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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我该怎么办?告诉我……我该怎么办?”她紧揪着他,像是抓住了唯一的浮木,寻求力量支撑。.
宇文恭紧搂住她,安抚她。“冷静,不要想,都别想,好好睡一觉后再说。”
“我不能睡……那些看不清楚的冤魂,说不定是公孙策、是恬儿……是我害死了他们,我怎么会被冲昏头,我怎会愚蠢到这种地步……”她倾尽一切,却只换得了弃棋的下场。
宇文恭亲吻着她的额。“别说了,别说了……我会处理,我会处理!”杀了他的熙儿,就算是皇上,也得偿命!
安抚着她,抱着她躺在床上,将她纳进怀里,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有人进房,他微张眼,瞧见的是不知所措的莫知瑶和脸色铁青的阑示廷。
这是第一次,他兴起了弑君的念头,想将他碎尸万段,但不急于一时,他多的是时间处置他。
而后,阑示廷不置一语地将衣衫凌乱的钟世珍抱起,眸带警告意味地瞪了一眼宇文恭,才徐徐转身离开。
翌日,钟世珍清醒时,发现自己身在宫中,只想赶紧离开,但一思及他们的计划便捺着性子,打探着消息,直到要将前皇阑示延押解上船当天,她偷偷跟上了船。
船行半日后,果真有余党出现,打算掳走阑示延,船上戒备着,而她一直盯着宇文恭调度指挥,就在混乱之间,她听见一道细微嗡声凌空而来,她不假思索地朝宇文恭奔去,千钧一发之际将他推开,而她则被波及,被打落河里。
噗通一声,她感觉自己像是被石头砸中一般,几乎是同时,有股力道卷上她的腰,她随即被拉出水面。
“公孙!”
听见他声嘶力竭的吼声,她不禁想笑,直觉得他不当戏子真是可惜了!疲惫地闭上眼,感觉身体一点一滴地往上,直到声音愈来愈近时,才徐徐张开眼,动手扯着身上的九节鞭。.
“公孙,不要!”他心急喊道。
她朝他笑了笑。“不要什么?”
“住手!”阑示廷怒不可遏地吼着,将九节鞭的另一头递给身旁侍卫,探身越过船舷,企图握住她的手。
“你在执着什么,阑示廷,我这枚棋子,也该功成身退了吧。”她笑意不减,在他碰触之前,拉开九节鞭,身子随即往下一坠。
“公孙令!”他声嘶力竭地吼着。
“永别了。”
她忍不住放声大笑,终于,她可以解脱了!
荒唐的恶梦结束了,黄泉底下,她再跟公孙策和恬儿道歉。
冰冷的河水如刃切割着她,在黑暗之中不断地被暗礁撞击着,可身体受到的重创,却远不及他给予的心痛。
终于,她可以不再心痛,终于——
但是,当她再张开眼,看见那张熟悉得教她心痛的脸,她恨她的恶梦为何至今还不醒!
为何老天不带她走,让她在失忆之后,再与他相遇,又愚蠢地再次爱上他,再一次地成为他手中的棋子!
“世珍,你醒了?”彷似察觉视线射来,阑示廷摸索着她的脸。
钟世珍怒然拍开他的手,像是无法容忍他碰触自己,她挣扎地坐起身,余光瞥见宇文恭就守在床头,而莫知瑶则一脸心喜地从榻上站起。
阑示廷愣了下,随即面露愧疚地道:“对不起,朕一时误解,怒极攻心,没有查证就对你——”
“所以你现在是要告诉我,当年你的九节鞭也是同样失准,所以才会打向子规?!”她吼着,嗓音粗哑得犹如粗砺磨过,教她连咳了数声,咳出了血水。.
阑示廷错愕得说不出话。
“说呀,阑示廷!告诉我,当年你毒杀我,也只是一时误解!告诉我,当年你利用我,也只是一时误解!告诉我,你决定杀子规时,也只是一时误解!”她声泪俱下地吼道,不管喉头烧辣的疼痛,甚至不断溢出血。“告诉我,当你将公孙家灭门时,也只是一时误解!”
