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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传说中的西角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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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非只是路过?

可怎么看,怎么像是自西角楼出来。

晋阳侯府有秘密,凌波哥亦有秘密。

梁宜贞本觉得自己借尸还魂已是了不得的秘密,现下看来,她的故事一文不值。

好不容易熬到深夜,灯火幽微,外屋的穗穗睡得死沉。

梁宜贞胸有成竹地一笑,打个空手,轻装上阵。

到了夜里,西角楼的守卫更多了。一个个手持重兵器,来回巡逻,丝毫缝隙也不留。

梁宜贞蹙眉,地宫的守卫都不会动,她哪里会对付活人?

对,活人会动啊!

她摸出一枚闷弹,丢向另一头。这东西动静不大,几乎无声,却能使草丛微动。从前她用这个吓唬盗墓贼。

眼前的侍卫机警,动静太大必知是调虎离山之计,偏要这样的小动静才好。

果然!

闷弹一炸,侍卫们相互使眼色,去了几人。

梁宜贞立在月色阴暗处,将裙带一抛,缠紧楼中大树。嗖地一声便上去,似鸟飞过。

“天上似有动静。”一侍卫忽仰头。

梁宜贞一惊,忙取出鸟哨吹了口。

另一侍卫笑笑:

“春来多禽鸟,兄弟你草木皆兵了。”

梁宜贞舒口气。

她俯瞰一回,才跳下树来。此处十分空荡,每扇门都挂了锁。几进院落更是重重大锁。

梁宜贞抬手掂了掂:

“这也能叫锁?”

她拔下头上金簪,对准锁眼。刚要插进,却一个激灵,蓦地顿住。

不对!

旁边分明是些空屋子,为何也要落锁?

莫非……是连环机关锁!

梁宜贞猛收回手,吓得一身冷汗。还好,还好犹豫了一下。

这种机关,她在大墓中也见过。

对于有经验的下墓者,单开每一个锁都很容易。只是这些锁相互关联,一环扣一环,开锁顺序、方式丝毫不敢错。

一旦触发机关,羽箭、飞镖、瘴气……怕什么来什么。

而眼前的锁阵,只怕能引来门外的侍卫。

梁宜贞心有余悸,却越发好奇。这个晋阳侯府究竟藏着什么秘密?果真跟原主的死有关?

她沉下心一一看来,那些锁并非完全相同。

有的刻有雕花,是八卦纹样,下锁之后需重新排列。有的没有雕花,位置却成五行之势,需对应材质的钥匙方能开。

好精巧!

梁宜贞也算见过世面,却不由得感慨。

她再不耽搁,仔细查验一圈,又抬头观月色,已然辨出八卦方位。

其实,春夜的月色很美啊!墙外槐花拥着琉璃瓦,映衬月光清润。

可自打跟随父亲下墓,就再没赏月的心境。每每抬头,脑中想到的都是星斗风水。当真少了许多乐趣。

本当重生于侯府,能过些风花雪月的日子,眼下看来却不能够了。

梁宜贞叹口气,三下五除二便将八卦锁重新排好。

至于五行锁……她开始盘算随身之物。

金、木、水、土都容易,金簪、树枝、形态似冰的琉璃耳坠、白瓷土烧成的耳挖子。

可火……

火锁最麻烦,需融掉第一层锁芯才能开。从前下墓是用烧红的细火钳,眼下哪里有?

梁宜贞四下张望,忽见梁上排排灯笼。因着无人往来,故而不曾点亮。

她忙从中取了支蜡烛,拿金簪割下一方细蜡条,再将金簪插入其中,又用随身的火折子点燃。

蜡烛融化快,梁宜贞聚精会神,快燃到尽头时终于开了锁。不察觉间,竟是一头的汗。

活人太能折腾了!

一时八卦归位,五行重列,重重院门缓缓打开。

梁宜贞小心翼翼地探头。奇怪,里面似乎没有机关了!

转念一想,倒也合理。

五行八卦锁本就难解,前朝多少人死在这上。真正的破解之法,也是她与爹近几年研习所得。

百余年前的晋阳侯府自然觉得万无一失,不承想遇着梁宜贞!

她吐了口气,四下看来,唯有最里一间屋子亮着灯火。窗间映出一个侧影,隐约传来呜咽之声。

漆黑的夜,在空荡荡的院落回响。

梁宜贞打个寒颤。

这人便是传说中的疯子吗?侧影看上去倒挺斯文的。

她轻手轻脚上前,蹲在窗下,在窗间戳个洞。

探身瞧去,吓!猛摔个四脚朝天!

一只猩红的眼也正瞧着她!

不及反应,那人一把推门而出,发疯似的在庭院绕着圈狂奔。

梁宜贞一把揪紧心。

楼外的侍卫倒无甚动静,似乎习以为常。

那疯子发髻规整,穿戴也体面,像是才梳洗过。他又开始狂笑,夜里狂奔,根本看不清脸。

梁宜贞手脚并用缩在朱红大柱之后,不敢出声。

活人真可怕!

她垂眸缓了缓,再抬头时,疯子已然不知所踪。四下空荡荡,阴森森。

人呢?

梁宜贞惊诧。刚一回身,那疯子正悄无声息蹲在自己身后,直盯着她。

她一瞬瞪大眼。

太怕,故而叫不出声。

他……不仅是个疯子。

一个似人非人,似鬼非鬼,毁了容的疯子!

那张……勉强称作脸的东西,五官扭曲,腐肉揪作一团。

这是地狱来的人!

梁宜贞强捂住嘴,胃中翻江倒海的难受。

疯子又凑近一分,半眯半睁的眼,竟……似有泪光?

一定是眼花了!

梁宜贞紧贴朱红大柱,甩了甩头。

下一刻,疯子却笑起来,低沉又阴森:

“嘿嘿……那药好吃么?你母亲死了!你母亲也死了!我们都死了,冤枉啊冤枉啊!”

笑着笑着,又一番呜咽。疯子似乎很灵活,一转身又回到屋中紧闭房门。猩红的眼还自窗中向外看。

梁宜贞的冷汗浸透衣衫,嘴唇也发白。

太可怕了!

直到出了西角楼,她依旧双腿发软。但可以确定,百日醉就是疯子给的。而他提到懿德公主的死,似乎也另有蹊跷。

梁宜贞脑中一闪,忽想起在棺中听到过一个女人的声音。当时听不懂,如今联想起来,莫非,懿德公主并非自尽?

而是,谋杀!

她猛一个寒颤。杀害懿德公主的凶手潜藏府中,自己为其遗孤,岂非危险重重?

原主诈死,莫非是为了避祸?

梁宜贞心下发毛,越发加快脚步。冷不丁撞上一人。

那人踉跄几步,回头道:

“不长眼啊!”

竟是梁宜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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