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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小凡你这是怎么了!?”苏文急匆匆地从楼梯上跑了下来,扶住满身伤痕的张凡。
“没事,摔了一跤。”
“你说谎,这分明是被人打了!要不要紧?”
“小伤!哎呦,你轻点,别碰我的脸。”他现在的脸肿得就像只包子,眼皮都耷拉了下来。
苏文心疼啊,眼泪立刻喷涌而出,抽出工装裤裤袋里的大扳手,“快说,谁干的,我去给你报仇。”
“已经报了!”
“啊?”苏文愣了愣。
张凡亲昵地摸了摸她的脑袋,然后回头,“恩人,这就是我的家!”
妖娆从阴影里探出脑袋,瞅了瞅眼前的建筑,七拐八弯了走了多时,越走越偏僻,越走越荒凉,不曾想在犄角旮旯里竟有个小小的饭店,装潢朴素,十分不起眼,店名叫八宝斋。
“恩人,进来吧。”张凡将钱袋交给苏文,“小文,收好了。”
“哦。”苏文对夜妖娆很好奇,不停地打量。
夜妖娆笑了笑,跟着进了店。
“这是我爷爷开的小饭馆,楼下做生意,楼上住人。店很小,你别嫌弃。”
“不会,不会!挺好的。”
“那你先坐。”他倒了杯水给她,“恩人,你先喝水,我去洗个手。”
“好!”
夜妖娆环视四周,这店真的很小,顶多坐十个客人,装潢老旧,有些年头了,有一面墙挂着菜单,一道菜一个木牌,上头是菜名,下面是价钱,一目了然,数一数有十几个,都是家常菜。
苏文和张凡进了厨房,“小凡,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那个恩人又是谁啊?”
“救我的人。不仅救了我,还救了咱们的钱。”他一边洗手洗脸,一边将刚才发生的事说给她听。
“遭劫了!?”苏文听完吓白了脸,赶紧检查他的身体,“你有没有被刀子捅到?快让我看看。”
“没有。捅到了还能在这里和你说话吗?你快去冰箱里看看有什么食材。我答应过恩人要请她吃饭。”
“真是她救了你?”苏文不相信。
“嗯。”
“她看上去那么单薄,还是个……”
“乞丐?”
苏文点头。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虽然我也觉得不可思议,但她真的一挑三,将三个劫匪打晕了,就一瞬间的事!”
“这么厉害?”
“其实我没看到她怎么出手的,就是眨眼的功夫,三个劫匪就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他重新换了身厨师衣服,然后围上围裙。
苏文绕到他背后帮他系围裙的带子,“还好你没事。万幸,万幸。”
“也是我命大。”
“还说呢,让你明天去取,你偏不要。”
“这不是奶奶一大早要去看病吗?我想着晚上取了,白天不用跑了,可以直接送她去医院。对了,爷爷奶奶睡了?”
他们住的地方比较偏远,离最近的银行有十几公里路,而且和医院不是一个方向。
“早睡了!”
“我遇劫的事你别告诉他们!我不想他们担心。”
苏文心疼地摸摸他的脸,“你脸被打成这样,想瞒也瞒不住啊。”
他疼得龇了一下牙,“我可以戴口罩,就说感冒了!这点伤涂点药膏很快会好的。”
“好吧。我去冰箱看看有没有剩下鸡蛋,煮一个给你揉揉。”她跑去厨房的角落,打开冰箱。
“除了蛋,还有什么?”
苏文将冰箱里的东西都掏了出来,几颗菜,三个蛋,一盒午餐肉罐头。
张凡愣了愣,“怎么只有这点?”
“你又不是不知道店里的情况,能剩下这点已经不错了。”
“饭呢?”
苏文打开料理台上的饭煲,“有剩下!”
“那我炒个蛋炒饭给恩人。”他捋起袖子,开了灶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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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喷喷的蛋炒饭上了桌,夜妖娆吃得很香,嘴里塞得满满的。
“对不住啊恩人。你来得不巧,菜都吃完了。”
“没事,这很好了。”出来两个多月,吃上热饭的次数不超过五次,她非常知足。
苏文取了煮好的蛋,包在棉布里给张凡揉脸上的淤血。
“小文,疼,疼!你轻点!”
“你忍忍,淤血不散好不了!”
