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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公别怕,小婉绝对不会让贼人伤你分毫的!”小丫头回头安慰道。
徐晋也不知说什么好,自从第一次见面,谢小婉在他心目就是个让人疼惜的小可怜,不经意间的举动都能让她惴惴不安。
谁知这个在自己面前百依百顺,温柔得像只小猫咪的丫头竟摇身变成了身手了得的小母豹,还反过来保护自己。
“以后会不会被家暴?”徐晋脑海中闪过一个荒诞的念头,不过,还是有命活过今天再考虑这个问题吧。
“呜哇!”随着一声怪叫,一名体形高大的水贼翻上了船,生得浓眉大眼,单手提着一把寒光闪闪的朴刀。
“相公待着不要乱动!”谢小婉提着单刀迎了上去。
那浓眉大汉愕了一下,哈哈笑道:“有趣,好野的小娘子,来来来,某家陪你玩玩!”
浓眉大汉抬手就是一刀斜劈,势大力沉,刀风呼啸。谢小婉身形一矮,竟直接躺在地上,单刀迅速削向大汉的双腿。
浓眉大汉吓了一跳,急忙后退,只是谢小婉竟像条泥鳅似的在甲板上灵活滑动,手中的单刀舞得如雪花一般。那大汉被谢小婉的古怪打法搞得手忙脚乱,两边大腿各中了一刀,虽然伤得不重,但还是影响了行动。
“小娘皮,找死!”浓眉大汉被激怒了,竟然站着不动,全力一刀砍向谢小婉,显然是想拼着挨上两下,也要把谢小婉砍成两截。
徐晋的心瞬间提到了喉咙!
嘭……
谢小婉那细腰一扭,向旁边滑开半尺,浓眉大汉的朴刀狠狠地砍在甲板上,刀头尽数陷了进去。
浓眉大汉正想把朴刀拔出来,只觉腹部一凉,紧接着钻心剧痛,原来谢小婉趁机往他小腹捅了一刀。
“啊!”浓眉大汉惨叫一声,双眼瞪得铜铃般大,猛地把朴刀拔起,连带甲板也扯起了一块。
谢小婉滚到一旁,小脸一片苍白,她虽然跟老爹学了一身武艺,但还是第一次用刀砍了人,难免心中害怕。
浓眉大汉不顾小腹鲜血直流,举起朴刀向谢小婉扑去,结果刚举步,却由于用力过度导致伤口撑裂,肠子都掉出来拖到甲板上,自己一脚踩中,扑通地摔倒在地。
费家兄弟都吓傻了眼,这画面太血腥了。
就在此时,一名背着弓的水贼翻上了船,这名水贼身形瘦小,眼睛却特别大,见到倒在地上的浓眉大汉,瞬时目眦尽裂,大叫:“大哥!”
“贱人,敢伤我大哥!”大眼水贼咬牙切齿地解下背着的长弓。
徐晋见状大急,捡起那名家丁尸体旁边的木棍,想都不想就朝大眼水贼冲过去。
那名水贼很瘦削,徐晋估计自己应该干得过。然而,徐晋大错特错了,这名水贼外号叫铁臂三,人虽然瘦,但力气却是非常大,能开三石弓。
大眼水贼见到一名脚步虚浮的书生,竟然抄着木棍,不知天高地厚地冲向自己,不禁冷笑一声,长弓一挥便将徐晋手中的木棍打飞出去。
徐晋双手被震得发麻,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尽管他现在每天都锻炼,但这副身体还是太孱弱了,更何况此刻面对的是刀口舔血的悍匪。
大眼水贼打飞了木棍,长弓向徐晋兜头砸落,这一下要是砸中,徐晋的脑袋恐怕要当场开瓢了。
刹那间,徐晋的脑中一片空白,下意识地扭头望向谢小婉的方向,没有害怕,只有深深的眷恋,此时此刻,他才猛然发觉,虽然相处还不足一月,谢小婉在自己的心中的份量已经是那么重,重到难以割舍的地步,重到临死前也要看她一眼。
“不要!”谢小婉尖叫着扑上来。
世界仿佛突然按下了静音键,徐晋听不到任何声音,定定地看着远处扑来的谢小婉,努力地挤出一丝笑容。
谢小婉双眼蓦地红了,身体绷得笔直,几乎与手中的单刀形成一条直线。
叮……
刀尖间不容发地撞在长弓上,长弓被稍稍推偏了,猛砸在甲板上,发出啪的一声大响。
谢小婉人在空中力道用老,掉落时就地一个前滚翻,单刀顺势带出一个滚环,但见血光飞溅,大眼水贼半截手臂连同长弓齐齐跌落。
大眼水贼惨叫一声,左手下意识地抓住右手断臂的位置。谢小婉从地上弹起,像发了疯般在大眼水贼身上砍了数刀,直到后者倒地不动,这才虚脱般跌坐在地喘气。
徐晋喉咙有些干涩,呆呆地看着眼前小脸煞白的谢小婉。
“相……相公!”谢小婉喜极而泣,瘦小的身子由于极度后怕还在瑟瑟发抖,扔掉血淋淋的单刀朝徐晋爬过来。
徐晋张开双臂紧拥着谢小婉,心里充斥着感动和劫后重生的喜悦,然而,徐晋眼中的喜悦很快变成了惊惧。
因为之前被小婉捅了一刀肚子的浓眉大汉竟然慢慢地爬起来,拖着一地的肠子扑过来,满脸狰狞和仇恨,手中举着寒光闪闪的朴刀。
由于谢小婉背对着浓眉大汉,没有丝毫察觉!
