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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得美。”她黛眉弯弯,双眸波光潋滟,口中的轻斥听起来是那般婉转动听。
这一瞬的风华令鹤泰情不自禁的着迷,他俯身,薄唇急不可待地覆上她的樱唇……
她忙推开他。
“怎么了?”他问。
她似乎有点不好意思,下意识摸了摸小腹,“臣妾身子不便。”
“哦。”他若有所悟,“朕让膳房炖点补血的汤来,给你补补。”
每次她来月事,他都特意吩咐膳房炖些补汤的,听他这么说,鱼蝶儿就知道他是想岔了。
“什么呀?不是那个。”她一扭身子,“是你又要当父皇了。”
鹤泰瞬间的呆愣过后,便惊喜至极,“小蝶,你是说,你又有身孕了?什么时候的事儿,怎么才告诉朕?”他的眸子闪亮。
原来她方才说的要在他心里加上一人,要加的那位,合着在她肚子里呢。怨不得她今儿怪怪的,原来是有喜了。
她怀辰儿那时,太医可是给他讲过,孕期的女子心事重,多愁善感的。
“我也是才知道的。”鱼蝶儿笑着答他,从生了大皇子,已时隔几年,猛然间又有了身孕,她也是又惊又喜。
“好C!太好了!”鹤泰激动不已,“朕又要当父皇了,自古有言多子多福,朕的福气可都是你给的呢。”
当然,若是换个人给他这福气,他还不愿意要呢。
只是这下又要担惊受怕了,小蝶上次产子的情形还在脑海中挥之不散。
不过让他烦的还不止几个月后的分娩,马上就有眼前的了。
“皇上,从今儿起,还是分房睡比较稳妥,免得动了胎气。”小蝶轻悠悠的说着,可是鹤泰却知道,她这话是不容置疑的。
因为怀景辰那会儿,足足到生完两个月,才让他睡到她榻上去,简直对他严苛至极。
其实太医明明说的是除去前后两三个月,是可以的,但她坚决不准。
想起那一年的孤家寡人的日子,他这个皇子都不禁头疼起来。
他讨好道,“小蝶,能不能不分房,朕保证什么都不做还不行吗?”
没有她在身边,床上空落落的,心里也空落落的,如何能睡的好?
“不行!”她拒绝商量。
皇上垮着张脸,试图商量,“那生完这个,别再生了行吗?”
小蝶巧笑倩兮,“我记得方才是谁说过的,多子多福……”
皇上摸摸鼻子,起身,“朕去膳房看看有什么好吃的给你拿来,你有孕在身容易饿。”他可不傻,关键时刻还是先溜为妙,想好了对策再跟她提这茬,最起码不要分房而眠。
……
随着分娩日子的临近,鱼蝶儿的身子越来越笨重,膳房伺候的太好,将她养的珠圆玉润,白嫩的小脸都圆了。
小景辰跟着母妃也沾了光,整整胖了一圈,更招人怜爱。
鹤泰与景辰结成同盟,俩人得以在鱼蝶儿寝殿内支了另一个床,勉强算得上是没分房。不过有宝贝皇儿黏着,他倒是真的什么都干不成。
唯有在他香甜的入梦以后,鹤泰才能到凤榻上揽着小蝶说会儿话。
到了后期,她身子重的起身躺下都要他扶,晚上也变得难以入睡,全靠他陪着说话来熬时辰。
他不但不烦,反倒很享受这种推心置腹的时候。
她说其实很想要去到处游历,到处去走走,看看大山、看看江河,然后顺路做一名游医,悬壶济世。
她只是随口表达心中的希望,没想到鹤泰竟十分赞同,说他其实也向往自由自在的江湖生活,鲜衣怒马、仗剑天涯,不用生活在条条框框里。
“待辰儿大了,朕就把江山交予他,然后陪你去过你想要的生活。”
她的表情立刻变得格外明媚柔软,浅浅的笑,“真的?”
他眯着深眸,带着几分慵懒,“朕会兑现的。”
鹤泰的话就像春日的大地,无数绿意正破壳而出,想着将来生机盎然的日子,小蝶便心花怒放。
但他可是帝王啊!甘愿抛却九五之尊的地位追随她遨游民间吗?
感受到眸中的疑虑,他笑道,“你还怕朕舍不得这皇上的名头?”
她不好意思的笑,“若真是舍不得,我也能理解,因为任谁也舍不得。”
“朕如今也不怕告诉你,当初朕之所以一开始就没有拒绝太上皇禅位的提议,就是因为你。为了你放弃又有什么舍不得呢?”
“因为我?”鱼蝶儿不由惊诧。
“当年鹤炎从离奇失踪,还有四弟的死,都与你有关,是吗?”
鱼蝶儿骤然一惊,身体顿时一僵,冷了脸道,“你,都知道了?”
“害怕什么,”他皱眉,“你以为朕会追究你?”
