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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南渚与梁宜贞赶到明国公府时,一家人早已济济一堂。
只是,却没有想象中的热闹喧哗。
一家人,很沉默,很沉默…
梁南渚拦住了要通传的人,只牵着梁宜贞进去。
“哟,皇上来了。”三叔看见了,忙起身施礼,一家人亦起身。
“快起身。”梁南渚道,又去搀扶老夫人,“祖母,阿渚当不起的。快请坐下。”
老夫人颔首,也不再与他客气。
一时落座,鄢凌波方道:
“适才让人去宫中通传,本是想让皇上心里有个底,凌波再进宫去。不承想,皇上竟亲自来了。”
“凌波哥说哪里话?我们是一家人。”他握了握梁宜贞的手,又转向二叔,“二叔此时上京,必是两月前便启程了。
可是有要事?”
二老爷凝眉,一拍大腿:
“还不是我那不争气的死小子!”
梁南渚与梁宜贞相视一眼。
梁南淮,他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梁南渚遂道:
“二叔慢慢说。”
二老爷点点头,抬起袖子擦了擦额间的汗,急切与懊恼都压在心底。但家里人谁又看不出呢?
他遂道:
“不瞒皇上,三月前,那小子…他…他跑了!
那一日,我去庄上视察,见他行事懒怠不思进取,便狠心骂了他一顿。
只说,当初他年纪小不懂事,因嫉妒之心害兄弟姊妹们,放到庄上小半年也应知悔过了。
如今大哥做了大楚的君主,他这个做弟弟的可不能扯大哥的后腿!连小小庄子上的事亦做不好,日后如何成大事?!”
二老爷一脸痛心疾首,显然是期望太过,又频频失望,人有些崩溃。
鄢凌波凝眉:
“二叔,你在皇上面前说这个作甚?南淮在庄上自暴自弃,也未必没有二叔溺爱太过的缘故。
二叔,且说正事吧。”
二老爷长叹一声:
“凌波你说的是。”
又道:
“三月前,得知他失踪,我便派人去寻了。
哪承想,寻了一月,连人影子也没见到!这个死小子,也不知跑何处去了!”
他看梁南渚一眼:
“我早同他说过,他大哥已原谅他了,让他好好待在庄子上,总不至于让他待一辈子是不是?
也不知他哪根筋不对?!也算他有本事,我这一个月是夜以继日地找,人就像凭空消失一样!真是锤子!”
梁南渚看他骂骂咧咧,急火攻心,只摇了摇头:
“二叔,你先消消气。想来,你此番上京,是想让阿渚帮着找人吧。
一个月,不见踪影…显然,他人早不在川宁。你又怎会找到呢?”
“皇上!”二叔激动一唤,“您能不计前嫌帮忙找人实在是太好了!
那傻小子,本事不大,有爱受人蛊惑,我真是怕他有危险,成日提心吊胆的!”
梁南渚也不打断,耐心听他说完,才道:
“二叔,放心吧,阿渚派人去找。
三月…”
他喃喃,默了半晌,才道:
“莫说出川宁,出大楚都不是问题啊。”
二老爷一惊,心头猛紧:
“那小子…应该没这本事吧?”
梁南渚笑笑:
“南淮心气高,谁知道呢?”
“不过,找人没个准信。”他看向梁宜贞,眼里尽是温柔,“咱们的婚礼,南淮怕是来不成了。”
梁宜贞一怔,脸颊蓦地红了。
这个人,抓着点机会就提这事!真是…简直不知说他什么好!
老夫人眼睛一亮:
“怎么,今早才下旨,婚期就定了么?”
她一扫脸上的阴霾,激动又慈爱地看着两个孩子:
“何时啊?”
梁南渚含笑,牵着梁宜贞起身:
“回祖母,下月十五。”
“十五啊…”老夫人喃喃,思索半晌,“也太急了,不知来不来得及准备?凌波,你要搞快些,知道不?”
“是,祖母。”鄢凌波笑道,“宜贞的嫁妆自小就备下的,祖母放心。不过,近来凌波又得了些好物件,得去添上。”
“可记住了!”老夫人嘱咐,“我这里亦有许多要添妆之物。阿渚啊,可不能把我们宜贞拘在宫中,她是要从咱们家里出嫁的。”
老夫人又盘算一回:
“我看,今日宜贞就别回宫了,在家中待嫁吧。”
梁南渚心一紧,下意识抓紧梁宜贞:
“不行!”
他一副耍赖模样:
“十四那日再放她回来。”
老夫人嗔他一眼,无奈摇摇头:
“混小子!”
说罢,又转向二老爷:
“如今见着阿渚,他亲自许诺,你总该放心了吧?”
二老爷不住点头:
“是,母亲。皇上金口玉言,儿子相信,很快就能寻到南淮了。”
老夫人又道:
“你们难得出宫,吃过饭再回去吧。”
二人相视一眼,点了点头。
“祖母,二叔,事情我记下了。”梁南渚道,“凌波哥,你陪阿渚随处走走吧。”
鄢凌波会意,知他有事情要问,故辞了家人,带二人逛园子去。
…………………………
“皇上也觉得此事蹊跷吧?”鄢凌波握紧云头手杖,步子缓缓。
梁南渚颔首:
“南淮没什么真本事,就算逃得出庄子,不可能一点线索也没有。”
鄢凌波颔首:
“凌波亦有这层疑虑。川宁自来是咱们的地盘,就算飞只苍蝇出去都能有迹可循。
活生生一个人,这太奇怪了。”
梁宜贞仔细听着他们的谈话,探头道:
“不过,二哥那个人,怎么会有什么厉害的人帮他逃跑?他身边,不都是群乌合之众么?”
她想起从前的蒋貅,被她欺负得那叫一个惨!
她只耸耸肩,摊开手。
梁南渚只觉她颇是可爱,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髻:
“祸害,这一回不同。事情,没那么简单。”
梁宜贞一愣,看看他,又看看鄢凌波。
两个男人继续漫步。步伐,却越来越沉重。
…………………………
夜。
静谧,阴沉。
小小的房间中,只亮着微弱的灯火。一只细长的手指有意无意地拨弄。
“我的二少爷,此处,是不是比庄子上舒服多了?”
只见梁南淮被捆住手脚,布团塞住嘴巴,整个人被丢在床上,足尖拼力蹭着床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