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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仙之道,名列三十六路剑法,上斩天罡,下诛地魁。世人得一而修之,皆可破道正心,入剑心池,纳剑元入体,成就剑仙。
此三十六路剑法,名曰栾沧、落尘、叙印、辟邪、韦陀、落英、两仪、松风、玉箫、柔云、点苍、芙蓉、紫盖、石凛、天柱、上清、太岳、冲灵、无双、迅疾、莫洛、苍翼、绝尘、碧宵、沉岳、天极、繁冗、绝情、无涯、太道、青冥、幽云、玄阳、莲心、碧落、太冲。
或大道直通,或另辟蹊径,无一不前人之绝唱,后世之传响。
而今三十六路剑法,修者皆有,然莲心、落尘修者最多。此皆因剑修者,恃才傲物,莲心、落尘之性,最合剑心。
辟邪、韦陀修者最少,乃因此二类剑法,皆需斩妖卫道,方正本心,最是凶险。余者各有所长,天下之功,道终皆为大道,莫可小觑云云......
柳青阳遍观剑道总录,历时三日。
其中剑法或刚猛异常,或阴柔入骨,皆是万般奇特。
柳青阳一时犹疑不定,虽说天下三十六路剑法皆可成仙,但这三十六路剑法,总归有所不同,贸然选取,只怕日后成就有限。
修仙之路,本无天资可言,任你风华绝代,若英年早死,只怕也不过笑谈。柳青阳反复翻看,终于,那一页书目,入了眼。
柳青阳信步入堂,此刻,袁应愁行功完毕,刚欲睁眼。
柳青阳俯身行礼,道:“师尊,徒儿就选它罢。”
袁应愁好奇是何等功法,能让这沉稳少年如此坚决。待书录呈上,袁应愁色变。无他,那书录上首玄阳剑法,剑法着录唯有两句:大道行简,大节无亏。
袁应愁心中暗道:“怎会选它?”但见少年面色坚定,袁应愁只叹息一声,便拿了剑谱。
袁应愁道:“玄阳剑法,天下霸绝。七千年来,惟徐英华得证剑仙之道。此剑谱合共十二式,乃天下间招数最少之剑法。每一式,讲究以力破巧,成大道后,每一剑,大道自藏,皆有翻山倒海之能。然此剑法修习,又为天下最难,非霸者不可习之、非狂者不可习之、非皇者不可习之。今日我问你,修真之途,你可敬我?”
少年正色道:“为人师者敬之、为人高者超之、为人敌者斩之!”
袁应愁道:“好一个为人敌者斩之!小小年纪,这般心气,不易,不易!我袁应愁,倒真收了一个好弟子!”
旋即,袁应愁取出一坛幽香道:“玄阳剑法自古修习者必有大心性。这一坛幽香,能引方圆百里毒物,你需端坐那碧池之中,忍七七四十九天毒虫入体之苦。方能修习玄阳剑法。此举,可增其百倍任性,亦可塑其百毒不侵之体。你需想好,如若中途退缩,必暴死池中,仙人无救。”
少年道:“修真者可得无尽岁月,今日之苦,乃后世荣耀之基石。小子不才,愿以身试险。如若退缩,只怕也难得那大道行简之心。”
袁应愁迟疑片刻,仍旧尊重柳青阳选择。引柳青阳入了堂中碧池,那池水那九幽寒泉,天下极美之水,然入体冰寒,血髓亦能冻结。
袁应愁剑元倒悬,缓缓释放威压,柳青阳在那寒泉之中,仅感冰凉刺骨,却不曾血髓冻结。
须臾,袁应愁大手一挥,那香炉真沉入水,不过片刻,水中阵阵幽香散出。
柳青阳只觉全身一阵舒缓,五脏俱是松弛,舒畅至极。
幽香散了三天,柳青阳四肢百骸都已无比轻松。
这时,寒泉之水忽地暴涨,直将柳青阳淹没。
柳青阳人在水下,水中早已布满完全毒虫。这毒虫长约三寸,通体赤黑,八足四鳌,尾生双翅。一入寒泉,这毒虫反倒游的畅快,毒虫四鳌开合,吞吐寒泉之水。不过片刻,寒泉早已不复往日碧幽之色,转而赤黑。
柳青阳在那赤黑潭中,只觉全身奇痒难耐,正欲抓痒,却又发现,自身早已被那寒泉冻僵,哪能动弹?
