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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合再次有孕,上至皇帝、下到信王府仆役均感欢喜——周王妃特意赏下每人两个月月钱,只为这孩子积福。
张皇后与周王妃都信佛道,虽不笃信,到底求个平安吉利,因此命手底下宫娥彩女们拣佛豆布施,信王世子妃等人也跟着凑趣儿。
倒是长平公主、昭仁郡主几个不信佛道,见百合也不信,笑称:“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百合与大姑子小姑子说起东山寺那起子假和尚之事,昭仁吐舌头:“世上竟有这样坏的人!若是那佛祖有灵,就该将他们都发下阿鼻地狱去!偏他们原先还活得十分好,可见佛祖有灵不过痴人妄想。” 长平公主晓得更多些,叹道:“亏得你机灵,我才掌禁军那几年,与锦衣卫来往颇多,见着他们文书往来,寺院尼庵最是头一等藏污纳垢之处,每年锦衣卫及地方光要查抄那等妖僧妖尼就不晓得有多少
。为叫妖僧迷晕失贞的女人,每年上吊投河者何止数百人!”
昭仁气愤道:“这等妖人,合该千刀万剐才是!” 长平公主笑着说:“何止千刀万剐,但凡抓住,不是送往南洋做苦役,便是发去煤窑。你道咱们大明上下如今都烧煤炭从哪里来?南洋如今情形还好,才打下来那时候,日日有土藩作乱,不敢对咱们大
明军下手,只冲着那些个做苦役的死囚去。”
一将功成万骨枯,大明开疆拓土,自是在尸山血海上建起不世功勋来。
百合笑道:“我原不懂这些个,就想着,若果那仙佛有灵,我给他上柱香,便求许多事情,他也不见得应我。倒不如不信的好,大家干净!”
昭仁拍手道:“这话有道理,我这就去问母妃。”
百合赶紧拦住她:“这不过是我一点儿想头,母妃也不见得就笃信神佛,不过求个自个儿心安,你偏要戳破她做什么?”
原先张皇后、周王妃都不信这些个,自从张皇后所生子女全部夭折,她便信起佛道之言来,每日要把那往生咒念上四十九遍。
周王妃以如此,以为朱慈煊夭折后,便在寺庙里点上长明灯,又请道士作超度法事,只为求个心安,免得被失子之痛撕裂心肝。
“弟妹说得对,你休胡闹。”长平发话,昭仁不敢不听。
百合遂说起别个事情:“大姐的女学啥时候开到南直隶去哩?我们青柳镇上,也有些个机灵女孩儿,偏进不得学堂,十来岁跟着娘学裁衣做饭,十四五岁就嫁人也是有的。”
杏儿跟百合学算术学认字时何等聪明,不比百合上辈子教过的好学生差多少,要说百合哪点儿比寻常村妇强,便是她认读书识字的好处,以为读书比不读书的好些。
长平公主道:“快了,要不了几年总能开去,到时候还需烜哥儿就近照看。你将来若生女儿,少不得也送进女学里去。”
百合合掌望天道:“果有那一日,真是再好不过!”
杏儿只怕等不到女学开到太平县的日子,圆圆、庭玉倒是还有希望。
昭仁望着百合肚子道:“我听人说,肚子圆生女儿,肚子尖生儿子,二嫂,你这是尖是圆?”
百合低头看看:“如今还未显怀哩,哪里看得出来?再说,那个也不尽准,我生如真前,人人都说像是个女孩儿。”
长平忽然说:“你这一有孕,娘最高兴。” 周王妃果然比别人更高兴些个,晚来与信王嘀嘀咕咕咬耳朵:“烜哥儿那个牛心古怪的犟脾气,我竟说不动他。可有一件,他媳妇怀着身子,总不好赶路,等烜哥儿媳妇这一胎生下来,又是冬天,等孩
子长到能走远路,两三年尽够。”
两三年时间,还不够烜哥儿把京城当成自个儿家的?周王妃越想越高兴,恨不得百合肚子立刻就吹气般涨大起来。
她却不晓得宋好年夫妻两个早有打算:“月份浅时不敢挪动,等灿哥儿成亲,敲四五个月上头,正好回乡下。那时候京城逐渐热起来,倒是青柳镇凉快些。”
太平县虽比京城靠南,青柳镇依山傍水,又有无数上年头的柳树遮阴,夏日从不用冰,较干燥闷热的京城凉快得多。
宋好年还说:“要不是爹娘身份不一样,我还想接他们去镇上养老哩。”
百合想一想老家润泽的气候,“你与父王母妃去说,他们若哪一日在京城不耐烦,索性到镇上散散心。”
虽如此说,两个人都晓得路途遥远,信王与王妃只怕往后都不会去太平县,他们年轻,倒能每年来京城探望父母。
百合自打有孕后,口味又古怪起来,今日要吃酸,明日要吃辣,亏得王府物资丰富,只有她想不到的,没有她吃不着的东西。
这日忽然想吃酸笋鸡皮汤,一想起这个名号,便馋得直咽唾沫:这酸笋鸡皮汤算得上是个富贵菜,寻常农户,谁家肯用好几只鸡的鸡皮来配它?
