义?
“能救她的并非是我,而是王氏。”夏知靡轻轻抬眸,静静的看着他。
姬无尘张了张嘴,惨笑一声说:“我该是知道的,你这样的人能对母族无情,又怎能对一个他人有情?求你何用?”说罢踉跄转身,却在门前仰天长啸:“难不成只有一死才是出路?”
姬无尘的身形颤抖,脚步踉跄消失在不远处的转角,桃心走上前来扶住夏知靡的手说:“女郎为何不说,实际上您比他还着急?”
夏知靡看了她一眼轻声问:“你如何能看出我比他还着急?”说罢轻轻垂眸,让桃心看不出她的心思。
桃心皱眉道:“您不是还拿此事质问谢郎为何不救阿雪,您不是这几日也愁眉不展在想办法见她一面吗?”
夏知靡闻言冷冷的看了一眼桃心道:“你知道的未免太多了些。”桃心一凛,低眉应是。
天黑的时候皇宫下来圣旨,后日晚宴请夏知靡入宫赴宴。桃心拿着手中的金绸圣旨,明明该高兴却是一脸无措,好不容易送走了传旨太监,急忙看向夏知靡,却见她站在梅林之中仰头望天,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走上前来,轻声道:“女郎不是想见阿雪一面吗?此番进宫定是会见到的。”
“明日便进宫吧!我们能等,阿雪等不了,姬无尘一样等不了。”
第二天天刚刚亮,夏知靡的马车便出了乌衣巷。而她的马车刚刚消失,王谢两族便得到动静。
容妈虽然心中难受,但她却是离不开夏知靡的,在她的想法中,夏墨元夫妻有阿蛮照顾,而她的知靡却在那日之后便只有她了!她想这个世界任何人都可以放弃知靡抛弃她,唯独她是不能的。
道了皇宫之后亮明身份,夏知靡便被恭恭敬敬请了进去。这是夏知靡第一次来皇宫,作为皇宫是不能同别宫相提并论的,别宫胜在处之会让人心中舒畅,而一入皇宫却只让人感觉肃穆,给人以端庄沉稳大气之感,人处之中连呼吸都自觉放轻放慢,似是怕惊扰了谁人一般。.
夏知靡的马车进了皇宫之后,她便给了带领的宦官银钱,让她将自己带到雪妃所住的鸾凤殿,并打听了一下王雪现在的境况。
宦官说王雪深得皇帝喜爱,自入宫以来皇帝每夜都会宿在鸾凤殿,还说王雪是直接被封为皇妃的,这是后宫佳丽之中少有的殊荣。宦官又言说王雪同夏知靡乃为好友,当应为王雪高兴。
说好听点是殊荣,其实不过是司马永和变相的在安慰王氏。争夺夏知靡一事,不过是暗中进行,大家心照不宣即可。
宦官一路上喋喋不休的说着,夏知靡心不在焉的随意应付。很快便到了王雪的鸾凤殿,还没进去便听见里面一片吵闹之声,宦官脸色尴尬的看了一眼夏知靡,高声道:“夏氏知靡到。”
宦官的声音刚刚落下,殿内立刻没了声音。桃心便扶着夏知靡的手走了进去。
鸾凤殿如其名,富丽堂皇奢华非凡,刚一入眼看到的便是跪倒在地的数十位宫女兢兢战战的低着头,而不远处的锦缎帘子后便是雪妃,她歪倒在木榻之上,身穿近乎透明的翡翠色华丽长裙,坠地极长,梳着松松垮垮却极有韵味的公主坠,只插了一根白玉色的簪子,将那本就绝色的容颜映衬的犹如瑶池仙女躺在那里,美的令人窒息,难以移开目光。
不知是否成了女人的关系,再次见到王雪,只觉她少了几分青涩多了几分成熟,却更加有韵味,让人一眼难忘。
夏知靡站在她面前,都忍不住呆了呆后方才躬身给王雪行礼。雪妃摆手让婢女挑起帘子,神色淡淡却不失仪态的说:“起来吧,难为你有心,竟是想着来瞧我。”说罢轻轻抬眸对着那些跪着的宫女说道:“都下去吧,日后都小心些。”
“是!”宫女们松了口气,感激的看了一眼夏知靡后退了下去。
夏知靡垂着眼眸,好似没有看到的样子,抬头看向王雪,抿了抿唇说:“阿雪,你过的如何?”
