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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不是刘家不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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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果儿的伤慢慢好起来。半个月以后,她能坐在屋檐低下晒太阳了!

随着身体的恢复,张果儿的神志和记忆也越来越明晰。但是有一点,她怎么也想不起来,那就是,张果儿前世是怎么死的!

张果儿凭着记忆,反反复复算了年龄,自己的年龄应该和四郎张德弘小不了多少,最多不超过五岁。

呀,多般配的年龄!张果儿心中一阵激动。

但即刻,便冷静下来了。张德弘的父亲张隆贤,是父亲张隆昌的弟弟,这一世,她和张德弘成了堂兄妹。

大齐虽然开明,女人可以做皇帝,但堂兄妹开亲,还是不允许的。

可是,她的前世沈娇进宫后,压根儿就没听说过四郎有张果儿这样一个堂妹。难不成,也是早夭?能有多早?以至于早得无人提及!

既然这一世都活到13岁了……

……

身上的伤虽没大好,也好得八九不离十了。但母亲宠溺,不让她干活儿。偶尔,她便四处走走。

张果儿的记忆虽然恢复了,但到底记忆大多数是模糊的,须得亲自看看,这个生养她的地方。

出门时,迎面碰上张隆昌走进来,手里捏着一个空麻袋。看来,他这次借粮,又是无功而返。

张隆昌看见张果儿往外走,无心过问女儿去哪里。他一屁股坐在在门口的一张小兀子上,垂下头,叹了一口气。

“怎么?又没取到粮?”林淑媛问。

明明是借,她却说是取。做了十三年的贫民,还是放不下两个月皇后的身段。

“唉,不是刘家不肯,每年这春夏之交,谁有多余的粮食?”

张隆昌口里的刘家,指的就是说“屙屎捂不出蛆”的老头儿。

张果儿一家七口,在明州举目无亲,再加上是被贬来的,纵横数十里的村民,无人敢救济他们。道理摆在那里:谁帮吉旦王,谁就是与圣神女皇为敌。

只有这刘家,倒是个例外。

说来也奇怪。

这刘家明明以务农为生,偏偏家里却放满了书,还有笔墨纸砚。俨然一书香人家。

以前的张果儿活得懵懵懂懂,从来没为这事奇怪过,现在装了沈娇的灵魂,便疑惑起来。

在这样一个充满是非险恶,人人都不得善终的家庭里,还是缄默为妙。

好好活啊……

张果儿一声不吭,继续往外走。

“不是我说你,淑媛,让你省着点儿,你偏不信,整日宠着她,顿顿大白米饭,果然撑不到秋收了……”

“她不是身子弱,又受了伤么……”林淑媛烦躁地应道。

“可家里还有六口人呐!”

走在篱笆门口的张果儿心中一颤,在原地定住了脚步。

篱笆上有一株长寿今春才种的牵牛花,今天开了第一朵初花。清晨一起床,长寿便在院子里大呼小叫,仿佛天上掉了金子。她还邀请家人们都去欣赏,可谁都对那庸花俗草不感兴趣,只有性格随和的大姐长宁随她去瞧了瞧。

此刻,那朵紫红色的初花开得正艳,喇叭张扬的形状,仿佛在嘲笑张果儿一家人的寒酸。

张果儿伸手掐下花儿,揉进手心里。

前世命运坎坷,结局令人唏嘘。这一世又……

张果儿走出篱笆,向屋后走去。

屋背后有一条小溪。

冬日的寒冷早已消失退尽,溪水在春日的阳光下淙淙流淌。小溪两岸,一些不知名的楔儿,正陆续开放。

只有它们,不知人生艰涩。

溪水中,叮咚一声轻响,张果儿眼疾,看得明白,那是一条红色鲤鱼。红色的鳞甲在阳光下一闪,分外耀眼。

呵呵,它还想跳龙门。可惜啊,在这偏僻之地,没有龙门让你跳,跳也是徒劳。

龙门可不是好跳的,一个不留神,便是粉身碎骨……

叮咚,又是一声!这一次,张果儿看得不太真切。

叮咚!看清楚了,是鲫鱼,好大一条。

想起来了,以前在长白山的时候,沈忠圣带她捕过鱼。但不是春天,是秋天。沈忠圣告诉妹妹,春天的鱼是不能捕的,它们正在生养后代子嗣,如若春天将它们捕杀了,以后便没鱼吃了。

所以,每年的春夏之交,再饿,他们也不捕鱼。

突然,张果儿一个激灵,一个念头生出来。

她站起来,探出头往溪里一瞧——

皇上英明,溪中果然鱼儿极多!

看着大大小小的鱼儿欢快地在溪里游着,张果儿犹豫了。片刻之后,她使劲跺了跺脚,踩倒一片野花,飞快地往屋里跑去。

一家人正在家里饿得奄奄一息。

“母后!母后!”

林淑媛精神一振,从小兀子上站起来。

“果儿,慢点儿,别摔倒了!”

“母后,前年你织的渔网呢?在哪里?”

“你干嘛?想捕鱼?那可不成!被人发现了要遭殃的!”

“我当然不会明目张胆地去捕。我有办法!”

长宁长阳两个姐姐默默看了张果儿一眼,仍旧各做各的。她们已经习惯了这个最得宠的小妹既懒还不靠谱的样子。如今,居然又想去激犯村民众怒。

大概,这一摔,伤着脑子了。

躺在草席上咬草根的张德瑞瞄了小妹一眼,缓缓坐起来。

“什么办法?我可不许你去冒险!”林淑媛还在坚持。

“不冒险,就眼睁睁看着一家子被饿死?如今,离秋收还有一段日子,总得想办法熬过去!”

“屋前有一块番薯地,大不了不等番薯成熟,就挖起来。”

“那巴掌大一块番薯地,能挖多少番薯?况且还不等成熟!”

“反正我不许你们冒这个险!吉旦王,你如何不开口啊?”

“听你母后的话,别去吧。”吉旦王有气无力道。

“啊!”外面一声大喊,是三姐长寿的声音。

林淑媛一惊,连忙站起来往外跑。其余的人也跟着跑出去。

“谁把我的牵牛摘了?是谁干的好事?!!!”

长寿挑水回来,本想在篱笆旁歇口气,欣赏欣赏她的初花……

“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吓我一跳!”长宁拍拍胸口。十七岁的长宁已然发育得很是成熟,拍得胸前如水波荡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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