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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茶绕过江烟雨，头也不回的往外走去，完全无视了她的问题。
江烟雨勾起嘴角，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的背影，“你确定不想和我说些什么？”
南茶脚步不停，拦住一辆的士，很快远离了她。
江烟雨愣在原地，看着越来越远的的士，眼底流露出一丝阴沉。
“还真是故作清高呢，不过要真这么爱脸面，又怎么会当枪手？”言辞间无尽嘲讽。
回到学校，南茶迫不及待的想见钟离，他是这方面的专业人士，她的各项问题都能向他咨询。
第二天，南茶就来到了长河律所，向前台说明来意后，乘电梯来到了钟离的办公室。
作为律所的门面，钟离有自己独立的办公空间，环境养眼又干净，除了冷硬的办公桌，还有置满了文件的书架，开着白色楔的绿色盆景。
她来的时间，正是钟离不那么忙碌的时候，他很迅速的接待了她。
“申请写好了吗？”招呼她坐下后，钟离面色淡淡的问到。
“昨天下午就发到你的邮箱中了。”南茶赶紧说道。
“嗯。”钟离打开邮件，从一堆红色的信息中找到了她的那封，只花了不到五分钟就看完了她的长篇大论。
“你和zk工作室的合作是从两年前开始的？”他抬起头看向南茶，神色莫名的问道。
“是，”南茶毫不隐瞒的说道，“当时我才接触到网文世界不久，听说他们接收稿子，我就联系到了江烟雨，之后就开始了合作。”
“你在邮件中说，你最开始是写开篇和大纲卖钱，能具体解释一下么？”
“好的，”提起这些悲催的过去，南茶暗自吸了一口气，“所谓的开篇就是一本书的开头，网络文学的篇幅一般很长，想要人气和推荐，首先就要有一个亮眼的开篇，以此来刺激读者的感官。”
“而我写的开篇，正是网络文学需要的那种，人物出场速度快，矛盾突出而急剧，能够引发读者各种各样的情绪，从而使他们对后面的内容产生兴趣。”
在网文圈，有一句老生常谈的话，想要挣钱，就必须要有套路，三章一个小起伏，十章一个大起伏，接连不断的情节跌宕，就能使得文章极具阅读性。
“至于大纲，那就是长篇网文的骨架，要写出人物的主线，以及遇到的各大支线，承前启后，前后呼应，使得一本书完整而有序。”
“大纲对一本书来说非常重要，如果没有大纲，一本书就像少了脊梁，作者没有明显的思路，就会使得文章散乱不堪，没有主题。”
“所以，在开始动笔写出故事之前，网文作家通常会写好足够鲜明的开头，以及定格全局的大纲。”
“而我做的就是写好开头和大纲，把它们卖给工作室。”
南茶的话很平静的钟离却渐渐皱起了眉头。
“你把开头和大纲卖出去之后，这本书的以后就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了对吗？”
“是，”南茶垂下眼睫，力图不让自己露出丝毫沮丧，“这个相当于工作室的买断，我本质上依然是枪手。”
钟离面不改色的盯着她，“你一共写了十七个开头，挣了三千四百块钱，对吗？”
“……是，”南茶不自觉的握紧拳头，试图为自己开解，“我知道这是贱卖了……当时我以为市价就是这样，就没想那么多……”
钟离移开眼睛，“那你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吃亏了？”
“在我打算结束合作的时候，江烟雨忽然给我加价了，后来我才知道，好的开篇和大纲，价格可以是我的十倍甚至更多。”
钟离的神情有些一言难尽，“后来你发现自己被骗以后，其实想过彻底断绝联系，为什么还是选择了当枪手？”
“我……缺钱。”南茶艰难的说出三个字，“我家庭条件不好，我想给家里减轻负担，而江烟雨开出的价格又高了很多，我，我没有抵抗住诱惑。”
“之后的一年半，你就在为某个作者提供代写是吗？”
“嗯。”越说到后面，南茶就越无地自容，“我和那个人的文风很像。”
“那你总共挣了多少钱？”
“十七万，最开始半年是五万，之后的一年有十二万。”
这样的代写，比一般网文作者的工资都要高，然而，南茶帮助那个作者当上了大神，随之而来的巨额汇报，不是十七万就能买断的，只要作者不是傻子就会将她留下。
“你了解那个作者吗？”钟离继续问道。
“不了解，”南茶说道，“作者给枪手提供的章节大纲是真的，但人物名字全部都是假的，我把内容写好以后，作者会把人物名字换回来，修改一部分内容之后才发表。”
这是工作室的惯例，就是为了不让枪手认出作者，从而掩饰作者的真实身份。
“那本书完结以后，我就没有跟工作室合作了，但是江烟雨和那个作者始终不愿意放手，先是让我签订文字买断权，被我拒绝后，又不断的发消息来骚r扰我，我报警之后，她们仍然没有放弃，之后就发生了绑架事件。”
说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南茶莫名轻松了许多，“钟离律师，我做枪手的事是签了合同的，这个没办法改变，不过我被绑架的事我要追究到底。”
“你的意思是你只想让江烟雨受到惩罚，工作室对你的欺骗和压榨，以及那个作者对你的骚r扰，你都打算置之不理？”
南茶:“……”为什么事情被他说出来就很严重的样子？
“主要是因为我拿到了钱。”她无比懦弱的说道。
“不得不称赞一句，你有非常好的合作精神，”钟离神色莫测的看着她，“不过zk工作室的存在本就是不合理的，江烟雨所做的事已经完全触犯了法律，作品是作家精心创作的心血，不该是李代桃僵的利益交换，这完全是在欺骗读者，也是对职业的不负责！”
钟离虽然没有指名道姓的斥责她，南茶还是感到难以形容的愧疚和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