王雪轻抬臻首,懒洋洋的道:“如何,你不是瞧见了吗?我很好,皇帝很宠爱我,日日宿在我宫中,如今的我,说是万千宠爱为一身也不为过。这般模样,该不是你最想看到的吗?”
“我想看到?”夏知靡轻轻喃着,苦笑一声说:“我想看到的,不过是想姬先生不那般难过。我想看到的,不过是谢郎的对我不管不顾,我若真想瞧见,便不是站在这里,任由你指桑骂槐。”
王雪闻言冷笑数声,双眼闪过厉色,哼笑道:“那如今你站在这里,倒是同情我了?”顿了顿又道:“如此,我还要多谢你了,倒是不必。本宫如今过的很好,非常的好,至于姬无尘……他不过是我生命中的一个过客而已。”
“他……是过客?”连夏知靡这般重复的时候,都忍不住一顿。她这般说,王雪眼中闪过一丝痛色,转而却不在意的笑了笑说:“你以为呢?用到的时候,是友人,用不到的时候,不过是路人罢了!”
“你当真如此认为?那谢郎呢?也不过是路人而已?”夏知靡说着忍不住走上前去,却被王雪跟前儿的两个宫女拦住。那两个宫女自是知晓夏知靡身份的,倒是不敢造次。
“谢郎……”王雪喃喃着他的名字,淡淡一笑说:“对,不过是路人罢了!”一句话,一句伤,他的名字,每在她面前提起一次便是一次凌迟,痛到呼吸都是困难,痛到满目苍凉。
“阿雪,何必……你今日这个样子,你怨我恨我都无所谓,即便是谢郎你有所怨怼也是应当。但姬先生这般为你,你却当他只是路人,他若是知晓,怕是会难过致死。”她说着轻叹一声对挡在身前的宫女说:“烦请两位姑姑先下去,知靡同雪妃有私语要说。”
桃心连忙走上前来,从袖子里拿出两片金叶子分别递给两位宫女,那两位宫女看了一眼王雪,只见她面无表情好似没有听到一般显然是默认夏知靡此举,便跟随桃心一起退了下去,转眼间空旷的鸾凤殿便只有她二人。
夏知靡站在王雪面前,看着她说:“阿雪,我没想到,你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不好吗?”王雪轻笑着坐直身体,抬眸看着她说:“我现在这个样子,不正是所有人想要的?”
“不!你现在这样不过是你们家族想要的。如今的你,同王郎一般,为了家族连自己的幸福都能抛弃,你能站在这里,并不全是为了我。”
王雪抬眸,冷冷的看着她,嗤笑道:“这些话谁教你说的?谢郎?”
“不是,是你兄长。他从一开始就告诉我,身为家族之子,享受着家族带来一切的同时,也要为家族振兴付出代价。王郎为了得到我不惜用正妻之位相待,而皇上为的得到我,不惜低声下气讨好,这一切不过是为了利益,家族得到利益的同时,个人也会名利双收。你的命运,生来便是注定……”
“够了!”王雪猛地从榻上站了起来,抬手朝着夏知靡就是一巴掌,夏知靡灵巧的躲了过去,目露惊诧的看着气的胸口上下起伏的王雪。
“少在我面前说教。我也没说是因为你才站在这里,再说了!当日即便父亲没有找到我,我也一定会来的,因为我想要的东西,谢郎给不了我,姬无尘更给不了,只有皇上能给。”她这几句话,夏知靡便明白,是王氏家主让她来的,果真是家族逼迫。
“阿雪,你变了!不过几日之间,你便从一个干净而慧黠的姑娘变成一个内心充满邪恶的深宫妇人,你这般,即便成了皇妃,对家族也没有任何好处,要知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少在这里假惺惺的!说完了吗?那就滚吧,我现在看见你就感觉恶心的很,真没想到你是如此阴险狡诈的小人,枉我曾真心实意的待你,如今想起来真是浪费的紧。”她说罢转过身,用直挺的背脊面对着她。
夏知靡摇摇头,再不言语转身离去。还未走到宫门前,便见到刚刚下朝的司马永和脚步匆匆的走进来,见到夏知靡委实一愣,下意识的问了一句:“怎么这么快就走了?”
夏知靡看了一眼司马永和,他永远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眼中却深邃一片,隐藏着精明。
“我若不走,怕是走不了了!”夏知靡眸色淡淡,转头看向一边即便是在冬日里依旧开的灿烂的合欢花。
“此话怎讲?难不成爱妃吃醋,对你动了粗?”他笑嘻嘻的上下将夏知靡打量一番笑道:“你这模样,除却神情稍稍憔悴了些,同雪妃无甚关系吧?”
