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抗御的原因,域名改为dsyq.org/感谢收藏^_^
季节已经进入到七月,连绵的细雨已经下了半个多月了,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空气都是湿漉漉的,气温也是骤然下降,把人冷得直哆嗦。天知道在这样的季节里怎会冷成这样子。原野上,到处都是雾蒙蒙的。行人踩在草地上,草地便像吸足了水的海绵一般,立刻咕咕嘟嘟地往外冒着水。整个原野积水成灾。操场更是一片泥泞,官兵们根本无法出操。于是,各营长官下令,全体休息,但不得外出。士兵们只得躲在营房内用自制象棋之类的娱乐工具赌博,来打发这难熬的时光——当然,帮带王金铭是严格禁止赌博的,士兵们的赌资也只能是几根南洋公司产的双喜牌香烟。
秦啸天不喜欢下象棋,更不喜欢吸烟,也就不去凑热闹了。他独自一人靠在墙边,仔细地擦拭着发下来不久的、从欧洲奥匈帝国进口的曼利夏步枪。这种步枪五发连装,是当时世界上最先进的单兵武器,这是他们射击考核时所使用的老毛瑟步枪所无法比拟的。师父常说,兵器是练武之人的另一只手,要好好地呵护它。虽然师父所称的兵器是指刀枪棍棒,与步枪牛马不相及;但秦啸天从见到它的第一天起,就喜欢上了这家伙,这可比他在老松山里使用的、装*的老猎枪强多了。秦啸天把步枪拆了装、装了拆的,极为利索,甚至闭上眼睛也能拆装自如。
秦啸天端起步枪四处瞄望着。准具里映现出靳遂良的身躯。他披着雨衣走了进来。刚站完岗,靳遂良的鞋子、裤子早已湿透了。靳遂良气呼呼地把雨衣往铺上一扔,嘴里不满地骂着什么。秦啸天知道靳遂良又要发牢骚了。他只好扭过头去,装作没看见。
“燕卫!燕卫去哪儿啦!!”靳遂良一面拿毛巾擦脸,一面扯着嗓子喊着。
“我在这儿,我在这儿!”燕卫提着裤子跑了进来。
“早就该你换岗了,你为什么不去?”
“我刚闹了肚子,去茅房了。延误了接岗,真对不起了,我这就去上岗!”
燕卫刚拿起雨衣和步枪正要往外走,这当口,李云清跑了进来。他现在是这个队的正式队官了,谁都得敬着。李云清气呼呼地喊道:“都给我站好了!”
士兵们赶紧扔了手中的物件各个站得笔直。
“大门岗哨没人,是他奶奶的谁的岗!”
燕卫一举手:“报告,我们正在交接岗!”
“和谁交接岗?”
“我!”靳遂良喊了一声。
“妈了个巴子的,你们两个倒是新鲜,竟然跑到屋里来交接岗了。我让你们在这里交!”说完,李云清走过来一手薅着靳遂良的衣领,一手拧着燕卫的耳朵,将这二人拽到了营房门口,随即两脚给踢了出去:“给我到水坑里罚站,没我的命令不准出来!”
虽说靳遂良不满,也认为很冤枉,但无法辩解,不得不跟燕卫站到了水坑里。
“何大可!”
“在!”
“妈了巴子的,你去接岗!”
“是!”何大可赶紧提上步枪跑了出去。
“你们都给我听好了,以后若是哪个敢脱了岗,我就关他禁闭!”李云清骂骂咧咧地走了出去,士兵们又恢复了刚才被打断的那种喧嚣。
秦啸天望着窗外两个被浇透的人也是无可奈何。
这时,大个子韩田力走了过来,瓮声瓮气地说:“秦老弟,去玩一会吧,老擦这枪干啥,又不使。这是我跟他们换来的卷烟,全给你吧。”自从那天他输了早饭而秦啸天又把自己的早饭让给他的那一刻起,他就把秦啸天当作了最知心的朋友了。
“换?你拿什么跟他们换的?”
“这可是秘密。”
秦啸天笑着说:“既然是秘密,我就不问了。但我不抽烟,你留着吧。”
“让你拿着你就拿着!虽然你不抽烟,但这烟可以换其他东西,比如馒头。”韩田力说。
“那就谢谢啦。”秦啸天拗不过他,只好接了过来。正好,大师兄的旱烟可是不多了。秦啸天随手把卷烟递给了正在望着窗外那两个人的潘子凡。
潘子凡接过卷烟,两眼依旧直勾勾地盯着窗外,有些担心地说:“我们在山里时,也在雨中这么练过。可是今天的天气太凉了,你看他俩嘴里都冒着哈气。谁知道他俩能挺住么?”
