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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媞灰心返回,静坐叹息,忽然想到陈根或许能说服上官翎回来,即刻派人去通传。
早在一年前,陈根被凌连雄派去监修陵寝,几乎和上官翎断了联系,受到南宫媞的急召,感觉宫里出了大事,急忙偷偷潜回进来。
见到陈根,南宫媞就向他倾诉,说:“陈根,殷妹妹一直对之前伤我的事耿耿于怀,不肯回来,你和她相熟,去劝一劝吧!”
陈根不知上官翎去庵里做尼姑的事,大惊失色,忙问:“娘娘,发生什么事了,她不在这里吗?”
南宫媞猛然想起他已经不在宫里当差,急忙解释:“忘了对你说,上次宫中失火,她无意使我毁容,我都不计较,而她反倒不能饶恕自己,苦求皇上同意,去了静香庵代发修持,已经有大半年时间了,现在宫里人心涣散,各自为政,而皇上却……”提起这事,不由得落泪伤感。
陈根疑问道:“我知道那场意外,当时也劝过她,但随后被派去监修陵寝,一时断了联系,娘娘和她情同姐妹,怎么也劝说不动呢?”
南宫媞长叹一声,苦笑道:“皇上独宠左氏,早已淡忘了我们这些故人,唉,世事难料,没想到左氏爬升得这样快,而且最近又诞下阿哥,有了龙凤孩子,难怪皇上对她这么偏爱和徇私呀 !目前,太后和郑皇后销声匿迹,宫中只有李皇后能与左氏一争高低,张宸妃死于非命,落得一尸两命下场,在我看来,其中定有阴谋和玄机。”
陈根听懂了她的意思,但也有不少顾虑,忙说:“或许翎姐姐有她自己的看法,之前早有遁形隐世的念头,这次好不容易落得清静,恐怕谁也劝不了吧!”
南宫媞坚持道:“陈根,在我看来,现在也只有你能劝服殷妹妹下山,左氏孩子还小,而且太后和郑氏还被圈禁起来,应该及早赶回来和左氏一争高低,我有很强的预感,左氏这么绞尽脑汁,必然觊觎皇后之位,李氏的危险在一天天增加,如果等到左氏把持后宫,我和她甚至你都没安身立命的机会了。”
陈根听她随意猜忌,满心疑惑,追问:“娘娘何出此言?李皇后深得人心,就算左氏再有能耐,恐怕也不是李皇后的对手。另外不是还有吴贵妃吗?没听说她们两姐妹闹过矛盾,再说翎姐姐已不是昔日的身份和地位,再回来恐怕会身处险境,还不如躲藏于静香庵落得相安无事吧!”
南宫媞冷冷嘲讽:“陈根,你太幼稚了。我早看出来,左氏对当年府衙选秀抱以怨恨,后来被殷妹妹几次超越,心中多有敌意,虽说张宸妃死于难产,但我总觉得另有蹊跷,只是找不到相关证据而已!你想想,她们一同入选,后来还同处一室,形影不离,亲如姐妹,后来两人境遇如此不同,难道真是命数吗?”
陈根犯难道:“娘娘,或许你的怀疑是有几分道理,但你都劝说无果,我去恐怕也是白费功夫,目前只有皇上能说服得了她。但既然皇上忘却故人独宠左氏,我们何必拉翎姐姐入水呢?”
南宫媞有些恼怒,斥责道:“陈根,恐怕你是被连雄蒙蔽了心性吧?我听府上丫头说,左氏和连雄走得很近,私下还以父女相称,难道你以为这次过去监修陵寝真是肥差吗?哼,我在宫里这么多年,什么事没见过,什么事没听过?我父兄一直在朝为官,难道也看不清目前的险恶形势吗?”
陈根见她突然扯到凌连雄身上,不由得被吓出一身冷汗,愣在原地一动不动。
南宫媞继续提点:“你作为连雄的徒弟,自然不会怀疑,但我作为旁观者看得清楚,左氏借助连雄接连获得侍寝机会,而且从才人迅速提升到贤妃,难道他们之间是一般的陌生关系吗?陈根,你醒醒吧,上次要不是殷妹妹出言恳求,恐怕你早被太后治以死罪了。现在殷妹妹负气出家躲避,和皇上越走越远,再这样继续下去,恐怕会将他彻底推向左氏,到时再想扭转局势,已经为时已晚后悔莫及了。”
陈根自然很难相信,又问:“娘娘怀疑我师父有何证据?师父待我很好,而且对皇上忠心耿耿,或许是哪个多事的人故意栽赃他们,恐怕是有险恶用心吧?”
南宫媞恼羞成怒,突然发火叱责道:“陈根,你这是在怀疑我吗?难道你就这么信任凌连雄吗?我这样做难道不是为殷妹妹争鳃会吗?”
