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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绾烟的脑子里不断浮现很多很多画面,她整个人似乎在游离,游离于回忆中。
至于她最后是如何躺在床上的,她不知道。
只是醒来以后,出现在面前的并不是萧禹文,而且踏雪。
踏雪拿着毛巾轻轻地擦拭她额头上的汗。
“小姐,你醒了?衣服汗湿了吧?已经准备好沐浴的水了。”
踏雪照顾了她一夜,脸上稍有倦容。
林绾烟泡在浴桶里,整个人清爽了很多。
从起床那刻起,她就感觉自己是真的好多了,看来萧禹文昨晚的疗伤确实是有效的。
不同于昨晚的药浴,今天的浴桶里撒满了不知名的花瓣,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踏雪,我来这里几日了?”
林绾烟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想着自己就这样被萧禹文救走,她哥哥一定很担心吧。
说不定消息已经传回东陵,她父王和母后也会很着急吧。
林绾烟没有想到,在这个世界里,她居然是个公主。
不是说公主都衣食无忧吗?为什么她却是和亲的命运?还要被追杀。
可说来也是那个傻公主自愿的啊!不自愿又能怎样呢?看着自己的国家没落,甚至灭亡?她似乎没有选择,因为这就是最好的安排。
“小姐,这是第六日了。”
踏雪和林绾烟同一天来到寒月山,所以她记得很清楚。
“你们公子呢?”
林绾烟不确定萧禹文是否知道自己的身份,但是她要与哥哥取得联系,必然需要他的帮忙。
她也不知道萧禹文到底是什么人,但是能确定两点:他救了她,他不是坏人。
“公子闭关了。今天一早李公子就过来了,公子吩咐,有任何事情都可以找李公子。”
李木川踏雪是早就熟识了的。
“你们公子是因为昨晚替我疗伤才需要闭关?李公子又是谁?”
林绾烟从小闹着跟着哥哥们一起习武,顺玺帝也宠她,由着她胡闹。
偏偏她还有这方面的天赋,特别擅长剑术,常常把她的哥哥们都比下去。
她自然知道像萧禹文昨晚那样用内功帮自己疗伤有多么消耗元气。
“我只知道公子昨晚从房间走出来,脸色非常苍白,吩咐我一定要守在小姐身边照料着。”
踏雪从来没有见到萧禹文那个样子,看起来快站不稳了。
“李公子从小就跟在公子身边,一起读书习武,两人感情甚好。”
“你们公子什么时候会回来?”
看来萧禹文真的是为了帮自己疗伤才闭关休养的,这让林绾烟心里十分过意不去。
他完全可以不这样做的,单凭他救了她一命,她这辈子都还不起。
“公子没说。大概只有李公子知道吧。”
李木川是萧禹文最信任的人之一,只要萧禹文不在,能拿主意的就是李木川。
吃过早饭,踏雪又陪着林绾烟在花园里散步。因为伤好多了,林绾烟的步子也轻盈了很多。
到了灵沫阁门口,林绾烟停下想了一会儿,走了进去。门口的侍卫看到是她们,并没有阻拦,而是行了个礼。
灵沫阁内有一青衣男子正在舞剑,布履轻盈却平稳有力,招招花哨却无虚出。
“是李公子。”踏雪轻声对林绾烟说道。
林绾烟也是猜到了的,因为这里是萧禹文练功的地方,一般人自然不敢轻易入内。
而踏雪口中的李公子和萧禹文关系非同一般,那这个人肯定就是李公子了。
李木川也知道那是林绾烟,整个寒月山到现在为止只出现过两个女人,一个是林绾烟,一个是踏雪,踏雪他自然认识。
李木川剑尾一勾,取下墙上的另一把剑,挑起那把剑在空中翻腾了几圈,径直将剑抛向林绾烟。
林绾烟一跃而起,接过剑握在手里。
她认识这把剑,这是她父王专门找工匠铸来送给她的,应该是那日打斗中丢下的,没想到萧禹文还将她的剑也一起带回来了。
没有给林绾烟思考的时间,李木川挥剑刺来。
林绾烟弯腰侧走,躲过一剑,立即从侧面对李木川发起攻击,一剑快过一剑,每一剑都刺向李木川最不经意的地方。
李木川见招拆招,灵活躲闪,防守为主,极少进攻。二三十剑过后,两人仍旧不分高下。
李木川收起剑,插入剑鞘,笑着朝林绾烟双手抱拳。
“姑娘身法灵动,剑走偏锋,以动制静,招式精奇,令在下佩服!”
林绾烟此时才看清李木川的样子,国字脸,宽额,浓眉,大眼,高鼻,嘴唇饱满,牙齿雪白,笑起来很阳光,浑身透出一股吊儿郎当气,偏偏还让人讨厌不起来。
萧禹文属于五官精致到挑不出毛病,李木川属于单独看每一个五官都不出众,放在一起却很耐看。
“李公子过奖了,我这是班门弄斧。”
“姑娘过谦了!再休息两日,姑娘便可痊愈。”
李木川做了个“请”的手势,将林绾烟带入屏风后的软榻上。
踏雪识趣地走出门外等候。
“我听踏雪说,萧公子闭关休养了,是不是很严重?这让我很担心!”
