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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隐娘一笑,知道高娃跟苏硕都是同样藏不装的脾气,真心为她好,只是她实在无法解释。.她确实不知如何拚斗,这后宅内院的阴毒心思,她是真不懂,因为真要她出手,通常不是说话,而是直接刀剑相见。
小翠突然神色有些紧张的走了进来,低声在聂隐娘的耳际说了几句,她的脸色立刻一变。
“怎么了?”高娃第一个察觉了她的不对劲。
聂隐娘匆匆一笑,搭着小翠的手站起身,对姚氏行了个礼,“大人的身体不适,请夫人容妾身告退。”
“既是大人身体不好,你快走吧。”姚氏挥了挥手,不论是刘昌裔或是聂隐娘,她看着就想到了后院的阮世君,上官涚实在糊涂,怎么就在府里塞了这么一个狐狸精?
聂隐娘搭着小翠的手,走向了门口,差点跟冲进门的小厮撞在一起,
“这是什么规矩?”今日还真是乱成了一团,姚氏一阵气恼。
“夫人,”小厮慌乱的跪了下来,“不好了!将军、将军晕了。”
姚氏猛然的站起身,也顾不得仪态,急急的要去看。
聂隐娘心头也是惊讶,但也没兴趣去一探究意,一心只挂着刘昌裔,但没走几步,却看到另一头远远赶来的纤细身影。
是阮世君!看来她也接到了消息,赶着到上官涚面前占个位置伺候了,她在心中冷冷一笑,正要收回视线,眼角却瞄到一个以为此生不会再见的人,她就跟在阮世君身后不远处,目光与她相接,她的脚步不自主的踉跄了一下。
“夫人!”小翠连忙扶住她。
聂隐娘连忙稳住自己,耳里听到的尽是自己如雷的心跳声,移开视线,自己虽容貌未变,佴穿着打扮有了十足的不同,纵使明白机会渺芒,还是希望她没有认出自己来。.
她一颗心七上八下的被小翠扶着走到刘昌裔被安置的地方,当她看到刘昌裔闭着眼,半卧在榻上时,一颗心全飞到他身上,其他都不顾。
让人帮忙把人抬上了车,没等帘子放下,她的手抚上他的额头,“那里不舒服?”
他缓缓睁开眼,只见望着她的一双眼清明无比,不见一丝病态,她不禁皱起了眉。敢情又被驱了?!
“我无事。”他浅笑的拉下了她的手。
“你吓了我一跳!”她有些埋怨的看他,“你是骗人骗上瘾,还是演戏演上了瘾?”
“只是想脱身罢了。”他伸了个懒腰,然后顺手将她搂进怀里。
“你倒是挑了个好时候。你可知上官将军晕了?!”
他忍不住轻笑,“自然知道。这家伙没能耐,一丁点小事就让他晕了。”
她实在好奇他口中所谓的“小事”是什么。
“你做了什么?”
“我没做什么。”
她斜眼看他,压根不信。
“我真没做什么,”他伸出手揉了揉她的脸,“只是天凡回来了。他带回了一些消息给上官涚祝寿。没想到这份礼真大得让他晕了——”他忍不住哈哈大笑,这上官涚比他想象中还无用。
“别笑。”她要他双眼看着自己,“什么大礼?”
“曲环已死,上官涚接留后,野心不小,曲环尸骨未寒,京里的诏书也还未到,他便急巴巴的自任陈许节度使。他还真以为天下是他的,他这名分还名不正,言不顺,也不想想这陈许一带本是富饶之地。.不单田绪,就连申蔡节度使吴少诚都早就对这地方有兴趣,之前不动是与曲环交好,有点交情。
“现在人走茶凉,上官涚又好大喜功,他自然趁势攻打陈许。想来我还替上官涚解决了个麻烦,田绪死了,不然派兵而来,定少不了田绪一份。万一两相夹杀,上官涚这下子可不单晕过去而已。”
明明战事一触即发,刘昌裔说话的口气却像是等着看笑话似的。聂隐娘不由得皱起眉头,“你想袖手旁观?!”
他好整以暇的看她。“是又如何?”
