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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言,汐宫一族的圣女靖玄产下雪沁后便与世长辞,至于她的死,至今都还是个谜,雪沁心想樱离姑母既是母亲靖玄嘱托抚育自己的鲛人,应该见过自己的母亲,也应该知道自己母亲是怎么死的,所以她对樱离软磨硬泡了几万年,只是想得知母亲的真正死因,她不相信自己真是克母命。
但樱离从始至终都是守口如瓶,直到樱离和其女碧玉脱离汐宫前往洞庭湖之时,才肯对雪沁透露出些许实情。她说圣女靖玄生雪沁的时候,她自己本人并不在靖玄身边,因为她当时也正在生产,确切地说,雪沁和樱离的女儿碧玉是同天降生,也正因为这个原因,靖玄便托商洛把刚出生的雪沁托付给樱离代为照应,至于靖玄具体去了哪里,在忙什么,以及最后是怎么死的,她全然不知。
雪沁想起樱离离开汐宫的那天,对她说的另一番话:
“雪沁,虽然我不是你生母,但这几万年中,我一直把你当做我女儿看待,所以,有些话,我还是要说的。我将离宫,以后也不再是鲛人,逝者已矣,我希望你不要再去追究你母亲的死因了,过去的就让它做烟云散,我相信你母亲也会希望你健康快乐,你是她的全部寄托也是她最大的眷恋,所以,你必须好好活着,听懂了吗?”
雪沁似乎听懂了,又似乎没听懂,一时点头,一时摇头,樱离临走时热泪盈眶,她对雪沁有着万般的不舍,但她也只能携着碧玉离去。
雪沁听族人说,她长得很像自己的母亲,只是,她对自己的母亲一点印象也没有,她也不知道“母亲”确切指的是什么,族中鲛人皆有父母疼爱,只有自己是个特例。她常因为怕热而踢被子,半夜经常被冷醒,也常因为一身银鳞,受尽族人排斥,只有樱离,会轻轻替她捏好被角,会在月圆之夜,现鱼尾之时,背着她游走,会在她嫌弃自己一身银鳞的时候,想尽办法给自己染成黑色,虽然终究染不上,但也决不放弃,从始至终,笨拙地对自己好。
她舍不得樱离姑母离开,可是姑母也有自己的家庭,她不能自私地把她留在自己的身边,她怔怔地看着姑母和碧玉离去,直到院落里再也没有她们的身影,空荡荡的房子里只剩下自己,她忽然心痛如绞,她弹跳起身,迅速打开房门,追了出去,一直追着跑到了汐宫的结界,可是姑母她们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她想撞破结界,可即便撞到头破血流她也没能将结界破开,最终,还是被寻来的北泽发现,被拦腰横抱回去的。
洞庭之畔,北泽携雪沁缓缓降落。楚天辽阔,远处青峰迭起,雾岚深笼,红蓼一湾纹缬乱,芦苇半江随风舞,洞庭之景,别有一番风味。
北泽牵着雪沁,飞入水中,手中的裂云笛瞬间射出无数道光,光影最终汇聚形成一个圆形的透明屏障,把他们与水相隔开。
“北泽,你这裂云笛都可以当成避水珠用了。”
“你喜欢吗?”
“喜欢。”
“那我将裂云笛送你可好?”
啊? 雪沁本是随口一说,却没想到他既然会当真。
“别,你别再送我东西了,你送我的东西已经够多了,何况,裂云笛一直陪伴在你左右,你能吹一手好曲子,也能将它运用得出神入化,送我,我只会使它蒙尘而已。”
北泽停下,眼神里满是宠溺,他又伸过手去摸了摸她的头,微笑着但是不说话。
雪沁心想完蛋了,北泽该不会是因为自己礼物没送出才会这样笑而不语吧?自己是不是不经意间又伤到他的心了?她慌忙道:
“其实,我不让你送我裂云笛,是有原因的。因为,我很喜欢你吹的《梅花落》曲子,你把裂云笛带在身边,一可防身,二可法斗,三可吹曲给我听嘛!”
雪沁扳着手指,为自己能列举出一二三点,条分缕析而感到高兴。
原来,自己吹过那么多的曲子,雪沁最喜欢的却是《梅花落》,北泽默默记下了,他点头说道:
“好,以后只要你想听,我随时都可以吹给你听。”
“那,就这么说定了。”
雪沁开心地笑着,北泽无比坚定地道:
“一言为定。”
语毕,雪沁伸出小尾指示意要拉勾勾,北泽便很配合地伸出小尾指和她拉勾勾,这种从小就有的默契,在她眼神刚望向他的那一刻,他就完全懂了。
当下,两人各生欢喜,雪沁为自己圆满拒绝并且解决了北泽要送她裂云笛一事而感到开心,并在心中暗暗赞叹自己真是太聪明了,简直天上有海中无。
而北泽,却为雪沁喜欢自己吹笛及彼此有约而感到开心,他甚至已经在脑补为雪沁吹笛的画面,寻一个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之夜,他白衣飘飘,执一管横笛,如泣如诉,如怨如慕地吹奏着,而雪沁,她会于梅花树下翩跹起舞,若哪天这场景真能如愿,那可真是人生的一大乐事。
樱离姑母早早地就等在凌波宫外,当她看见一个透明的圆球裹着两个人往宫中行来,细看发现是北泽和雪沁,心中直涌上一阵欢喜,一脸地热情洋溢,直道:
“雪沁,北泽,你们终于来了。”
二人看见候在宫外的妇人,身材丰腴,衣着整齐素净,朴素无华,脸上却挂着和蔼的笑,让人感觉十分可亲,雪沁见是樱离姑母,便快步上前,拉过姑母的手,不停地往自己的脸上揉搓,那种感觉,就像孩子盼望着母亲的抚慰一般,她微带哭腔地道:
“姑母,我好想你。”
雪沁的眼里噙满了泪,而樱离的眼眶又何尝不曾泛红?隐匿于洞庭湖的这几百年间,樱离对雪沁又何尝不是牵肠挂肚,她左右上下地打量着雪沁,还让她原地转了一圈给自己瞧瞧,生怕她哪里伤着了或者是形容消减了,直到她确定雪沁安全无虞后才放下心来。
“我听说瑶琦伤你,我整日担心,瑶琦那孩子,多少有些分不清轻重,我就怕她下手太重了,伤到你,现下看见你没事了,我也就放心了些。昨日旁皮寄来尺素书,说你和北泽今天会来,我就早早地宫外这里候着了,快,跟姑母进去吧,姑母带你们去看看我的小外孙女。”
雪沁满口答应,挽过樱离姑母的手便往凌波宫中行去,一边走还一边回头叫北泽赶紧跟上,北泽实属无语,明是她和姑母走得太慢,自己有意落在后头,她却回头反复催促自己。
但,雪沁好像又和以前一样了,他嘴角轻扬,心中略感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