林绾烟在软榻一侧坐下,双手接过李木川递来的水,并不喝,而是放在了软榻中间的小桌子上。
“姑娘不必担心,三爷只需静养几日就会没事,姑娘且记住三爷的话,保护好自己即可。”
萧禹文的情况远比李木川预料的要糟糕,身体未痊愈的情况下,又滥用内力,元气大伤,没有十天半个月根本恢复不了。
但萧禹文决意要做什么,那便一定要做,谁劝都没有用。
林绾烟记得昨晚萧禹文是没头没尾地说过,他不在的时间,要她保护好自己。
现在李木川又说起,她倒有些怀疑了,莫非他们知道些什么?
适才李木川并未出几招,明显保留了实力,只是想试试她的身手。
“我想见见萧公子,不知什么时候方便。”
“恐怕要让姑娘失望了,三爷闭关从不见客,连我都见不到他。姑娘如果有什么事,信得过在下,在下必定再所不辞。”
连李木川都见不到萧禹文,那是骗人的。
但是萧禹文现在的状况不想让林绾烟见到,是真的。
林绾烟想想也就作罢了,既然是闭关,自然是不见人的。
况且萧禹文两次都是为了自己而受伤,再去打扰他,更是说不过去。
依照李木川和萧禹文的关系,那萧禹文如果知道什么,肯定也不会瞒着他。
“也没什么事。不过想来我已经在这里叨扰萧公子数日,我和萧公子素昧平生,得此悉心照料,心里着实感激。
我家并不在南栎城,是和哥哥同来游玩的,如今和哥哥失去联络,恐怕家人担心。
我想劳烦萧公子帮忙,联系上哥哥。萧公子的恩情,他日必定和家人登门道谢。”
李木川笑了笑,看来萧禹文猜得不错,她不仅恢复了身手,也恢复了记忆。
“姑娘言重了!不过在下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李公子但说无妨。”
林绾烟的表情始终轻松不起来,这就是人和人的契合度吧。
和萧禹文在一起,他不爱说话,不爱笑,但她心里总是很踏实,很放心,也没有一点沉默的尴尬。
李木川总是笑脸相迎,话语客气,却让她有所警惕,哪怕他是萧禹文信任的人。
“那日公子将姑娘救回,在下心里便有些担心。
三爷是善良的,无法见死不救,但同时以我对三爷的了解,能伤到三爷的人必定不是常人。他日如果来寻仇,自然是麻烦不已。
不瞒姑娘说,在下多次劝说三爷,不要惹不必要的麻烦,可三爷一意孤行。
姑娘说什么登门道谢,我想三爷自然不会在意,三爷是拼了命救姑娘,并非冲着要姑娘回报。
在下只祈祷三爷以后的生活还能同原来一样平平静静。”
李木川虽然故意隐瞒了一些情况,但说的倒也全是真心话,萧禹文原本没必要多次涉险。
林绾烟听完脸色凝重了几分,她并没有往这方面想过,她以为只是普通的拦路抢劫,现在再去想,确实有些蹊跷。
那日,她们一行人在南栎城外几十里处,突然遭遇一阵乱箭袭击。
接着出现一帮黑衣人,双方便打斗起来,她很快从马车里冲出来帮忙。
寡不敌众,祯烈掩护她逃跑,她便骑着马往树林小道里跑。
甩了他们一段路却突遇陷阱,前方也出现一群人,她没有选择,只能跟他们硬碰硬。
如果只是拦路抢劫,那为何要对她穷追不舍?
树林里还埋伏有一群人,这明显是事先设下的圈套,目的就是要置她于死地!
她居然现在才想到,这么看来,李木川的担心是非常有必要了,如果知道是萧禹文救的她,那一定会给他带来麻烦!
“一切都是我欠萧公子的,大恩不言谢,这份恩情我铭记于心。李公子,我不能再留在这里了,我有一事相求。”
林绾烟知道该是离开的时候了,时间越长就越危险。
“姑娘不必客气,你的事就是三爷的事,三爷的事就是我的事。”
林绾烟果然是个聪明人,李木川倒想看看她接下去会怎么坐,虽然他已经和萧禹文周密地计划过了。
“我与哥哥失联多日,想必哥哥一定四处寻我,但是我不知道那日追杀我的是什么人,我不能自投罗网。
我想写一封信将情况与哥哥说明,请李公子带上我的剑和信,找一个隐秘的地点,留下暗号,我哥哥定会寻来。不知李公子能不能帮上这个忙?”
她的剑是特制的,上面镶有七颗珍贵的红宝石成一个月牙状,还刻有“绾”字,祯烈肯定一下就能认出来,再加上自己的亲笔信,可信度就更高了。
“这个事情简单,不知道姑娘有几分把握?”
李木川早就调查过,要找到祯烈再容易不过。
他只是不知道就凭祯烈手下不多的人,到底要如何确保他们能安全进城,南栎城眼下混乱的局面怕是林绾烟想象不到的。
“在联系上哥哥之前,我没有把握。”林绾烟说的是实话,这是大神越,不是东陵。“但是,我相信哥哥一定在想办法。”
“好,那就请姑娘将书信准备好,在下即刻就去安排。”
一切都在计划之中,李木川不是很担心。
“那就有劳李公子了,我马上回去写。”
林绾烟说完就起身准备离开。
“姑娘客气了!”李木川也起身微笑相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