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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分工合作。.
钟凌和阿六去找合适的铺面,小春、小夏去找人牙子,买几个丫头和小厮。
钟凌急着在明年四月之前安定下来——到时不管会不会发生某些事,她都要把弟弟带到京城,因此铺子得尽快开张,生意得安定,住处要整理好,如果阿静愿意待下来,连授业先生也得找到。
也许找不到比潜山先生更好的老师,但比起课业,性命更重要,她宁可阿静考不上状元,也要他平安活到老。
七、八天后,钟凌终于看上一间铺子,不是没有其他更合适的,而是更合适的铺子,贵到让人咬牙切齿,她手边银钱不多,选择有限。
跳下马车,进铺子前,钟凌细心叮咛,“阿六哥哥,待会儿你半句都不要说,我来跟他杀价。”
杀价?!她竟要做这种掉身分的事?
人家不过开价五千两,他们已经问过附近商家好几遍,五千两是再公道不过的了,她居然还要去做……不公道的事?阿六忍不住翻白眼,主子为什么要留他下来啊,他比较喜欢上战场。
见阿六不回答,钟凌停下脚步回头看他,他正满脸纠结。钟凌苦笑,不只他难受,她也心痛啊!
这些天相处下来,阿六的大手大脚她全看在眼里,进饭馆不问价钱就点满桌菜,吃吃喝喝给完饭钱还要给小费,他当这里是白人的地盘吗?出手这么阔绰,人家又不会喊他gutentleman?
可她才开口念过一回,从此他就快手快脚把银子给付掉,不听她唠叨,迳自到门外等她吃饱。
好吧,有钱的是大爷,她无话可说,反正吃人嘴软,付钱的人最大,可这买铺子是自己的事,她可不能让阿六在旁敲边鼓,万一人家以为她很阔,不狠狠敲一笔对不起自己,到时她要往哪里哭去?
所以就算他纠结,她也要坚持!
她望向阿六,表情没有半点让步,口气不容置疑地道:“我是说真的,阿六哥哥,你半句话都别讲,好吗?”
阿六与她四目相对,要不了多少时间,他就确定了她有多坚持,于是心不甘情不愿地点一下头,算是应允。.
钟凌满意地屈膝为礼,算作是感激,然后领着阿六走进铺子里。
铺子的老板姓涂,本来是做酱料生意的,已经做二、三十年,生意不算差,直到附近的酒楼越盖越大、越盖越高,两层楼的小铺面被夹在中间,几乎快要被淹没。
这已经够不幸了,偏偏隔壁的“客香居”想扩大营业,处心积虑地想以低价吃下这间铺子,竟从年中开始贩卖独门酱料,这一卖,涂老板还能得个好?生意自然是一天天往下掉。
强撑几个月,涂老板再也撑不下去,但凭着一股意气,他宁可自己卖铺子,也不愿意把铺子转给客香居。
只是客香居能开这么大,能没有几分手段?他们买通人牙子,没有人肯出面帮涂老板卖铺子,他只好在门口贴个“售”字,但上门打听的买家一走出铺子大门,没几天工夫,客香居的管事就会到人家那里“喝茶”,这茶一喝,买卖自然没了下文。
钟凌打听过了,客香居想用二千两买下铺面,这个价钱就算钟凌再痞、再没脸皮,也说不出口。
看见钟凌进门,涂老板拉起笑脸,说道:“小姑娘,你又来啦,是不是觉得我这铺子不差对吧!”
“涂老板说得是,满京城转过两三圈,怎么看还是涂老板这铺子顺眼,只不过……”她叹气,把视线转往旁边。.
“不过什么?”
“涂老板,实不相瞒,您这里虽然窄了点,我的人住进来有些逼仄,但我实在喜欢您后面腌菜的院子和那口井,我打算在那边盖个厨房,因此作出决定后,便想着今儿个来同您老谈谈。”
“行,小姑娘想谈什么,尽管说。”
“涂老板,您是不是招惹了什么大人物?怎地我才决定要买铺子,就有人上门恐吓,不许我接手?”
