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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卡似乎看出了什么,却什么也没说,他帮着我打扫了屋子,小心翼翼的将墙上的画取下,擦拭了上面的灰渍。
这些画都是奶奶留下的,我画画也是她教的。
夕阳,大海,一排长长的脚印,那是奶奶最爱的一幅画。
“这幅画好奇怪。”卢卡说。
“有什么奇怪的?奶奶说,这幅画是她最幸福的回忆。”
“所以才奇怪啊,如果真的幸福的话,应该有两个人的脚印才对,可是这幅画……不过也对,奶奶本身也是一个奇怪的人。”看我不说话,卢卡伸了伸舌头,噤了声。
其实卢卡说得没错,至少在镇上大部分人看来奶奶都是一个奇怪的女人,她一生未婚,在十七年前的一个雨夜收养了我,用一种奇怪的方式经营着这间名为“雕刻时光”的咖啡屋,在每个黄昏的时候,都会让我推着她到海边去静坐片刻,她看向大海的神情很专注,似乎那里有她最深的守候。
“其实奶奶可以不用这么孤独的。”我若有所思的说。
“你在说什么?”
我回过神来,看了眼不远处的海滩,那个孤独行走的身影已消失不见了,“我每天早上都会看到一个老人在海边散步,如果奶奶不是坚持晚上去的话,或许他们就能见面,又或许他们还可以成为朋友。我有种感觉,那也是一个孤独的人。”
卢卡似乎想要反驳,此时咖啡屋已来了第一个客人,只好作罢。
进来的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穿着一件灰色夹克,面色阴沉,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我给他端上了他需要的咖啡,卢卡回到柜台,从书包里拿出了作业本,除了他自己的,还有一个叫朱诺女生的作业,那是他们班成绩最好的人,卢卡每个假期的作业几乎都是依靠她完成的。
咖啡屋又断断续续的走进了几位客人,和之前进来的人一样,他们的脸上同样写满了不安,空气中渐渐弥漫起了几许不寻常的味道。
给他们端上咖啡,我回到了柜台,有意无意的看着卢卡作业上那些陌生的符号,多少有些羡慕。
小镇本来就人少,再加上奶奶经营咖啡屋的方式很奇怪,每个来店里的客人只要用一个故事就可以换取一杯免费的咖啡,当然前提是他的故事要和小镇无关,所以奶奶和我的生活并不富裕,我没能去学校上学,只从她那里学会了认字,值得庆幸的是,她教会了我画画。除了“偷梦”,那是我唯一的乐趣。
“你们听说了吗?伊诺回来了,十七年的那个杀人犯。”尖刻的声音响起,我抬头望去,不知何时,靠窗的几桌客人将桌椅拉在了一起。
我侧头看卢卡,他和我一样,也是一脸的茫然,伊诺,那是我们都不熟悉的名字。
“他是三天前回来的。”穿灰色夹克的男人点了点头,他的脸因为兴奋泛起了淡淡的红光,故意将声音压低了少许,很成功的制造了一种神秘紧张的气氛,“我还听说,他不仅买下了一座庄园,还买下了苏侬的糖果厂,看来是打算在镇上长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