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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曰:
奸官党争误国事,流民造反乱江山。
豪杰起事争天下,英雄立马保家园。
兄弟二人奋同心,族兵三千齐摩拳。
凡尘征战第一步,大郡先夺是平安。
托钵僧赶路之际,路过一片黑松林,林中冲出一人,托钵僧见此人手执特大号单刀,如拦路抢劫之人,正自提防呢,不料这人却向自己喝问道:
“刘小棒儿在此,你是谁?”
原来,刘小棒儿果然是在此地做卑鄙无耻拦路抢劫之事,只是今天远远见这僧人托钵而来,刘小棒儿就怀疑他是自己父亲,只为着一十六年未见,刘小棒儿不敢上前相认,故而先曰“刘小棒儿在此”。
依刘小棒儿的想法,先来个自报家门,若这僧人果然是自己父亲,万万没有不认自己的道理。
果然,托钵僧听他自称刘小棒儿,全身一震,细看这年轻人时,那眉眼楞不脱小时候的影子,可不正是自家的儿子!
就听得“当啷”一声,托钵僧单刀扔在地上,颤抖着开口说道:“你是小棒儿?!”
一语未毕,刘小棒儿早已从对方的反应上看出来了,果然这僧人正是自己又想又恨的亲阿爸!
刘小棒儿早也扔了单刀,扑上前来,跪抱托钵僧双腿大哭:“阿爸!小棒儿想你!小棒儿恨你!”
托钵僧一十六年不见儿子,今日乍见,也是流下泪来。听得小棒儿说“又想你又恨你”,不由得勾起心中憾事,那泪水便也潸潸不止。
托钵僧当即弯腰,拉起自己的儿子,泪眼朦胧里,摸着自家儿子的脑袋,抚着自己儿子的肩膀,说道:“小棒儿,阿爸不怪你恨我,阿爸无能!阿爸对不住你和你阿妈呀!”
小棒儿听了,呜呜咽咽地哭得更厉害了。
托钵僧又道:“小棒儿,阿爸看你在这里像个拦路抢劫的——你怎么到了这里?你阿妈呢?”
“阿爸,阿妈死了!”刘小棒儿呜咽着回答。
托钵僧听了这个话,身子如遭电击一般,双手颤抖:“阿弥陀佛!秀芸,秀芸啊!阿弥陀佛!秀芸!秀芸!”
刘玉米擦了眼泪,问道:“小棒儿,你阿妈怎么死的?”
小棒儿道:“阿爸,我记得那一年,我跟阿妈和二叔从李家镇回来后,二叔祖说你没死,还给家里留了十两银子。阿妈当时很高兴,后来到街上去买肉回来家给小棒儿吃。
吃饭时,阿妈说,‘小棒儿,你阿爸会回家来的’。以后呢,阿妈就常对小棒儿说阿爸你会回来的,阿爸你会回来的,可是一连三四年,也没见阿爸你回家来。
我八岁那年过完年,有一天,我早上起来喊阿妈,阿妈不理我,我推阿妈,推不醒,我喊二叔祖和大叔二叔来,他们都说阿妈死了,是吃了耗子药死的,呜呜呜……”
刘玉米听了,两眼含泪道:“秀芸,是我对不起你啊!”
这正是:
今生恩义已成梦,生死路异两茫茫。
卿向黄泉我向佛,贫贱夫妻实堪伤!
托钵僧刘玉米擦了眼泪,又向小棒儿问道:“儿啊,你怎么到这里了呢?”
小棒儿道:“阿爸,阿妈死后,我就在二叔祖家,后来,大叔娶了大婶,二叔娶了二婶,二叔祖就说:
‘小棒儿,你以后就跟我和你二祖奶过活吧。’我十五岁时,二叔祖也死了,二祖奶说你在东边李家镇这边出的家,又往东边去化缘的,就叫我往东来找你。可是这三年来,我找遍了李家镇和平安州也没见过你。
再往东边去,现在那边比这边更是大乱,我不敢再向东走,就在这一带呆下来了。”
托钵僧听了,心疼不已,原来自己这儿子,十五岁离开家,来到这—边,竟然是流浪四五年了!想来也是吃百家饭乞讨过活到现在呀!