“纵使上官涚与你有过节,但是战事一起,生灵涂炭,遭罪的只是百姓,你堂堂营田副使,手握陈许最善战的兵马,总不能置身事外。”
“你真比我想得还要仁慈大度。你难道不怕我今日助他,明日换我成他的刀下亡魂?”
她眼中厉光一闪,“不怕!因为若他真敢动你,我会先杀了他。”
他快意的扬声一笑,“好!就凭你这句话。上官涚这关,我会帮他过。”
刘昌裔伸出手把她抱进怀里,他本来就打算助上官涚,只不过要他出手,可不是不用代价。
聂隐娘坐在他的大腿上,推开他欲亲上她唇的脸,“有任何需要我的地方,你大可跟我开口,但是有一事,我得一提。”
刘昌裔对自己的行为被阻止而感到不悦,闷闷的说:“什么?”
“我遇见个故人。”
他的动作一顿,一挑眉,“谁?”
“此女乃是魏博人士,姓柳名绮雪,沦落风尘多年,凭着花容月貌,长袖善舞的手段闯出了艳名,”她小心翼翼的观察着他的神情,“早在多年前,她被人赎了身,还替她在魏城的胭脂巷里买下了间绮雪楼。”
他凝眸注视她半晌,“买下她的人是田绪?”
她的眼神闪了闪,不太自然的一笑,“确是田绪,但她人不坏,我虽与她只有几面之缘,但她总是以礼相待。”
他的声音徒然一低,脸色转为阴鸷,“她认得你。”
“纵是认得又如何?”她不以为然的反问:“你总不可能指望全天下见过我聂隐娘的人都得死。”
“说死未免沉重,”刘昌裔一哼,“我又没说要对她如何?”
她定定的看他。“你骗不了我。”若论心狠,他远远在她之上。
他不悦的眯起眼,伸手勾起她的下颚,直视她的双眼,轻声说道:“太仁慈,会害了自己。”
她没争辩,只言,“柳绮雪只不过是认得我,你放过她。”
“蠢妇。”刘昌裔拧眉瞪她,他可不相信这世上有绝对的事。
聂隐娘坚定的看着他,要他点头不伤人。
“我可以给她个机会,若她真无伤人之心,这几日定会上刘府求见一问原由,但若她决心与你为敌,现在只怕已赶着离开,回到魏城去。等下次再见你,就是她取你性命之时。”
她摇头,不以为然,“田绪已死。不论她求见与否都不再重要,你根本无须伤她。”
她似乎认为田绪既亡,一切都该结束。
刘昌裔在心中一叹,奇怪,他以前不是最讨厌蠢妇,怎么这女人笨得令他觉得心疼?
看她一脸的倔强,原本有些森冷的目光一柔,“算了!放她一条生路便是。”反正有他在的一天,没人可以伤害她。
聂隐娘眼睛一亮,“你真好。”
他还真不想接受这一个“好”字,搂过她,吻上了她的唇。
马车停在刘府的门口,帘子突然被拉开,不过外头的不是何钧,而是快马赶来的苏硕,他一看到里头抱着的两人,先是一愣,双眼对上刘昌裔冷漠的眼神,立刻转过身,不自在的轻咳了一下。
聂隐娘耳朵都红了,挣扎着想要起身,但是刘昌裔却像无赖似的又吻了她几下。
“什么事?”他懒懒的问。
苏硕连忙开口,“老家伙——不是!节帅有要事请大人过去。义父要大人无论如何都要走一趟。”
提到了陈庆贤,刘昌裔这才松开了抱着聂隐娘的手,揉了揉她红扑扑的脸,“你先进去,我走一趟。”
她担忧的看着他。
“放心吧!”他对她勾了勾唇,“无事。”
聂隐娘只能点头,下了马车。
苏硕匆匆对她一笑,“大人我会顾着,没事。”
“大哥不单要顾大人也要顾着自己,”聂隐娘忍不住打趣了一句,“别忘了自己家有如花美眷,过些日子还会有个大胖小子。”
苏硕不好意思的搔了搔头。
“上来。”刘昌裔要苏硕跟自己一起坐马车。
“大人,我骑马便——”
“上来。”刘昌裔打断了他的话。
“可是大人我想——”
“大人该是有话跟大哥说。”聂隐娘低语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