奇痒直持续两天,柳青阳初时那难耐之感已然化为无名之火。
倘若柳青阳能动一二,怕是定然徒手撕裂这该死虫豸。
又是两日,这毒虫已然没了毒性,一只只通体碧色,漂浮与水面。碧幽寒泉早已夺了这完全虫豸生机。
柳青阳却并未松懈,这七七四十九日,方才过去七日,已然这般,余下日子,只怕更是难耐。
不过片刻,寒泉中竟现万千毒蛙。那毒蛙全身幽兰,三头四嘴,腹下之嘴,尽是獠牙。倘若细观,那毒蛙幽兰之下,又有万千血色斑点。
那毒虫尚不惊奇,这毒蛙却是稀少,名曰龙鬼三面蛙。此蛙吸食龙血而生,身赋剧毒,触之则死。腹下獠牙实是毒刺,此物平日罕见,今日却被那一缕奇香,引来万千。
毒蛙不似毒虫一般泉中放毒,乃是俱柳青阳一身,腹下大口,死死钳住柳青阳奇经八脉。
一时间,柳青阳经脉剧痛,全身血肉尽皆枯萎。轻处血肉翻涌,重处筋断骨露,好一番残破景象。
然那寒泉之水,却牢牢冻结柳青阳生机,可谓是求死不能。柳青阳当下心中安定,这奇香寒泉倒是绝配,有这寒泉功效,当真不惧生死。
如是七日,这满池毒蛙已经生机断绝,柳青阳血肉于这破败之毒中缓慢生长,隐隐望去,这血脉中,倒也有着一丝幽兰色泽。
日后纵然再遇三面蛙,只怕也无大碍。
毒蛙一去,毒蝎便来。如是反复六类,百毒之物无不俱全。
柳青阳只觉身如镔铁,经百毒之炼,已然不可同日而语。袁应愁站立四十余日亦纹丝不动,眼中尽是欣慰。这寒泉虽能冻结生机,但若柳青阳意志稍松,只怕已然成为废人,日后定是不可登临大道。
然六类已消,柳青阳却迟迟不见最后一类毒物。
一连三日,柳青阳亦不曾再受丝毫毒物之苦。袁应愁却眉头紧皱,这幽覃奇香能引百毒之物,却不俱是定数。这四十九日之劫只怕并非如此好过。
直至四十九日,大功将成,忽听得苍穹之中一声凤鸣。
袁应愁当下大惊,心道:“怎会是它?”柳青阳亦是感到袁应愁变色,当下眼神坚定,心知大劫将至,全神应对。
凤鸣九霄,却迟迟不见来者是何。
袁应愁一声厉喝:“七七之劫将尽,何不速速离去?休要枉费性命!”
话音刚落,一声凤鸣更加洪亮,无数玄色光芒自天外直冲府宅。
袁应愁手掐剑诀,一连十三式剑招斩出。漫天赤色剑剑芒再度涌现,这一刻,柳青阳方才知觉袁应愁功法之高深。
普天之下,这无涯剑法,只怕无人出其右。那黑芒赤芒甫一接触,黑芒便被削去一半。黑芒之中显出真身。
柳青阳望去,黑芒之中乃一火凤,其色重玄,九头三足,目中泣血,一身羽翼有如金铁。
此凤名曰鬼车,乃凤族异种,通体剧毒,火分三昧,非仙人不可挡。鬼车一声激鸣,九头共落十八滴血泪,直射寒泉中去。
袁应愁大喝一声:“孽畜尔敢?”旋即手中长剑再起剑诀,九道剑魂升腾而起,合八荒之势,镇守鬼车。
再观寒泉,血泪一入,寒泉当如沸水,一池碧色早已不见。
柳青阳初时如温水泡体,畅快无比,刹那间,血气翻涌,万千厉鬼冤魂自血池涌出,手撕口咬,定要伤了柳青阳性命。
柳青阳心下大定,这便是最后一劫。倘若过了,那边大道坦途,倘若败了,那便身消神死。
袁应愁看了那寒泉一眼,心下大定。如若不曾封镇鬼车,那这寒泉之中,便不是血池厉鬼,只怕是鬼车神魂。
柳青阳自顾盘坐,抗衡血池厉鬼。
袁应愁杀意已起,当即双掌合握,听泉神剑现身,一身护体神器一应齐全,俨然天神。
鬼车九头齐鸣,战意非凡,那九头硬撼八荒剑阵,阵中光芒大作。
袁应愁大喝:“风来!雨来!雷来!”
听泉剑迎风暴涨,携风雨雷之势,自天际斩下。
鬼车九头舞动,结一法阵,三昧真火聚火成球,如轰天巨炮般射向听泉剑。
二者一触,天地刹那变色,便是这玄阳城也削平了半座,自不必说剑邪府邸。
街市之中,惨绝人寰,无数焦尸狼藉。婴儿啼哭,妇孺大嚎之声不绝于耳。
袁应愁面色一凝,再度大喝:“天道无涯,剑斩六合,破极玄兵!”
听泉剑剑芒一闪,鬼车前力刚尽,力有未逮,被斩了正着。
鬼车全身玄火明灭不定,九头自脖颈处断其三。终是惨叫一声离了这方天地。
袁应愁一声叹息,这天地神物,若非来犯,袁应愁也不想伤它。
鬼车离去,血泪无主自然威力大减,又感袁应愁威势无匹。竟有九滴血泪溶于柳青阳一身。
柳青阳一声大喝,端的是站了起来。这万千厉鬼,也便消失。碧幽寒泉又复平常。这般毒物,早已不见踪影。
袁应愁观瞧这少年,方发觉,这少年已然过了锻体之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