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莫遥一整天都心不在焉的，终于在花店熬到下班，莫遥连招呼都没打一声就换上自己的衣服走了。莫遥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不知道为什么，当司机问她去哪里时，她竟说出了那个她五年都没回过的家的地址。陆笙这一次又一次的出现，已经让莫遥觉得没有办法再继续在K市呆下去了，但是再一次离开之前，她觉得她必须回去一次，去看一看自己已经五年没见过的父母，也不知道，这五年的时间，他们两个老人会不会因为她这个不孝的女儿的离开而变得开心一点，这一生，她欠父母的太多太多了……

莫遥在小区旁边的一间咖啡馆坐下，透过窗户，能看到出入小区的人，莫遥心怀幸运的希望能够看到出来散步或者出来买东西的父母，即使不能上前问候一声，就远远的看一眼也好，就一眼就好！

许是连上天也可怜莫遥，终于，莫遥在小区门口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那两个身影，似乎比五年前略显臃肿了一些，背也弯了好多，那走路的步子，也不似从前稳健了，莫遥看不清楚那两张脸，也许，那原本年轻的面庞也增添了好些皱纹，那头发，或许也早已生出了花白。莫遥看着那两个身影，手紧紧握着放在嘴边，她死死的咬着自己的唇，尽量不让自己哭出声音。那是她的爸爸妈妈，怎会苍老了这么多，怎么会……

泪一点点的自眼中滑落，莫遥多想冲上去叫一声“爸妈”，可是，她不能，她的出现，只会给一生都本分清白的父母增添耻辱，她不能让自己的父母在别人的指指点点中活着，今生是她不孝，来生再让她尽她做女儿的责任吧！

莫遥一直看着那两个身影，从小区门口到进入小区楼内，直到再也看不到一丝衣角，她才起身离开咖啡馆。

天灰灰的，似是要下雨了，莫名的让人的心无比的压抑。

莫遥回到她和陈璐租住的小房子，令莫遥感到庆幸的是，陆笙没有在这里等她，不然，面对着陆笙，莫遥不知道自己强装的从容会在哪一刻突然崩塌。

莫遥走进自己的卧室，拿出行李箱就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这时陈璐突然推开门进来，当她看到莫遥正在收拾东西时，显然吃了一惊。

“遥遥姐，你这是在干嘛？”

莫遥收拾东西的手顿了一顿，随即开口道，

“小璐，对不起，我必须离开！”

莫遥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对陈璐说着。

“遥遥姐，虽然我不了解你的过去，但是经过这两天的事，我也多少能看出来点什么，陆笙没出现之前，你一直都是快乐的，这两年，你那么照顾我，在我的心里，早就已经把你当成了亲姐姐，当年我因为和父母吵架意气用事，离家出走，那时候我什么都不懂，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照顾自己，若不是遇上你，我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陈璐坐在床边，看着莫遥慢慢的说着。

“遥遥姐，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那时候，我刚从家里跑出来来到了K市，人生地不熟的，又恰巧碰上那两个醉汉，你不知道我当时有多无助，我那时候甚至觉得，我这一辈子会就这么完了。可是你出现了，我清楚的记得你当时看着那两个醉汉的时候那惊慌害怕的表情，可是你还是救了我，当我看到那两个醉汉被你那句“警察马上就到”吓走之后你那明显哆嗦的手时，我就知道，你的身上，一定有什么痛苦的回忆，这回忆，应该就是你一直躲着陆笙的理由。这两年，你没说，我也没问，但是遥遥姐，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平时你总是开导我要看开一点，可是为什么到了你自己身上你却看不开了呢？遥遥姐，话我就说到这里，走或留，我都支持你！但是，我能看的出来，陆笙对你……你好好考虑一下吧！”

陈璐说完就离开了莫遥的卧室，莫遥收拾东西的身影停在了那里，看开？她又何尝不想看开，她一直以为自己已经看开了，只是往事像噩梦一样一直跟着她，怎么都赶不走，心里那道已经结痂的伤口看似已经好了，只是没人能看得到，那层痂的下面，从来就没有好过，就像从中心开始烂掉的苹果，表面光滑无比，其实里面早已经开始腐烂，散发着浓浓的恶臭，那一点一点向外扩散的腐烂带来的痛苦，没法也没人能看见，只有她自己能感知到那锥心刺骨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