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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合气过一晚上,第二日倒好些,照旧过日子,只叫常娘子看紧如真,没事少往朱氏跟前去。
常娘子也晓得自个儿一时疏忽犯错,当下警醒,再不敢松懈:她只是如真奶娘,但看娘子这架势,是要拿她当傅母用。
傅母须得教导小主人言行举止,宋如真天家血脉,不求他长大多么聪慧优秀,无论如何不能学得小家子气。 常娘子心中有主意,带如真时更加有章法,朱氏再没机会在如真跟前嚼舌头,如真年纪又小不记事,没几天就又恢复原先性子,见着杏儿跟圆圆,大方地把自个儿玩
具分给她们。
百合这才松口气,安心养胎。李篾匠也跟闺女说,她娘糊涂,求她多担待些个。 百合道:“娘啥性子我晓得,要不是青松自个儿懂事,早给她惯得不像样子。如真这身份又特殊,万一长成个糊涂霸道的性子,岂不要为害一方,便是咱们家又能得着
啥好?我也没想把她怎么着,只求她往后别胡来,带坏如真就成。”
李篾匠满面羞愧,回去跟朱氏说:“这是女婿家,不是咱们家,你那些歪心思别往出来使,要不然女婿一个不高兴撵你出去,你说理都没处说。”
朱氏跟百合赌气几日,总算是见识百合厉害:吃穿从不少她的,可家里连一个人愿意跟她说话的没有! 李篾匠不用说,三棍子打不出屁来的人,朱氏从不指望能跟他有说有笑;宋好年、迎春自然也都向着百合;常娘子带着如真躲着她,可就连做饭的蛮女、打杂的兰妞
跟小娥,待她也不如往日热络,她一寻去,她们不是借着事情忙要躲开,就是由她说话半日不搭言。
朱氏憋得要死,她总不能去寻西后院那几个看家护院的男人去说话罢?
朱氏心中,便觉得百合联合一家子排挤她,定是百合说了啥这些个人才不理会她。 过两日,青松下山来看爹娘,说说自家修房子的进度,朱氏可算找着一个能说话的人,拉着青松吐苦水:“你大姐就是个憨面刁,不声不响把一家子笼络过去,如今大
伙儿连话都不与我说。” 青松已晓得原委,也觉得朱氏这事情做得不地道:你就是觉得圆圆沾便宜,想给如真节俭家业,也别直接冲着如真说啊,好生同宋好年夫妻两个说岂不好?如真才几
岁,小娃娃就跟小树苗似的,一教歪,再要扳正过来就不容易。
青松只得劝朱氏:“大姐怀着身子哩,娘你别惹她生气,如真是她儿子,她爱咋教你别管,你老只管舒舒坦坦享受就成。”
朱氏登时老怀大慰:“还是我儿子疼我。” 眼珠子一转,又盯上青松:“到底外孙是外姓人,跟我不亲,我不管就不管,随他们去。将来如真大手大脚,有你大姐哭的时候。我孙子可不能这样,”她又兴头起来
,“将来你生儿子,一定要抱给我养。”
青松脸上笑容险些儿维持不下去,心说:我儿子交给你,真怕你给我养出个蛮横霸道不通情理的废物来。
好在他还没成亲,到要生儿子时,只怕他和月娘都在京城,如今口头先答应着,不把儿子给朱氏就成。
青松于是点头道:“大姐也没啥错,娘你就看在我面子上,跟她和好。”
朱氏想着自家的大孙子,心里美滋滋,不在意道:“行吧,往后我不管如真,也不跟她置气。”
有那闲工夫,她不如盯着月娘好生伺候青松,早早生个大胖孙子出来——一定要比如真胖!
昨儿百合母女两个生一场闲气,数杏儿跟宋秀秀最为惶恐,宋好年劝好百合,杏儿就依着她跟她说些孩子话,宋秀秀没脸多待,很快带着圆圆离开。
这日一早宋秀秀犹豫半晌,不晓得该不该还把圆圆送去:要送去宋好年家里吧,只怕又惹得生气;要不送去吧,倒显得她怄气似的。
她当真一点儿没怄气,只恨自个儿没用,没法叫闺女过上好日子。
圆圆这几日早习惯每天去舅舅家玩,见宋秀秀站在那里不动,连忙拉她:“娘,舅舅家!找如真!”
宋秀秀叹口气,抱着闺女送去宋好年家里,路上嘱咐她别跟如真争抢:“如真要给你哩,那是他喜欢你;他要不给,你不许抢。”
圆圆有点儿委屈地扁扁嘴,点头,老远看见黑虎在宋家门口,高兴地大叫:“黑虎,黑虎!”
她这些日子倒比往常活泼,连眼神看着也机灵不少,看到闺女这样高兴,宋秀秀哪里舍得让她不开心? 把闺女交到常娘子手上,宋秀秀拿出一小袋子酸葡萄去寻百合:“我想着你有身子的人应该爱吃这个,昨儿趁着做活歇息时摘了些,晚上回去洗干净湃在井里,一早还
水灵灵的,你尝尝。” 那酸葡萄其实不是葡萄,是一种酸甜味的野果,百合原先摘野果子卖钱时也摘过,孕中嘴馋爱吃酸,不禁喜道:“多谢你。你成日家做活,有空自个儿多歇一阵,要不
然你累倒,谁照看圆圆?”
