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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听了这话就笑了,也不怕单钰不开心,看着好像真的就那么单纯可欺,“没有关系。”
“如果是被许暮之骗了,那我心甘情愿。”
她转过身,笑容里有几分的认真。
单钰以为只不过是小姑娘看中了皮相一时兴起,也没想过原来这执念这么深,可不论是在这里还是在国外,对许暮之有如此执念的人皆不在少数,许由光不算最深的,但是却是年龄最小时间最长的。
“也是,”单钰抱臂走过她的身侧,“对Charles有意思的人从来不缺奇葩,我跟这儿瞎掺和什么?”
许由光:“……”
奇葩???
单钰在前头喊道,“快点儿跟上,这地儿这么大,待会儿迷路了可别怪我啊!”
这地儿的确挺大,她想着这家主人要没个几代祖宗的家底,这么大地盘要是自己白手起家那得多牛气一人呐!可单钰说的迷路倒也不至于,先不说方向感这种神乎其神的东西,这栋别墅的构造就是依着传统的对称建筑设立,她没方向感,但脑子还算行。
许暮之不知道跑哪儿去了,一进这地方就见不着人,她跟着单钰一道弯弯拐拐,最后拐进了一处安静的亭榭,那亭榭不大,却是乘凉的好地方,亭榭对面就是一片特别大的果园,她看见了自己最喜欢的葡萄!
老远望过去就看见了那葡萄又大又好看,她心头一动,却也没那么反客为主,寻了一处地方安安静静地坐着,单钰一直在打电话,语速很快,全是和工作有关的事儿。
这么忙,还说要来这地方玩乐。
桌上有一套茶具,那茶壶很别致,是个特别简单的陶器,她多看了一眼,壶身有交错相杂的线条,色彩鲜明,凌乱不失格调。她好奇地把在手心观摩了一会儿,最后倒了一杯水。
那口水到了嘴里她就觉得不对劲儿,等到惯性地喝了下去,喉腔肺腑开始觉得灼烧后,她才惊愕地脱口而出,“什么酒这么烈?!”
比和张晓武平常出去喝的酒烈了太多,可倒出来的水同白开水没啥区别!
“白葡萄酒。”
有人在身后淡淡地回答。
她抬头。
许暮之将杯子从她的手里拿出,“少喝点儿,这酒你受不了。”
她狐疑探头朝那水壶里看去,这时就听见了一声欢快的声音传入了耳里,“嘿!单钰大美女!大驾光临三生有幸呐!”
她看过去,只见从屋内走出一个扎着马尾辫的男人,见到单钰就特别热情地扑了上去,也不顾单钰如何躲避嫌弃,硬拉着人来了个拥抱。
她当时就愣了,觉着这人特别熟悉。
这人太有性格特色了,五官轮廓偏混血,穿着也特别有标志性,和早上在警局遇见的时候一模一样,她甚至还清楚地记得他的那一声——“谁是昨晚郊区飙车那王八蛋?!”
那一声何其怒气冲冲,何其气势汹汹,当场就把她给镇住了。这会儿转眼又看,对着单钰笑得热情大方,亲切和蔼,同早上那砸警局的气势颇有些相悖。
她下意识地躲在了许暮之的身后,许暮之不解地看着她,她问道,“谁啊?”
“国外的朋友,西屠。”
名字真奇怪,可她下意识就脱口而出,“国外的朋友怎么会有国内这么大的房子?”
“谁说这是他的?”
“不是他的难道是你的?”
许暮之不搭理她了,她撇撇嘴,扯了扯他的衣角,“暮之哥哥……”
每次叫“暮之哥哥”就没什么好事儿,许暮之拉回了自己的衣服,却被她死死地攥在手心。
“干什……”
“咱俩认识这么久了,我都还没见过你的画呢,”她抬头可怜兮兮地看着他,“晓武上次和你吃过饭,我还没有呢,说了要请你吃饭感谢你,你抽个空呗。”
“不用,小事。”
她盯着他的后脑勺,说,“于我而言,你许暮之的什么事儿不是大事儿?”
许暮之身体一僵,沉默了许久,她正欲追问,却听见有人走了过来,“这个小不点儿是谁?”
她怔住。
西屠就这么走了过来,见了她,先是一愣,而后大惊,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怪叫道,“Charles!Charles!我见过她!我见过她!”
她讪讪地和他挥了挥手,是见过的。
警局里见的。
“我说上次警局见你这么眼熟,Charles的……”
话还没说完就被许暮之冷冷地打断,“你今晚不是有个Party么?”
西屠被转移了话题,霎时一拍脑袋,痛心道,“我给忘了!都怪那几个小兔崽子!!这种事儿我怎么能忘呢?!晚上我的真爱也要来,我怎么能忘呢?!”
真爱……
她想着西屠的真爱是哪般的风采,单钰这时候就走了过来,“你们的朋友呢?为什么还没来?”