“有没有关系,皇上最是清楚不过。”说罢有些性子的越过皇帝,朝外走去。司马永和连忙追上去笑嘻嘻的问:“听说你因荣华富贵抛弃了家族?啧啧,你真是狠啊!莫说你还没有得到,即便是你得到了,依靠家族还来不及,竟然先将家族撇出去了,真不知道你是故意还是真心不知。”这话说的夏知靡脸色一白,暗道这人竟是如此精明,竟能感觉她是故意的来……
不管他心中有没有这般想,说出来就让够让她心惊胆战的了。夏知靡抿抿唇装作不在意的说道:“我家族的人什么样,皇上不最是知晓?用到我的时候将其捧上天,用不到的时候狠狠摔在地上。即便是身为王氏女,亦不能改变其分毫,我不如早早置身事外,省的也被家族连累了。”
“说得对,如此知靡这般做,到是为了以后省心。只可惜雪妃是个软性子,心中惦念着家族,若然有你半分也是好的。”两人说话间就出了鸾凤殿。王雪听着他们的脚步声走远,方才闭上眼睛重新躺在榻上,眼泪却流了下来。
今日这般结果,又该怨谁恨谁?
不知过了多久,她睁开眼睛,泪水已干,召唤人进来,交代说:“本宫要见母亲,速速派人将本宫的母亲请进宫来。”
王雪变成这个样子,是谁都没想到的,夏知靡不愿在宫内多呆,更是不愿再同司马永和做多周旋,如今她只是想休息一下,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安静的待会儿。
司马永和见她情绪不好,也知有些事急不得,因此便派人送了她回来不说还给了很多赏赐,连同夏知靡的马车一起回到乌衣巷多了三辆马车。
回到院子之后,她便将自己关在书房之中,呆呆的坐在桌子前发呆。
谢家齐这几日也很忙,忙于周旋在各个门阀士族之间不说,更是连日同友人们吟诗作画,从前不屑于参与的圈子,这会儿恨不得哪里有诗会哪里便有他的身影出现,而他每次离开一个聚会之后,所传言的,不过是谢郎德行多般宽厚,多般高洁。
一时之间,谢家齐风头正劲,名声隐隐正了过来,更有超过王平之的趋势。
司马永和见他这般活跃,于年关那日将他召进皇宫,同他商讨边境战事。眼看着疆土一日一日被胡人侵犯越来越小,司马永和更是着急于想要将夏知靡得到,只要将夏知靡掌控在手,他想知晓哪里有事提前将人聚集到那里,自是能保住也能安定边疆减少战事。
转眼间到了宫中赴宴那日,一早桃心便进宫来报告说夏知靡身体抱恙无法出席宴会,司马永和知晓她是因为王雪心中不舒坦,加之连日来一直传来的战败,心中烦躁也不计较这些琐事,于是所有人都来了,却独独不见这名动天下一时的夏氏知靡。
然就在宫宴进行到一半时,也不知是巧合还是碰巧,偏偏军报在这时上表,南阳城沦陷被胡人彻底攻下。宴会一下从高峰到低谷,然而不过一个时辰,第二波军报到达,报说南阳城被胡人攻下之后,坑杀此地百姓高达数万,其中儒人名士直接被斩杀不说,胡人更是以吃名士肉为荣,更有传言说吃了名士的肉,虽不能学得其全部,却也能有三分相似之处,倒是提高了胡人的品味等级。
司马永和阴沉着脸坐在龙椅之上,雪妃将双手交叉安静的坐在一边垂着眼皮,偶尔抬眼看一眼殿堂之上,朝臣们战战兢兢的跪在那里,一些当朝大儒名士们站在一起窃窃私语,时不时抬头看一眼阴沉着脸的司马永和。
太监见这样僵持着也不是个事,凑到司马永和耳边小声道:“皇上,您倒是拿个注意,南阳城那边等待增援呢!”
这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司马永和当即一个巴掌扇了过去,怒喝道:“增援?如何增援,你给朕说说,都已经沦陷了还如何能增援的了?还如何能将死去的那些士族大儒们救活?”
陈姓名士躬身说道:“皇上,即便是不增援南阳城,胡人攻下南阳一旦站稳,只怕下一个便是荆州襄阳郡啊J上,还请三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