宋好年正要吩咐下去,百合又道:“不用他们做,只管把酸笋和鸡皮送来,我自个儿煮着吃。”
这汤做起来也不难,难得用料要好,将酸笋与鸡皮一道下进高汤里煮熟,盛出来便是浓白的汤、淡黄的酸笋与嫩生生的鸡肉鸡皮。
这鸡还是皇庄上送来的走地鸡,皮子光滑紧致,充满弹性,肥而不腻。
笋酸辣开胃,百合就着汤泡米饭吃,能吃两小碗。饭后便在院子里石子儿甬道上走着消食,如真像个小皮球似的跟在他娘身后,只顾闷头往前赶。
一不留神,百合停下脚步,如真猝不及防一头撞在她小腿,整个人往后一倒坐在地上。
“哎哟,”百合连忙蹲下看如真,“疼不疼呀?”
如真一点儿没有要哭的意思,哈哈直乐,伸出小胖手拍拍百合膝盖,一骨碌爬起来还拽着百合裙角往前走。
百合笑眯眯地跟儿子说话:“如真的小鼻子在哪里呀?”
如真早被教会,伸手摸摸鼻子,百合便低头亲他一下,又问“如真的耳朵在哪里呀?”
如真愣一下,先指嘴,不见他娘有反应,这才指向耳朵,百合夸他:“如真真聪明呀!”母子两个玩得不亦乐乎。
本身皇帝、信王这一系便没有愚笨之人,如真得他爹天生一份聪明,百合这头论起灵敏来也不差,如真承爹娘之聪敏,本就伶俐乖巧。 再加上百合上辈子学过点教育学,她对儿子自然十上心,一点一点教来,如真便显得格外聪明惹人爱,连周王妃都说:“如真真是叫人不晓得怎么疼他才好,你们若要回乡下去,且把如真留下来陪我。
” 百合自然不舍,却不能与周王妃直说,只好磨宋好年去求情。宋好年晓得周王妃不过这么一说:“如真才多大,哪里能离得了爹娘?便是娘有心要他陪,也须等他十来岁以后,才好替我们尽孝。你如今
操的是啥子心?”
百合犹惴惴不安:“原先咱们俩只他一个儿子,母妃自然不忍他与我们分离,可我肚子里还装着一个,只怕母妃果真要留下他。”
宋好年哭笑不得,他媳妇一怀孕就整个人疑神疑鬼,比平日里更为胆小,他没法子,只得去与王妃说:“我们带如真回乡下去,等他再长大些,再送到娘跟前尽孝。”
周王妃遗憾一回便答应下,又问他:“王爷着我问你,如真启蒙的事情如何打算?”
宋好年傻眼:“他才多大!”
虚岁才两岁的娃娃,话还说不清,路也走不稳,如何就提到启蒙。
王妃道:“还不是王爷,道你幼年失学已是遗憾,定要在如真身上补回来,不许他步你后尘。”
宋好年当真不晓得说啥才好,半晌才道:“那也得等他三四岁上头才好,且看他如今这样儿,今日教他耳朵在哪里,明日就忘,哪里能启蒙读书?”
信王不惯带孩子,委实不晓得这些孩子该如何养育,王妃却还清楚:“我不过替王爷问你一句,你休听王爷胡言。将来就是如真上学,你也休要勒逼他,叫他高兴学什么就学什么才好。”
王妃将儿子们学业抓得严厉,对孙子却格外溺爱。
宋好年笑着答应下,他不愁爹娘溺爱孙子,反正他媳妇也看重学业,自怕比王妃还严厉些,有她看着,如真想学宋好节那等吊儿郎当都没空子。
宋好年有时候想着百合催他认字的事情,自个儿都忍不住要笑:要不是媳妇紧催慢赶,他已成亲生子的人,哪里愿意学那些个劳什子?
偏上回跟着太子祭天他才晓得识字要紧,能给媳妇写信,能读媳妇写来的信,在路途中比啥都解乏。
信王妃本意逮着机会便暗示宋好年多留京些日子,谁晓得他一个人不晓得想些什么,竟独个儿笑起来。
王妃道:“你这孩子,莫非魔障了不成?” 宋好年这才醒神:“娘别怪我,自打媳妇又怀胎,我这心里的高兴就压都压不住,只消坐在那里,就止不住要笑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