秦啸天道:“顶不住也得顶啊,这可是军令,我们不能代他们去受罚的。”
“都怪那个燕卫,关键时刻去拉稀,害的我二哥也被罚了站!”尽管潘子凡经常跟靳遂良抬杠,可关键时刻还是能体现出师兄弟之间的感情。
“别埋怨了。”秦啸天劝道,“咱不是刚发了饷银么?你赶紧去军人服务社,买一点能够驱寒的东西。”
“我这就去!”潘子凡刚要起身,韩田力一把拽住了他,“军人服务社就是一个空架子。你到那里能买到啥?你们等着。”说完,他一路小跑跑了出去。
潘子凡道:“他、他这是啥意思?”
秦啸天摇了摇头。
不一会儿,韩田力拿着一个油纸包跑回到了秦啸天面前,小声说:“别让其他人看见。这是一包牛肉辣酱和一续酒。把这些吃下去,就能缓过来。实在不行,我再去弄碗姜汤。”
潘子凡马上接了过来,吃惊地说:“你怎么能弄到这么难找的东西?”
秦啸天也担心地说:“咱可不能去偷啊?”
“咱是偷的人么?”韩田力笑了笑,“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大食堂里的重活我都快包了。那里的老司务长和我混的相当熟。弄这点东西还不是小菜一碟?”
秦啸天笑道:“呵,还真没看出来,你小子表面上老实巴交的,心里还挺鬼的呢。”
“这那里是鬼哦,是我劈木柴干出来的。就是因为这个,老司务长早就想把我弄到大食堂去干呢。你们瞧瞧,我又另拿来点酱牛肉,你们也尝尝鲜。”说着,韩田力又在口袋里摸出一个油纸包递了上去。
潘子凡马上接了过来。他用手指撕了一点塞进嘴里,然后使劲吧嗒了一下:“真香啊,自从进了军营,咱还没尝到肉味呢。三哥,你尝尝,这可是人家韩田力送给你的。”
秦啸天道:“我就不尝了。你收起来吧,等大哥回来,我们一起吃。”
韩田力挨着秦啸天坐了下来,又说:“你的功夫这么好,以后教教我吧。我虽说有的是劲,可用不到正经地方。”
潘子凡开玩笑道:“原来,你用这些在贿赂我三哥呀。”
“我可是真心的。别说的那么难听好么?”
“好好,我不说了。”
秦啸天把擦好的步枪摆到抢架上,回身笑了笑说:“学功夫干啥,煞费苦心的。不是说老司务长想把你弄到大食堂去吗,我看那里倒是挺好的。”
“我来新军里可不是混饭吃的。”
“难道你想当军官?”
“当军官倒是不想,我只想学些功夫,去报仇。”
“报仇?”
“老爹被恶霸打死了,官府不管。家里只有一个小弟弟。没办法,我只好把他寄放到亲戚家,自己跑出来当兵了。”
“原来是这样啊。”秦啸天拍了拍他的肩膀,“只要你能吃得了这苦,便能学。”
“怎吃不了苦?我在乡下的时候每天都干重活的,有的是力气。”韩田力举手示了示意。
秦啸天又道:“既然你信得过我,等操练的时候,咱们一起练。”
“你说话可得算数?!”
秦啸天依旧笑着说:“我又不是李队官,说话怎能不算数?”
“李队官?”韩田力一听,想起了李云清令他摔跤的事,便跟着大笑起来。
半个时辰不到,何大可也从岗亭上换岗回来了。他焦急地对秦啸天说:“快想想办法,去求求当官的吧。我去给你二哥和燕卫送雨衣,他们不敢穿。他俩再让雨浇一会,会得大病的。”
秦啸天为难地说:“大哥,这是李队官决定的。您知道,李队官最讨厌我。我不去求他还好,若是去求他,岂不是更坏事了?”
“李队官听王帮带的,你跟王帮带说进去话。我看,你去找王帮带说说?”
潘子凡也道:“三哥,你去试试吧。”
“可这……”
何大可负气地说了一句:“你要是不去,我就没你这个三弟了!”
这当口,一个腰间挂着一排子*,肩上斜挎着一支匣子枪的卫兵举着油布伞走进了营房。这个卫兵秦啸天见过,是那天领着刘瀛凡进王金铭房间的那个,应该是王金铭的心腹卫兵。这个卫兵把油布伞一收,大喊道:“秦啸天在哪里?”
所有士兵一听这喊声,以为是查房的军官来了,都手忙脚乱地将象棋藏了起来。
“在这儿。”听到喊声秦啸天也站了起来。
卫兵来到了他面前,说道:“你就是秦啸天?
“我就是。”
“王帮带有请。”
秦啸天问:“有请?王帮带找我干啥?”
卫兵说:“这我就不知道了,估计有好事。快点!”
“好的。”
何大可赶紧捅了捅秦啸天,悄悄道:“正好跟王帮带说说。”
“我试试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