“世珍,冷静点。”宇文恭将她拉进怀里。“冷静点,没事了,都没事了。”
“……你恢复记忆了?”阑示廷哑声问。
原来,那些事,她都知道……原来,她是因此而离开他。
“阑示廷,这世上没有那么多的误解,事实证明,你不过是利用了我夺仁位,就连现在……”她哽咽了下,嗓音沙哑难辨地道:“即使是现在,你还是利用我拔了束兮琰的官,利用我释了子规的兵权!”
“朕——”
“出去!我不要见到你,永远都不要再见到你!”
“朕不走,朕要带你回宫。”
“我不会跟你走!”
“当年朕只是安抚束兮琰,朕要拔公孙的官是因为朕要立为后,一如现在,朕等着除去束兮琰之后,要恢复你的女儿身,朕——”
“你真是把我当成傻子般的耍吗?!”她吼问,不住地喘着气。“子规……赶他走,让他走!”
“世珍,不要激动,你现在……”宇文恭欲言又止。
阑示廷替他接了话。“你肚子里已经有朕的孩子了。”
钟世珍呆住,难以置信地抓着宇文恭。“他……他说的……”
“你已经有孕了,不要太激动,大夫说了,对你的身子不好。”宇文恭低声喃道,安抚着她过度激动的情绪,毕竟谁也没想到她会在转醒后,恢复了记忆。
“……我不要这个孩子。”
“你敢!”
“我连死都不怕了,你认为我还有什么不敢的?!”
阑示廷为之语窒,半晌才道:“你不要忘了,你还有天衡那个孩子。”
钟世珍疲惫地倚在宇文恭的肩上,想起钟天衡……当初她根本不知道她已经怀孕,而这孩子真是坚强,非得要跟着她来到这世间受苦,打一出生就病骨缠身,要不是他给了八支参……说来,这命运真是分外讽刺,天衡的爹差点害死了他,却又是他救了他!
“朕会视天衡为己出,把他接到宫里,咱们一起生活。”
钟世珍有些难以置信听见什么,噙怒的抬眼,问:“你说什么?”
“朕保证,会将天衡视为己出,朕——”
“滚!叫他滚!”混帐,他竟不知道天衡是他的儿子!他到底是把她当成什么了?以为她没有落红,天衡就不是他的儿子?!任谁都看得出天衡与他是同一个模子印出的,但他却——
“世珍……”
“阑示廷,你知道为何你会瞎了眼吗?”见他整个人痛缩了下,她有种莫名的快意和痛楚同时凌迟着自己,但却阻止不了她满口恶言。“因为你从不以真心看待周遭的人,既然不想看,老天就把你的眼收去,让你永远也看不见!”
阑示廷握紧拳,反驳不了。“朕承认,当年是朕要束兮琰毒杀公孙令,可是你不知道的是公孙令的苦苦相逼,加上颁下数道对百姓不利的税政,朕才会铁了心要杀,甚至在你历劫之后,见你性情大变,决定利用你,可是朕——”
“出去!你那些谎言拿去骗其它傻子,要我原谅你,除非你让公孙家所有人复生!”肚子突地传来阵阵闷痛,教她急喘着气,说不出话。
“皇上,你先离开,别再刺激世珍了!”宇文恭恼声吼道。“雷鸣,送皇上回宫。”
“朕不回宫!”
“那就先到隔壁房歇着,还是你非得要将世珍逼上绝路?!”
阑示廷抽紧了下颚,恼声道:“雷鸣!”
“卑职在。”门外候着的雷鸣赶紧入内,将阑示廷带到隔壁厢房歇着。
“世珍,你冷静一下,我去瞧寒香把药熬好了没。”见她痛得连冷汗都冒出了,莫知瑶赶紧跑一趟厨房。
钟世珍忍着痛,一手抓着宇文恭,问:“天衡呢,你……见过他没有?”
“见过了,他让霜梅照顾着,别担心。”
钟世珍缓缓地倒回床上,疲惫地闭上眼,哑声问:“你跟他说了我不是公孙令的事了?”就算记忆回笼,让她忆起最痛苦的那一段,但她脑袋还算清醒,听得出阑示廷的说法有些古怪。
“嗯,你昏厥时,我跟他提了。”
“你干么跟他说那些,你……不恨他吗?”是她告诉他,阑示廷伙同了束兮琰毒死了公孙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