两人互动很亲昵,一看就知道是情侣。
张凡长得很秀气,是那种穿上女装可以做女人,换了男装就是男人的模样。他的身高在男人中只能说中等,不算矮,也不能算高,身材不魁梧,但很结实,换下厨师装后,是简单的t恤和工装裤,脖子围着擦汗用的毛巾。
苏文生得很甜美,个子小小的,但身上的背带工装裤和衬衣都是男款,松松垮垮的,有些不修边幅,让她看起来就像个假小子。
夜妖娆拍了拍吃饱的肚子,靠在椅子上满足地叹了口气,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已经凌晨了,她不免有些困,忍不住打了个哈气。
“恩人,你困了?”
“嗯!”既然吃饱了,她也该走了。
“恩人,睡我们这吧。”张凡指了指楼上,“刚好有个房间空着。就是小了些。”
“不好吧,你已经请我吃饭了。”她觉得受之有愧,不过是出手帮了他一个小忙而已。
“你救了我的命,这点事算什么。不用客气。举手之劳,对吧,小文?”
苏文觉得是这个理,帮腔道:“你一个女孩子这么晚了在外头不好。我一会儿上去整新的被褥给你,很方便的。”
妖娆犹豫了一下,这风餐露宿的日子过久了,她也腻了,睡一个晚上应该没什么。
“那谢谢了!”
“恩人,要不洗个澡。看你的身形和小文差不多,她的衣服,你应该能穿。哦,我不是嫌你脏,是觉得……那个,洗个澡睡觉也睡得香。”
妖娆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什么德行,早想着要洗澡了,热水澡啊,许久没洗了,甚是想念,她立刻点头答应。
洗完澡换了衣服,她跟着苏文上了二楼,楼上也没比楼下大多少,因房屋老旧,木地板走起来吱嘎吱嘎香。
“恩人,就是这间房了。之前是储物用的,不过里头没放多少东西。你别嫌弃。我马上给你拿新枕头和被褥来,你等着。”
苏文学着张凡的称呼,一口一个恩人,很快替她张罗好睡的地方。
储物室也就五六个平方,摆了几只空箱子,余下的地方刚好打个地铺,四周没窗户,但顶上有个小窗,透着些许月光。
这一夜,妖娆睡得很踏实,一夜到天明,到了日上三竿,她才起来。
起来后,发现家里没人,正纳闷着,看到了放在桌子上的字条。
“恩人,我和小文送爷爷奶奶去医院看病,早饭已经做好了,在厨房的冰箱里,热一下就能吃了,下午我们会回来。不要走啊,晚上我请你吃大餐。”
听到大餐两个字,妖娆舍不得走了,难得有人请吃请喝,走了怪可惜的。
好吧,再留一天,反正她很闲。
没想这一留,竟然留了一个月,她从恩人变成了八宝斋的店小二。
“三号桌,青椒肉丝饭!”苏文撩开厨房门的帘子喊道。
“来了,来了!”刚好一桌客人结账走了,妖娆收拾完盘子蹦跶着去取菜,麻溜地端去三号桌,“李大叔,您的青椒肉丝饭。”
李大叔笑道,“小娆干活很勤快啊。”
隔壁也是个大叔,姓沈,和李大叔一样,是八宝斋的常客,每天中午都会来这里吃饭,他们都是附近的居民,到了饭店就会来。
“小娆是哪里人啊?多大了?有没有……”
“沈大叔,吃你的番茄蛋炒饭吧。别一看见姑娘就想做媒。”苏文在柜台结账,一听到他起话头,立刻打断。
“我就问问!”
“小娆今年才17岁,还没成年。”
“是吗,我就说看着小!也是个苦命的孩子,这么小就没爹没娘了。”
乡下地方,人都朴实,来了一个月,她流浪的事,店里的常客都知道。
妖娆站着不说话,始终保持微笑,因为没爹没娘是事实,并不是她用来博取同情编的故事。夜家的上一任宗主——她的母亲,在她5岁那年和夫婿外出旅行,遇到了空难,双双离世。
所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即便是神通广大的夜氏一族,也无法改变天命。
“小娆,就当这里是家,你张爷爷和张奶奶都是好人,大富大贵轮不上,吃饱穿暖总是可以的。”
“谢谢沈大叔,为了我的吃饱穿暖,您不如再点个菜,糖醋排骨好不好?”
“鞋头,是我吃,还是你吃?”
“您要是愿意,分我一半。”住了了一月,吃遍了店里所有的菜,唯糖醋排骨她最喜爱。
“好啊!”沈大叔很爽快,立刻下单点菜。
妖娆对着厨房嚷嚷道,“四号桌,糖醋排骨。一半不甜,一半甜。”她的那一半一定要甜。
“你怎么就那么爱吃甜的?”