钟凌的话让涂老板暴跳起来,还以为她年纪小、模样嫩,不惹人眼,客香居不会想到她是买主,谁知……
气啊!一张老脸涨得通红,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没错,当初他买下这间铺子是花两千两,但二、三十年过去,地价多少会涨吧,何况当初这里还不是京城,皇帝老子是十几年前才搬过来的,从小地方变成大地方,城里住进来的人越来越多,铺子一家家的盖,他这铺子自然是要涨价。
客香居竟敢提出当年的价钱逼着他卖店,简直是欺负人!
“小姑娘,你别怕,那不过是客香居想买我这月铺子,可我同他们结下仇啦,再高的价儿我也不卖。”他赌钟凌不晓得对方要价多少,只是被人一唬,心里退缩。
钟凌叹道:“涂老板,我实话说了吧,其实我觉得人家也没讲错,第一,这附近的铺子哪间不是又新又高又宽敞,您这铺面夹在中间,要是客人一个疏忽,就看不见了,怕是日后要招揽生意也有些困难。
“再者,客香居能开这么大,还开得生意兴隆,背后怕是有什么大人物在撑腰,倘若我花五千两跟您买下铺子,转手他们就逼我用二千两卖给他们,我们人单力寡的,凭什么跟人家斗?”
几句话,像盆冷水浇得涂老板一个透心凉。
唉,看来这回又卖不成了?好啊!就拚个鱼死网破,他宁可把铺子锁起来不卖,哪有这样欺负人的。
钟凌看着对方一脸的悲愤,又道:“涂老板,我真是喜欢你那个后院,要不,您便宜些卖给我,如果客香居真是有人撑腰的,我还得备上大礼,去找能给我撑腰的人物出来讲话。”
听见钟凌能找到撑腰人物,涂老板脸色顿时好转,这会儿他已经不计较非要卖到五千两,只想着把烫手山芋转出去,再撩拨小姑娘压客香居一头,也教对方吃顿狗屎,一吐心里那股闷气。
“要不,姑娘您开个价,咱们商量商量。”
“我开价吗?可我年纪小,怕话说得不周全,万一开罪涂老板,还请老板大人海涵。”
钟凌尽可能说得婉转,因为待会儿开的价钱,确实会很开罪人。
“无妨,你说说,如果我觉得不成就再讨论,就算到最后没办法,买卖不成仁义在嘛,没事儿,你开价。”
“既然如此,涂老板觉得……三千两银子如何?”
三千两?!涂老板还没做出反应,阿六就忍不住想跳脚,这一砍就将近对半,她要不要往脸上蒙块黑帕?去抢劫啊?
京城地贵啊,她这是趁火打劫,欺负涂老板这个老实人。
“小姑娘,你、你这话太过了!”涂老板指着她的手指抖个不停。
客香居是虎,这小姑娘就是狼,可怜的小羊被包抄夹杀,无路可逃,只能选择进谁的肚子里吗?
“涂老板别心急,我也有我的困难呀,谁晓得客香居知道我买下铺子后,会想什么法子整我,说不定两个月后您过来,这里就成了客香居的地儿,我这不也是担着风险吗?”
涂老板哀鸣,恳求道:“小姑娘,你要不升一升,四千三百两如何?”三千两?他的心会滴血啊!
“那、那……三千五呢?”她把大银小银碎银全凑齐全,大概也就这些,还不够,她就得当衣服,露宿街头了。
“真的不行,要不四千两吧。小姑娘,我知道你的难处,但不是我夸口,今儿个就算你捧四千两现银在这附近买铺面也买不到。”
“这我也清楚,可这铺子后面的麻烦不少,要不,我回去再想想,明儿个再来答覆您。”
什么?明儿个再答覆?等她回去,客香居再横插一脚,他这铺子还卖不卖?
一口气,他咬牙切齿道:“三千八百两,不能再降,如果小姑娘觉得可以,咱们立刻签契约,不行的话也甭说这么多废话了。”
钟凌满心犹豫,真要用这价钱买下来,她还真得向高利贷借钱……
她支吾着不说话,心挠得又痛又痒,还是阿六看不下去,挺身而出道:“涂老板,签契约吧,这铺子咱们买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