宋秀秀笑道:“我晓得哩,摘点子这个没啥。”
宋好年两口子帮过她太多,她感激不过来,又没啥能报答人家的,只好在这种小处贴心些,总算不辜负人家一趁意。 这里宋秀秀顶着大日头去庄子上做活,晒麦子、搓玉米,身板看着虽不大结实,比一个男人也不差啥,田庄上的女人们看她大颗大颗指肚般的汗珠直往土里滴,连忙
劝她喝些水,宋秀秀这才放下手头活,喝口水歇口气,又回来挣命似的做活。
晌午时候日头最大,田庄上吃浆水面,吃完有半个多时辰歇息,庄户们都在柳树树荫底下乘凉,或坐或躺,偏宋秀秀还不停歇,走去旁边野地里寻野果子。
众人都晓得她日子过得不容易,不到处抓拿只怕过不下去,索性不管她,只叫她戴上草帽免得中暑。
宋秀秀在野地里瞧见好些酸枣,还青生生的,心想,再过一两个月红了正好给百合送去。又钻进刺架摘山莓果跟酸葡萄,用宽大的杨树叶子盛着,放在篮子里。 那刺又密又尖,饶是她手指粗粝,还是划破好些口子,可宋秀秀心里有些高兴:好歹能报答自个儿恩人,虽说比起恩情来,这些个东西太微贱,总比自个儿啥用都不
顶让她好受些。
她这里摘得正高兴,忽然斜刺里杀出一个人,宋秀秀吓一跳,差点儿把篮子里的镰刀甩过去,待看清楚那人,更没好脸色:“你来干啥?”
柳如龙道:“人家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我们好歹做过几年夫妻,你咋这么绝情?”
宋秀秀心说这人咋这么不要脸,恶狠狠道:“有屁快放,我没工夫跟你瞎扯!”
柳如龙遂笑道:“也没别个事,就问问你,我闺女好不好。”
宋秀秀险些儿一镰刀劈死这个不要脸的王八蛋,尖叫道:“圆圆是我闺女,你要想抢她,我先杀了你再自杀!”
柳如龙还笑嘻嘻:“你急啥,我没打算跟你抢闺女,就问问她好不好。”
“你到底想要啥?”这人狗皮膏药一样贴上来,宋秀秀但凡想活命就不能杀他,可不杀他,又过不了清静日子。
柳如龙伸出手:“我想着,这些年也没给我闺女买过啥吃喝穿戴,不如这两日买些给她,偏生手头钱不够,还缺一百钱,不如你先借我。”
宋秀秀七窍生烟,柳如龙原先虽无耻,总还要点读书人的脸面,如今真是啥体面都不顾,竟然跟她要起钱来!
“我没钱!我闺女也不媳你的脏东西!”宋秀秀一挥镰刀,柳如龙连忙跳开。 要说他这几日忽然缠上宋秀秀,倒也有个缘故:原来黄珍珍自发现柳家已悄悄掏空她一半嫁妆,便把那剩下的一半看得命根子一般,换个新锁锁起来,一分一毫也不
让柳家的人碰到。
这柳如龙自被提学官黜落,就染上个喝酒的毛病,这两日他娘拿不出酒钱,黄珍珍又不肯松松手,他酒瘾一犯,抓心挠肝地痒,就打上了宋秀秀的主意。
他晓得宋秀秀从前泼辣实际糊涂,如今看着更是个面性子,只道他随便一吓唬她就能松手,谁知几回只要到一回钱,不由有些上火。 这人不要脸起来,能做出的事情真是让人想都想不到,柳如龙涎着脸道:“秀秀,我如今晓得你的好处,你不看别个,只看在我是圆圆亲爹份上,让我手头松快松快,
回头等我赚了钱,再来娶你做娘子。”
宋秀秀眼皮都不抬一下:“你家里头还有个娘子哩。”
柳如龙道:“那黄珍珍就是个不要脸的泼妇,我当日看她是个好的,哪里晓得她竟不如你万一!秀秀,你且把钱给我,我定不负你。”
柳如龙倒没说假话,他如今见着黄珍珍就气不打一处来,两个人一天能打三回架,可不是就想起宋秀秀的好处来?
宋秀秀纵有千般不好,嫁给他那会子可是敬他如天神,不像黄珍珍,自打晓得他不能人道,对他非打即骂,全然看不出当日勾搭时的浓情蜜意。
宋秀秀心里冷笑:当日柳如龙勾搭黄珍珍时,想来就是这么说她的。 当初她猪油蒙了心觉得柳如龙是个好相公,可从他们要杀圆圆那日起,但凡她还有一丝儿与柳如龙和好的心,管叫她天打五雷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