托钵僧心中发酸:“儿啊,你拿着把刀在这里是做什么的?”
小棒儿道:“阿爸,孩儿我四年多到处乞讨,受人白眼被人欺负;一个月前来到这里时,就想了个法子,在这儿,有时拦住落单的过路人,抢点儿钱财。”
托钵僧听了,斥责道:“小棒儿,做人呢,老话说‘穷死不做贼,屈死不告官’,你这么做,太不应该呀!”
“阿爸,不这样,儿子我哪有活路呢?”
“胡说!你使得动那么重的一把大刀,做个营兵也能混个好出路嘛!”
“阿爸,你看我这刀,哪里是真的哟!我就是胆大的吓唬胆小的呢。”
说话之际,小棒儿弯腰捡起自己的大刀,递了过来,托钵僧一接过来,当时无奈叹息:
原来这把刀,看起来又厚又重,其实入手极轻。说白了,就是木头做的,花银子上了漆,漆得跟真的似的罢了!
托钵僧此时,情知自己的儿子果然是没什么本事,无奈而取下策,走了这种道路,心中暗思:我今生既对不住他的娘,也对不住这个儿子。虽说我身入佛门,可是总得看顾他呀。
想到这里,托钵僧道:“小棒儿,你住在哪里?”
“阿爸,我就住在这黑松林中一个破土庙里。”
于是父子二人进了松林,往破土庙来,到了跟前,果然土庙极破,唯余四壁,上面还有两根檩子,横担着几根短横木,短横木上放点儿草,分明是新放上去不久的,遮盖着下面一尊破土地像。土地公塑像边是个草窝,这就是小棒儿的宿处了。
托钵僧叹了口气,说道:“看来也没什么收拾的,你跟我走罢。”
小棒儿却屈身向那土地像下,摸了一会儿,托钵僧看时,却见儿子摸出了近一两碎银子,递了过来。
托钵僧道:“你自己装着吧。”
小棒儿听了,就收了银子问道:“阿爸,我跟你去哪里?”
托钵僧道:“去弄银子,好给你回家去过日子呀!”
小棒儿听得莫名其妙,却也不多问,拿了破包袱就跟托钵僧出了黑松林。
父子二人一路边走边说话。小棒儿道:“阿爸,现在兵荒马乱的,你怎么弄银子给我回家过日子啊?”
托钵僧道:“这个你别问,到时候你自然就明白了。只是你身子这么单薄,我这个钵呢,托在手中,就能让人感到舒服,要不你先跟我一段时间,托托我这钵,也好把身体养养。”
原来托钵僧只所以现在能这么厉害,全仗着这个钵。这钵托在手中,就让人心舒体泰,托得久了,身体素质明显大大提升。
刘玉米出家之前,本就做过营兵,也学过营兵拳脚刀法。过去武艺一般,如今身体大不相同,能倒拽九牛,空手打虎,使一把一百零八斤厚背单刀,而且行走江湖之上,又学得了内家太上感应经功夫,禅宗金刚拳法,此时的托钵僧,只怕在当世不数第一也数第二!