“罗列他们去北海了,待会儿就过来。”
“那就好,”单钰打趣道,“我公司还有事儿,不和你们这群艺术家玩了。”
西屠急了,“别啊,难得聚一次……”
单钰笑意不减,话锋却变得犀利起来,“我怕我一身铜臭,污了您的圣地。”
“……”
西屠被气着了,抓着她和许暮之就往屋里走,“我不管,单钰大美女走了,就剩你们俩了,还有几个小时人都来了,你们必须帮我!”
然后她就莫名其妙被差使了。
他们很熟吗?
她一脸憋屈地搬着椅子,许暮之倒像是已经习惯了,抬着一张桌子就下了阁楼。来来回回好几次,东西好像没怎么搬,手倒是给累酸了。
尤想起单钰临走前幸灾乐祸的眼神,她总算是明白了。
好一个聪明狡黠的女人!
她慢腾腾地搬着那些椅子,椅子不重,可心特别累。西屠手里捧着果盘,果盘里是刚从园里摘下的葡萄,他往嘴里塞了一口,神色不明地盯着她。
怎么就莫名其妙地来了这儿干起了苦力?
她叹了一口气,手机振动起来。
接起来后就是张晓武那二世祖的声音,那吼声隔着手机冲破了耳膜而来,拿了老远都能听见张晓武的吼声,“许由光,你丫王八蛋!你知道老子等了你多久吗?俩小时!整整俩小时!你人去哪儿了!老子要不是没驾照,我才懒得在马路边等你俩小时!”
她石化,差点把人给忘了!
“那个……我有事儿先走了,你要不自己打车回去吧?”
“你再说一遍!你有本事儿再给我说一遍!”张晓武快疯了,“老子身无分文你让我打车回去?!”
“……晓武啊,”她顿了顿,“都是成年了,这点事儿我都得替你操心么?”
说完也不管那头愣怔石化的张晓武,挂了电话顺手就关了机。
天灵灵地灵灵,张晓武好人一生平安……
她搬了椅子就往楼下走。
再次下楼的时候,她看见了一架三角钢琴,钢琴在阳光下泛着清冽的光芒,她脚下的步子一顿,刚怎么没看见这么一架钢琴?
四下无人,许暮之被西屠拉去了果园摘水果,她放下椅子走了过去,指尖轻轻划过光滑的琴键,流畅的音色就流了出来。
音色倒是挺准。
她兴奋地坐了上去,又调试了几个音。
很小的时候妈妈就给她报了兴趣班,钢琴和芭蕾一样都没落下,钢琴是她喜欢的,学的时候也特别快,当时教她钢琴的老师也夸过她聪明,刚上初中的时候就拿下九级证书,一晃这么多年,手指都已经生疏。
她还记得那时候上舞蹈班,妈妈虽然陪不了自己,可至少许暮之是在自己的身边的。
她再次张望了四周,做贼心虚地确认了没人。
她扬起手,一甩长发,闭着眼睛对着空气道,“感谢Maksim Mrvica光临鄙人个人音乐会,一首《克罗地亚狂想曲》献上,送给我最爱的Maksim!”
说着,指尖便熟练地划过了黑白琴键。
已经过了许多年,上一次弹奏这首曲子的时候,是在少年宫的集体表演会上,兴许会弹错几个调子,可……反正也没人,也没人听得出来!
《克罗地亚狂想曲》当时对于她来说是首特别难弹的曲子,激昂,高亢,融合了太多的硝烟与其他复杂的感情。当年她为了练习这首曲子,每天一放学就泡在琴房里,一直练到凌晨,她也忘了自己因为弹不好而急哭过多少次,虽然那个时候妈妈没有陪在过自己的身边,可至少在最后那一场大合奏之中,她作为主场的琴者,做到了妈妈想要的。
要她万众瞩目,要她优秀到所有人都羡慕。
虽然过于苛刻,可她那个时候确确实实是做到了。
那估计也就是她许由光的人生巅峰了。
那个时候妈妈在舞台之下,而许暮之也在她一转头就能看见的地方。
手指不断地在琴键之上跳跃而过,那些音符在她的脑海之中闪现而过,手下十分熟练地将那些个音符弹奏而出,在最后一个音符完结于自己的手中后,一切都特别完美,所幸,她还没有忘记这个当年让自己痛苦到流泪的曲子,中途有弹错的地方,可她还是很浮夸地再次扬起手,唇边咧出一丝笑,得意地再次一甩头发,“诸位来自五、湖四、海,不同国家,今日齐聚鄙人音乐会,不胜感激。”
然后,就是自己这辈子都无法忘记的一幕。
她话音刚落,就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群人,男男女女都有,站在不远处的草丛之中冲着她欢呼尖叫吹着口哨,说着她听不懂的俄语,其间还夹杂着中文,“这是谁家的宝?!”
她在惊慌之中转过头,看见了惊讶震撼的西屠。
也看见了含着淡淡笑意看着她的许暮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