“天生喜欢呗!”她替沈大叔的空杯添上啤酒,“大叔吃好喝好啊。谢您的排骨!”
午市过后,店里就会冷清下来,几乎不会有什么客人,收拾完店面,妖娆便跟着苏文走街串巷地拉活干。
苏文中午前会在店里帮忙生意,下午会摆个修理小摊,据观察,她的本事惊人,不管什么东西,她都能修好,小到钟表,大到汽车,人称万能小扳手,收费公道,童叟无欺。
到了傍晚,她会回店里帮忙。
这样的日子很平淡,但充实,尤其是忙了一天,晚上来根甜甜的冰棍,格外舒爽。
舔完冰棍,妖娆伸了个拦腰,拿起换洗的衣服,准备洗澡睡觉了,她一直是最后一个洗澡的人,这个点张凡和苏文已经睡了。
她走到浴室门口,发现浴室的灯亮着。
“竟然没关灯?肯定是小文干的,这迷糊鬼。”
八宝斋做的是熟客生意,来来去去总是这么几个人,新客人几乎没有,远不如城市里的大饭店,客源不断,熟客不可能天天下馆子吃饭,所以收支勉强平衡,为了维持生计,苏文这个万能小扳手会走街窜巷地拉活干贴补家用,所谓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对于用水用电就会特别节约,浴室门上还贴着随手关灯的小贴士。
妖娆解下扎马尾的头绳,甩着长发进了浴室,没想浴室里有人,光溜溜地站着。
水蒸气虽然厚重,但不妨碍视线,也遮不了什么。
“小凡?”
妖娆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
张凡是个男人,就是长得秀气了些,她一直是这么认为的。
可是眼前是个女人,有腰,有胸,不能算曼妙,但比例相当好,加上个子,绝对是走t台的料。
她愣在那,脑海里代表女人和男人的性别符号,无限旋转中。突然想起一细节,不管什么时候,张凡的脖子上都围着毛巾,她以为那是因为厨房热,他用来擦汗的,现在想想……视线瞟向他的喉结处。
没有!
他真是女人!
呃……
原来他是她……
浴室的气氛有点沉,两人对望,迟迟无声。
“你怎么不敲门就进来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马上出去。”妖娆抱着衣服退了出去,她无意戳破了别人的秘密,现在看到了,顿觉得有些尴尬。
“你进来洗吧,我好了。”张凡取过长长的绷带将胸缠绕上。软绵绵的胸被绑得一片平坦后,她穿上t恤,见妖娆一直盯着看。
“你看什么?”
“不疼吗?”缠了好几道,整个胸都压平了。
“习惯了。”她将换下的衣服扔进脏衣篓里。
习惯了?
就是说……呃……妖娆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
“小文和你……”她不认为苏文会不知道,两人同吃同住,感情非常要好,而且绝不是闺蜜友情,是真的相爱。
张凡的脸上起了戒备,眼神中的疏离能将这一个月相处结下的友情消除得荡然无存。
妖娆能明白她的感受,从古至今,同性相爱都是极具争议性的话题,由于文化传统或者宗教信仰等方面,这一群体始终不被接受,甚至很多人对这一群体有恐惧,有排斥,乃至憎恶,认为他们是病毒,更将同性相爱看作是一种精神疾病。事实上这只是个人的一种性取向,不同于大众罢了。
但人类永远对异于自己东西有莫名的敌意,和大众不同就是错,就是罪,这和世界的文明有多发达毫无关系,是人性的本质。
这种事她是第一次碰到,难免反应有些慢,不过有一点很清楚,如果现在她犹豫了,那么和张凡这辈子都不可能做朋友了。
她笑了笑,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这种事能不能早点说,大半夜的被你吓了一跳。”
“你……你不介意?”疏离依旧在她眼瞳里扩散,但暖和了不少。
“介意什么?呵呵呵,这是真爱,难能可贵C了,出去吧,我要洗澡了。”她推她出门。
门关上后,妖娆哼着小曲洗澡。
张凡站在门外愣怔了很长时间,妖娆洗完了,她还站着。
“小凡?”
她抬起头,眼泪汪汪。
“哭什么?”
“高兴!”她熊抱住她。
“你放手,小心小文吃醋!”
她仍旧抱着不放,妖娆只好拖着她上楼。
“别粘着我,热!”
“我们秉烛夜谈,好不好?”
“谈个毛,我困了!”
------题外话------
我正在给女主配备战斗酗伴……还有一个没登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