不等她反应,他自顾自道,“怎么会呢,不管你做过什么,朕都认了。朕当这个皇上,其实就是为了保护你。”
“因为你做的事情,太上皇也知道,当年宫中怪事频发,他命朕与量刑司共同调查,朕自然是查出了蛛丝马迹,但因为牵涉到你,朕便装作什么都没查到。可量刑司也非等闲,他们一定也查到了什么,而且还禀报给了太上皇。”
“朕怕万一他们揪住这件事不放,你势必会有危险。正逢太上皇说要禅位于朕,朕便想唯有我当了皇帝,才能将这事彻底的压下,保你永远安全无虞。”
“只是朕没想到,太上皇会做的这么绝,竟打定主意了秘密将你处死。”
“若是知道会是这样,朕会毫不犹豫的带你走,浪迹天涯也好,隐居避世也罢,总之不会让你去经历生死之险。”
……
他未说完,小蝶便已泪湿于睫。
原来鹤泰早就知道了她做的事,却还是暗暗护着她,甚至于接受帝位也都是为了她。
她抬眸,“你不怪我吗?”她杀的毕竟是鹤家人。
“怪。”他道,“朕当然怪你,怪你瞒着朕。”
“你怎么那么傻,孤身去做这样的事,万一失手了怎么办?为什么不告诉朕呢,朕杀人不比你容易?”
他抚着她长长的墨发,亲吻她胖乎乎的脸蛋,然后眼睛弯起来,“好在上天待朕不薄,并没有夺走你。”
她出奇的乖,缩在他的怀里,一动也不动。唯有眼中的泪在脸上划出宽宽的泪痕。
突然她才想起什么,问道,“那杀害惺子和五皇子的凶手,查到是谁了吗?”她可不愿意这账也算在她的头上,毕竟她没做过。
“是枝凰国那些使者所为。”鹤泰幽亮的眸子格外坚定,“朕迟早有一日要攻打枝凰,以报此仇。”
其实他还查到枝凰国那次使者来访,还与血宗有些关联,登基后他派人大肆寻找血宗的藏身之地,终于又剿灭了他们两座地宫与残党,只可惜被那宗门的圣主给逃了。现在还在通缉之中。
提到枝凰,鱼蝶儿脸色微微一变,沉默许久才道,“若是真到了攻破枝凰的那一日,希望皇上能放了那位云娘娘。”
鹤泰眉头拧了拧,“因为她曾帮你救了鹤炎?”
小蝶仰首看了他一眼,又垂眸,低声道,“不仅仅如此,或许,她可能会是我娘。”
能如此说,其实已是十之八九。
所以她的话令鹤泰错愣当场,“你娘?你娘不是……”
他刚要说她娘亲不是在侯府吗?怎会是枝凰的什么云妃,就被小蝶淡淡的打断了,“前不久我才知道,我竟是他们捡来的。”
“那你怎么知道你的生母是她?”
鱼蝶儿长睫一颤,竭力用平静无波的声音解释,“你还记得她送给我的那个长命锁吗?我想应该不是无缘无故送的,而且,”她咬了咬唇,“她与我相貌相像,我想这应该也不是巧合。”
是啊,萍水相逢的两个人长相竟然很像,连神态都有相似,仅仅以巧合来解释未免太牵强了。
“前些日子我跟爹娘闲谈时偶尔说起过这件事,我娘竟然惊的打碎了碗,在我的追问下,他们才告诉我,其实我是捡来的,而襁褓里有张留字,上面写了我生母的姓名,其中便有一个云字。”
鹤泰一言不发,起身默立在窗畔,返身到她面前时,俊脸上一片冰冷。
他盯着她的双眸,沉声道,“那就更不该放过她,她不配做母亲,更不配你的求情。”声音不怒而威。
既然生下了小蝶,却又遗弃,若是没有鱼家二老收留,那小蝶都不知是死是活,这样狠心的女人,凭什么放了她?
她轻轻低叹一声,“或许她有不得已的苦衷吧。”
“小蝶,你太善良,并不是所有人都值得宽容对待。”
“那我要如何呢?”她反问,“去恨她、怨她、还是杀她泄愤?”
不是她宽容,不是她善良,她只是不想再被恨累了自己的心。
小蝶早已想通,唯有将不必要的恨意看淡了,人生才能清亮美好。
她眨了眨眼,暗暗挥掉心头的酸楚,冲他笑道,“再说,若不是她狠心,我又怎么会认识你呢?”
鹤泰握住她清凉的手,“即便你说的再好听,也休想朕感激她。”
小蝶脸上掠过一丝苦涩,“不用感激,只要不取她的性命便罢。”
这件事她想就此终止在心中。
在知晓了身世以后,除了心头酸涩,有点难受以外,她竟一点也没有想有朝一日去质问云妃或是怎样。
她不怨恨,或许是因为现在这样就已经很好,鱼家对她虽然只是养育之恩,但待她犹如亲生,她并不缺关怀。
还有视她如珍宝的鹤泰,和可爱的辰儿,如今肚子里还有个小生命正要倒来,她还奢求什么?还有什么不满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