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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洞外传传来噼里啪啦,亚娃睁开眼睛,从床上爬起来,赤脚走到洞口。
山头笼罩在白茫茫的雨雾中,在洞外的空地上汇成一条溪流,哗啦啦冲下山沟。
男人们躲在空地对面的花丛中,处于带刺花宽大的绿叶之下。
横风吹袭空地上的囚笼,雨水浇灌在盖明身上,他蜷缩在角落,全身一颤一抖。
伤疤佬掀开带刺的绿叶,隔着茫茫雨雾,看见亚娃在洞口招手。
他钻出花丛,冒雨跑到她面前。
“亚娃,你终于肯见我了,自从市集那一次回来,咱们没有说上一句话,你的餐食都交给别人去管,那家伙笨手笨脚,一定没少惹你生气,不如以后交给我去办,保证让你吃好喝好。”他抹去脸上的水滴,露出笑口。
亚娃没瞧他一眼,只顾着往洞外张望,“去,把笼子打开。”
“好。”他转身,笑容立刻僵持,转回来,“你......要把他放了。”
亚娃说:“雨下这么大,人都快浇死了,快放人。”
“哦,我知道了。”
“等等。”
跨进雨里的脚,缩回山洞里,伤疤佬问:“怎么了?”
亚娃背过身去,绞着发尖说:“你跟他说,他如果愿意,就......就进山洞来避雨。”
伤疤佬呆看她背影,一把长发垂在腰际,银鳞编织的吊肩裙在风中摇动,裙摆下是一双并拢的小腿。
“愣着干嘛?快去呀。”
他低头转身,深深吸一气,步入雨中。雨水流入眼眶,滑过瞪大的双眼,他凝视雨中的笼子,脚步渐快,失控狂奔。
他抽掉栓在门上的锁,走向笼子角落,双手揪住盖明的衣服,将不断抖颤的人拖出笼子。
“老家伙,快看啊。”酗摇摇趴在枯叶上打盹的老头。
“嚷什么?晚上我还要造大饼呢。”
酗摇个不停,老头慢悠悠爬起来,拨开绿叶,看见雨中的空地上站着两个男人,一人向前推,另一人倒在泥水之中。
老头眯起眼睛看,“伤疤佬要开挂了!”
酗捅捅他问:“你猜这场决斗谁会赢?”
老头隔着雨雾看见亚娃出现在洞口,“赢家当然是盖明。”
酗摇摇头,“虽然你每次都猜对,但这次看走眼了。一个刚学会走路的人要击败本族第一勇士,简直是白日梦。”
老头耸耸肩,笑而不语。
一双手按住盖明的头,脸浸入泥水之中,不断冒出气泡,他伸手去掰,那双手死死按着,感觉就要气绝,整个人被拉起,双脚离地几寸。
伤疤佬双手掐住他的脖子说:“不管你是什么天人,我现在就把你打趴,让全族人都知道,谁才是第一勇士。”
那双手一甩,他飞开三米远,后背啪一声摔在泥浆中,全身的关节震得咯咯响,压缩的肺部还没还得及吸气,伤疤佬的双脚就站在面前。
“来呀,只有死人才躺着,像个男人一样站起来。”
盖明咬紧牙关,翻转身体,双掌撑着泥巴,摇椅晃站起来。
花丛中冒出一个个看热闹的脑袋,酗摇摇头,“太悬殊了,面对身高接近两米的伤疤佬,盖明输定了。”他回头瞧瞧躺在枯叶上老头。
“去打一场赢不了战争,伤疤佬只是在作死,他永远得不到想要的结果。”老头抓一片枯叶盖住脸,呼呼入睡。
酗皱起眉,回头去看站在雨中的两个男人,“无论怎看盖明都要矮一截,他又怎能赢第一勇士呢?”
伤疤男的右臂向外一扫,拳背打中盖明的脸部,鼻血混杂雨水落下,腥红渐渐淡去。
盖明身子一斜,倒在地上。
“弱包,站起来,你懦弱得像个女人。”
听见伤疤男叫嚣,盖明双手撑地,上身缓缓升起,又坠落地。
“只有强者才能傲立在这片土地上,你永远只能趴着,供人踩踏的弱包,哈哈。”
盖明一咬牙,“呀......”蹦起来,拳头直扑向伤疤佬。
啪
伤疤佬的脸门歪向一边,又缓缓摆回来,瞪眼说:“这就是你的全力一击吗?别笑死人了,你是在给我挠痒。”他双手抓住盖明的衣服,整个人举过头顶,往地上摔出。
咯噔
坠地一刻,全身的骨头在响,凯明哀嚎中,一个脚板压上来,头陷入泥泞。
“你到极限了吗?我失望透彻。”
花丛中看热闹的人开始议论,“到底还是第一勇士利害!那小子完了,决斗进入狂虐时间。”
酗摇摇头,“决斗一开始就于狂虐中。”他回头瞧瞧呼呼睡的老头,“老家伙,这次你看走眼了。”
伤疤佬提脚一踢,盖明在泥浆中翻滚几圈,停在一双穿草鞋的脚边。
伤疤佬抹去眼角的雨水,看见风雨中站着一个女人。她一身银裙子,托着一片边缘有尖刺的绿叶,雨水嘀嘀嗒嗒砸在叶面,顺着锯齿尖刺滴落在草鞋四周。
“亚娃!”伤疤佬垂下双拳。
亚娃一双绿眼斜斜趴在脚边喘息的盖明,目光一转,直视对面的伤疤佬,“适可而止吧。”
酗缩回花丛中,四周的人低声嚷嚷:“喂,有新情况。”他掀开绿叶望去,雨中有三个人。
“你说,接下来会怎样发展呢?”有人问。
旁人白一眼,“还发展个屁,亚娃显然站在盖明一边。”
看见伤疤佬抽出一把骨刀,草丛中传出连连惊呼。
“亚娃,这是男人之间的决斗,你让开。”
她向前一步,挡在两个男人之间,“我要是不呢?”