“小心!”徐晋下意识地把怀中的谢小婉推开,冲前几步死死地抓住浓眉大汉握刀的手。
浓眉大汉显然也是强弩之末了,站立不稳向前扑倒在地,徐晋这小身板当场被压住。
“相公!”谢小婉惊得差点晕眩,急忙上前企图推开大汉,生恐把徐晋给压坏了,谁知那大汉左手一探,迅速掐住了她的咽喉。
“哈哈,老子死也要拉上你这小娘皮垫背!”浓眉大汉状若疯癫般大笑。
谢小婉被掐得小脸涨红如血,弓着身拼命踢击大汉的肩头,只是后者铁了心同归于尽,竟然死死地捏住谢小婉的脖子不放。
徐晋奋力从大汉身下挣出半边身子,看到被掐得直翻白眼的谢小婉,不禁心胆俱裂,立即伸手去够掉在旁边的朴刀。
然而那把朴刀却是极重,恐怕有三四十斤,别说徐晋此刻被压着半边身体,就算没被压着,凭他的臂力单手根本拿不起来。
“小婉!”
看着脸色渐渐发紫的谢小婉,徐晋心如刀绞,第一次痛恨起自己这具孱弱的身体来,为什么不强壮一些啊!
徐晋拼命挥拳击打浓眉大汉的肋侧,但显然没有用。
噗……
一股滚热的鲜血从浓眉大汉的后背喷出,溅了徐晋满头脸。
徐晋愣了愣,透过被鲜血糊涂的视线,只见费懋中那家伙双手吃力地提着血淋淋的朴刀,脸色煞白,上下牙咯咯地打着颤道:“徐…徐兄,你……你没事吧?”
徐晋仿佛瞬间从天堂掉到地狱,又从地狱掉回了天堂,急道:“快救小婉!”
蹲在谢小婉旁边查看的费懋贤摇了摇头,叹道:“徐兄,怕是救不了了!”
徐晋吃力地从浓眉大汉的尸体下爬出来,哆嗦着探了探谢小婉的鼻孔,发现已经没有了气息,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急忙跪下,用双手按压她的胸部,作心脏复苏。
“徐兄,你这是……”
费懋贤和费懋中站在一旁面面相觑,实在不明白徐晋在干啥,而且这动作也太有辱斯文了。
徐晋那顾得别人怎么想,拼命地按压谢小婉的胸部,又捏住鼻子往她嘴里渡气。
“矣,徐兄,你怎能这样……”
费氏兄弟见到徐晋的动作越来越出格,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均露出了怒色。
“你们闭嘴!”徐晋厉喝一声,那扭曲的面容和血红的眼睛把费家兄弟均吓得倒退了一步。
“小婉,快醒过来,快快醒过来啊,自从嫁给我,天天挨饿受冻,有上顿没下顿,还没过上一天好日子……”徐晋说着鼻子一酸,眼泪夺眶而出。
费家兄弟这才意识到徐晋这似乎是在救人。
“小婉,我徐晋无父无母,身患重病,穷困潦倒,家徒四壁,甚至连聘礼都出不起,你还是嫁进来了,嫁衣未脱便照料我这个垂死的病夫,忍饥受寒,你毫无怨言,甚至把自己的衣物都拿去当了,换钱给我治病……你真是傻丫头啊!
小婉,快醒醒,别睡了,相公以后一定加倍疼你,咱俩一起过好日子,对,我们还要回徐家村置千亩良田,相公答应过你的,你忘记了吗?”
徐晋一边说着,一边奋力地按压着,泪水把脸上的血污冲出一道道红白相间的杠。
费家兄弟不禁唏嘘不已,费懋贤忍不住劝道:“徐兄,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吧!”
“唉,伉俪情深,生离死别!”费懋中轻叹一声,眼睛也有点湿润了。
“娘子,你真这么狠心丢下相公,孤苦零丁地活在这世上吗……”
正当徐晋的心沉到绝望的谷底时,本来没有了气息的谢小婉竟突然坐起,剧烈地咳嗽起来。
“这……这也行!”费懋中吃吃地道。
费懋贤也是傻了眼,没有了气息的人竟然被救活了,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打死他也不敢相信。
“小婉,天可怜见的,你终于醒了!”徐晋激动得嘴唇都在发抖。
谢小婉咳了一会,抬起头看到满脸血污泪水的徐晋,声音沙哑地惊道:“相公,你受伤了!”
徐晋不由分说地紧抱住谢小婉:“我没受伤,血是那贼人的,小丫头,你吓死相公了!”
谢小婉羞涩地把头埋在徐晋的怀中,心暗道:“相公,小婉才不是傻丫头,这辈子能嫁给你是小婉最大的幸福,小婉不舍得丢下相公!”
刚才她虽然处于假死状态,但还存着一丝意识,徐晋救人时说的话她隐约听到,强烈的求生欲让她顽强地活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