说话之际,托钵僧递过钵来,小棒儿听了阿爸的话,当时就接过来,也学他阿爸托钵僧的样子,将钵托在手中:果然,只走了数十步路后,小棒儿就觉得心舒体泰,自是十分惊奇。
父子两个,说话之间来到陆九公大营外,早已有人报告陆九公与常思琛,说是有个托钵僧人与一个年轻人在大营外求见。
常思琛向陆九公道:“这僧人必是托钵僧明尘大师,那年轻人却不知是谁。”
陆九公道:“管他是谁,明尘大师到了,那大刀常胜就活到头了!”于是,陆九公安排迎接托钵僧父子。
先不说这边托钵僧父子进了陆九公大营。
回过头来再说李诗剑当日冲出平安州城,回到自家,第二天,兄弟二人前往后山李家老族长居处赶来,果然见得李氏祠堂前,好大一片打麦场上,足足有三千兵。
只是,这三千人马中,有的盔甲明亮,手执刀盾,有的却是庄稼汉装束,手中所执兵器,那是掏粪的粪勺,挑草的铁叉,更有拿着个锅盖子当作盾牌的!这也是让李诗剑兄弟两个看得啊,那就叫“我也是醉了”!
李诗剑兄弟二人一问之下,才知道,那有装备的,正是李姓族中从平安州或东八州逃回来的做营兵的子弟,这部分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那没有装备的,便是李家从本族中临时挑出来保护家族的族人了。
此时,李家族中,那老族长与大小李村的小族长们都在,李诗剑兄弟二人骑马而来,老族长一见就觉得熟悉:
这兄弟俩怎么都像我昨天去南小李村,在李家大山山顶上时所见的那骑马东去的人呢?我昨天只见着了他家老二李诗君,莫非我昨天所见那骑马东去的就是李诗剑?
不多时,李诗剑与诗君兄弟二人来到面前,跳下马来,向李家老族长施礼参拜。见礼毕,李诗君道:
“族长爷爷,昨天你去俺家,没见着我大哥,跟你说呀,好教你高兴,我大哥昨天单人独骑闯平安州城,杀了个三进三出呢,厉害吧?!”
“什么?”李家老族长听了,只觉得这太也天方夜谭了!别的大小李村族长听了也都不信。
李运航道:“诗君呀,你三叔我也听老族长说了你们兄弟,你可不能吹牛皮呀,虽然吹牛皮不上税,可是咱们这是保家来着的,玩笑不得呀。”
李诗君听了,就笑道:“三叔,侄儿我也听说了,人家都管你叫‘鬼点子’,听这个外号,就知道您老精明,可是三叔,您看,我和我哥像吹牛的人吗?”
李运航被李诗君这几句话挤兑过后,就讪讪地说道:“二老侄,三叔我这是提醒你们重视呢。呵呵。”
李诗君四下一看,就见大场边上放着几个石锁,小的也有八十斤,大的足有二百斤。
李诗君有心镇伏众人,当即走过去,对李诗剑喊道:“哥!接住了啊!”
众人纷纷转过头来看李诗君,只见他抬脚就踢,一脚将最重的石锁踢起,接着身子腾空,使了个二踢脚,一声大喝时,众人就见那石锁凌空飞来,其势惊人!
这边李诗剑早已明白弟弟之意,这不就是要“纱布揩屁股——露一手”来镇住众人吗?
于是李诗剑当时也是大喝一声,也是腾空跃起,迎着飞来的石锁,也是一脚,就见这石锁“呜”地一声,倒飞回来,往李诗君这边飞来!这石锁被这兄弟二人两下踢过,势头更惊人了!
一转眼,石锁在他兄弟二人脚下忽去忽来就是了十来个来回!
众人见了都暗惊:这石锁足有二百斤,力气小点儿的,都不见得能举起来,却被他兄弟二人像踢毽子一般踢着玩!
老族长与李运航都道:“行了行了!大家伙儿都见识了你兄弟的本事啦!”
自此,三千李家军,全都认同全都服气,老族长当时就宣布三千军马由李诗剑兄弟统领,由李运航作军情参议。
李家军练兵三日,平安州无人来攻,第四日晚上,练兵完毕,李诗剑兄弟与李运航商议军情。
李诗剑道:“四天来平安州方面没有动静,却是那陈志元军队攻打安顺州去了。我想趁虚夺下平安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