伤疤佬握紧骨刀说:“我是胜利者,有权决定他的生死。”
亚娃昂起头,“那得先过我这关。”
“他只是一个野男人,你为什么处处维护他?”
她说:“他是我男人。”
“男人!男人?”伤疤佬的身子在雨中椅两下,捂住胸膛说,“我也是你男人,整个山头全是你的男人,你为什么偏偏独宠他?我才是本族的第一勇士,他就一个弱包,你为什么不瞧我一眼?”
“没有为什么,我就是看上他了。”
“不,我不服。”伤疤佬咬咬牙,提起骨刀,“我要在你面前把他杀死。”
亚娃勾勾食指,“来呀!冲我来。”
草丛里只有哗啦啦雨声,男人们屏息凝视。
“作为族人,咱们是不是该上前帮忙?”酗抹走滑向眼眶的水珠。
旁人白一眼,“你傻啊,左边是第一勇士,右边是潜龙,咱们冲上去找死吗?”
大家点点头,酗默默注视雨中的三人。
“呀......”伤疤佬三步跨过泥泞,骨刀穿越纷飞的雨雾,刺向亚娃。
刀锋逼近,盖明从泥泞中抬头,“亚娃,快走......”疼痛的肺部积压,呼声淹没在雨中,他看着雨中的背影。亚娃摆在背后的右手向外伸展,触摸到雨雾一瞬,指甲黑化,长出一寸长,手背覆盖上一层银鳞。
她眉头紧皱,一双绿眼瞪向来人。刀尖冲着眉心而来,寸间改向,从耳际掠过。
两人相对而立,骨刀定在空中,尖爪藏于背后。
“啊......”伤疤佬仰天长啸,甩飞手中的刀,骨刀在雨中回旋,掠过酗眼前,插入崩牙老头的屁股。
老头嚎叫一声,从枯叶中蹦起来。
“为什么?”伤疤佬双膝往淤泥里一跪,趴在亚娃前面,“我对你一片痴心,为什么你不瞧一眼。”
盖明呕出积压肺部的淤血,倒在血水中,亚娃的背影渐渐模糊,爪子上的鳞片一片片脱落,顺水流过面前,他的眼皮缓缓落下。
“滚吧,离开族群。”
“亚娃!”伤疤佬双眉一颤,“你......要驱逐我。”
“从现在开始,你不再是我族子民,滚下山去。”亚娃转身,去查看盖明的伤势。
伤疤佬按膝撑起身子,摇椅晃顺着水流方向走。
“关键一刻,伤疤佬还是怂了。”酗摇摇头。
旁人笑了,“当然得怂,遇上这种鬼天气,谁敢去招惹亚娃那就是找死。”
“又被崩牙老头猜中,本族的第一勇士输得透彻。”酗看着伤疤佬背影远去,“为爱被逐,我还真有点同情他。”
旁边的男人举一支木棍,“还同情个屁啊,开打吧!”
木棍向发愣的酗砸下来。
男人吆喝中,带刺花一棵接一棵倒下。崩牙老头拈起盖脸的枯叶,“搞什么?先是甩飞刀,接着嚷个不停,还让不让人睡......”他擦擦眼,花丛中的男人们扭打成一团。
一个男人飞踹酗,“我是第一勇士。”
酗按他在地,往脸上捶一拳,“做梦,第一勇士是我。”
老头眨眨眼,“这些家伙疯了吗?”
石壁上的火把在椅,山洞的影子跟着摇拽,全身泡在一种绿色液体中,温暖入体,眼前的女人双目含笑,坐在澡盆边缘,伸手拨拨水面的绿叶。
“你醒了,别动,带刺花的叶子能清淤去伤。”她离开澡盆,石桌上端来一皿花液。
“喝吧,喝了就能打起精神。”她蹲在盆边,托着男人的下巴,一点点喂进嘴里。
花液流入肠胃,体内升起一股燥热。
“外面的雨水停了?”
“停了。”
“我会被关回笼子里吗?”
她的两行细眉跳了跳,手中的皿放地上,双手环住男人的脖子,“你可以去任何地方。”
“我没地方可去。”
她手沿脖子滑到男人的胸膛,“那就永远留在我身边。”
男人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