陈根急忙解释:“娘娘息怒,你误会小的了。只是我觉得师父不会和左氏互有往来,而且不会违反宫禁!想起当年,要不是师父暗中与我们会合一同找匈奴求援,我和翎姐姐早被太后和皇后追杀而死了。”
南宫媞缓了一步,忍住气继续劝说:“陈根,人心是会变的,就像皇上,之前那么宠爱殷妹妹,可现在呢?他们中断联系已有大半年时间,可曾见过两人来往交流?你外出将近一年,自然不知这一年宫中所发生过的大事,张宸妃难产而死,左贤妃又孕阿哥,李皇后阿哥多伦被立为储君。左氏在一年时间从昭容瞬间上升为贤妃,已不是常人所能想象到的。宫中接连发生这么多稀奇古怪的罕见事,难道真不该引起注意彻查到底吗?现在,皇上被左氏所魅惑,夜夜寻欢,几乎不理朝政,我父兄多次谏言反遭驱逐,难道这不算异常吗?”
陈根苦笑一阵说道:“既然翎姐姐已无意争宠,而且对皇上心灰意冷,我们又能做得了什么呢?她有心结,要害在皇上身上,而且正如娘娘所说,现在后宫已是左氏的天下,你们又能阻挡得了什么呢?以我的想法,顺其自然吧!”
南宫媞还不放弃,接着劝说:“陈根,我知道你有难言之隐,不如这样,你亲写书信,我再去劝说殷妹妹,相信能有一番作为的!”
陈根见她不死心,又违逆不得,只好叹口气答应下来。
南宫媞使人拿来纸笔,说明大意,就去门外看守。
陈根犹豫一阵才提笔书写。
“翎姐姐,今闻南宫娘娘之言,你去静香庵带发修行,得知宫中诸事,恐对你今后不利,劝你尽快下山早做打算,弟陈根静候佳音。”
等送走陈根,南宫媞派亲信连夜赶去静香庵。
上官翎见到陈根的亲笔书信,心中激起不小波澜。
信中虽未直接说明宫中情况,但她已从南宫媞口中得知不少内情,一时间变得犹豫不定。
宋巧玉见她为难,从旁劝说:“主子,在我印象当中,你始终在躲在藏,之前还以为那是明哲保身的上上之选,但现在看来,事与愿违,之前陈根险遭驱逐,现在你和南宫皇后都成皇上的故人旧识,张泽梅突然难产而死,左无双却平步青云,当年,她们联合起来陷害你,后来你一再超越她们,这样的悬殊和改变,以我对左无双的了解,只要等她坐上皇后宝座,一定会寻机报复。南宫娘娘的怀疑是有几分道理的,张泽梅离奇死亡,左无双又跟凌连雄沾染不清,不出意外是他们联手害死的张泽梅,在我眼里她越来越像郑皇后和齐昭仪了。”
上官翎也有这样的怀疑,因为没有证据,不敢妄下定论,想了想说道:“小玉,内监和妃子以父女相称,是宫中大忌,相信凌总管不会那么大意,或许只是容姐姐的一番臆测当不得真呀s宫本来就有很多是非,容姐姐遭遇打击疑神疑鬼也是有可能的,陈根在凌总管那里受到提携照顾,如果左无双真有意跟我们过不去,一定绝不同意陈根去监修陵寝。现在李皇后阿哥多伦被立为太子,她大权在握,就算她再有本事,很难对付得了皇后和贵妃呀!”
宋巧玉见她还不为所动消极避世,有些着急上火,“主子,难道你忘了当年在府衙待选,差点被左无双算计失去进宫机会的事吗?后来又怂恿张泽梅去查你的底细,容皇后不能生育,加上毁了容,对皇上已经不抱希望。现在,左无双有了两个孩子,而且独受皇上娇宠庇护,你已经很被动了,再不回去主动争取一些利益,恐怕真如南宫娘娘预料的那样,等她站稳脚跟地位稳固,你们再也没有撼动的机会了。”
“小玉,知道你在为我的将来担心,但皇上已经移情别恋。我来庵里将近半年,他却不闻不问,而且从未派人过来探望,这些足以说明我在他心里已经没有份量,已到了可有可无的地步,所以我回去只会自取烦恼自取其辱,容姐姐的心思我懂,但我们已经没有名位,再也做不了什么了。”上官翎灰心地说。
庵里师父听到她们议论,悄然走近。
上官翎很快觉察到师父的存在,急忙给宋巧玉使眼色,两人这才停止胡乱猜疑。
坐庵外山坡台阶上的上官翎,慢慢觉得丝丝凉风竟像把把匕首直戳心脏,一时间泪如雨下,怎么强忍都不起作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