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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云新和明清夫妻俩正为女儿的安危焦虑万分时。
手术室的大门推开了,门楣上的灯不知什么关了。
云新一个箭步冲上去,明清站起身却缩在云新后面不敢凑前去,担心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
“医生,我女儿怎么样了?”
云新的话音颤抖,睁圆了一双满是红血丝的双眼,急切地望着一边走出手术室大门,一边摘口罩的李医生,几乎是哽咽着:
”她没事吧?“
云新几乎不等医生回答,就自己赶紧下判断,想以此来阻止医生不好的答案。
”手术很成功,不过,如果晚来半小时,就没救了。“
李医生一边擦着额头上的汗,一边继续以他惯有的温和的语调说:
”孝子来时炎症已经蔓延了整个后背,如果蔓延到腹部的话,就很难救活了,炎症蔓延很快,幸好来早了半小时。“
”谢谢,谢谢您,李医生。“
云新不由自主地双手握住李医生的手,满眼是泪,激动地感谢着。这个耿直严肃的男子,平时文质彬彬,现在却早已顾不上什么形象,就差跪下来给李医生谢他对女儿的救命之恩。
明清原本缩在后面不敢上来,这会一听李医生说手术成功,孩子没事,赶紧走上来,对着李医生千恩万谢的同时,又着急地问:
”李医生,那我女儿她,她现在怎么样?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刚刚云新还在担心是否有后遗症,但手术时间一长,心里一煎熬,就觉得只要女儿能活命就好,哪还管她有没有后遗症啊,所以刚一听说手术成功,就激动得不能自已。倒是夫妻俩有默契,明清赶紧问了这个他刚好也想问的问题。
”有倒是有。“
李医生想了想说。
“啊,是什么后遗症?”
夫妻俩一起问,
“我们需要做什么?”
“主要是后背开刀的地方会留疤,其他的就没什么。你们照顾好孩子的手术恢复,一旦发现有感染就及时告诉医生。”
李医生理解作为父母的这种为子女担心的急切心情,体谅地笑了笑,继续说:
“还得留院观察一周。完全度过危险期再回去吧。以后多注意,发现有不妥就要立刻送到县里医院来看,别被耽误了。“
”是是是,我们一定照顾好娃儿,谢谢您了,住院期间还能找您吗?“
云新和明清一脸的感激,悬着的心总算都放下。
”住院期间我会每天过来一趟看看恢复得怎样,护士会每天过来量体温、换药。”
李医生一边说着一边往办公室走。
“好的,太谢谢李医生。”
“太谢谢李医生。”
云新和云新望着李医生的背影不断感谢。
护士推出包裹好刀口的草儿出手术室,夫妻俩跑过去,叫着女儿的名字,扶着推床的边沿跟着走。
草儿还是闭着眼,她手术时是全身麻醉。这会还没醒。
草儿奶奶和云秀拿着一大袋换洗衣服,跟在云新和明清后面。她们刚好在手术完成,李医生推门走出来的那会到了手术室门口,刚好听见了李医生的那一番话,心里才放了下来。
云秀虽然还小,但想到小侄女终于没事,也脸上出现了欣喜的笑意,但看娘和大哥大嫂的脸色还很凝重,草儿躺在推床上没醒的可怜样,也觉得高兴不起来,跟在大人们后面,一起往草儿的病床后面走去。
护士把草儿安顿好在病床上,交代好云新夫妻俩,就走了。
明清看着躺在病床上仍紧紧闭着眼的草儿,特别想嚎啕大哭一场,但为了不影响云新和草儿奶奶的情绪,也不忍心吵醒还闭眼躺着的草儿,便竭力忍着,但还是控制不住地低声啜泣起来。
草儿奶奶看着自己小小的孙女躺在雪白的病床上,禁不住也泪眼婆娑。
云新看着伤心的妻子和难过的母亲,知道不能跟着难受,便开了口说:
“娘,明清,你们都别难过了,这不医生都说了没事嘛,连后遗症都没有。咱草儿命大,将来肯定享福不尽。“
”是啊是啊,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可这都怪我,一直找村诊所的秦医生,越看越严重了都没想到早点送到大医院来。“草儿奶奶还是很自责。
”娘,您别说了,要不是您发现得及时,草儿早就没命了。草儿得谢谢您。“
明清一边抹眼泪一边说。
“是啊,草儿的病,这大家每天也都看着,也都没想到,还是您辛苦,总是您带着她去换药,医生也说了,这要不是您早发现,恐怕我们就是难过也没用了。”
云新也宽慰着母亲。
其实,夫妻俩心里是真真儿地感谢他们的母亲,若不是下午走到村头的草儿奶奶不放心,返回来硬是要去看,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可以说,草儿奶奶和李医生,都是给了草儿第二次生命的人。
“哎呀,我的桶,那担桶还在村头大树下呢,也不知会不会被猪给拱坏了。”
“娘,放心,您给草儿收拾衣服的时候,就去村头给担回来了。”
小小的云秀,的确是娘的贴心小棉袄,也难怪娘去哪都要带着她。
“娘,那这几天又要辛苦您了,您和明清在这,我带云秀先回去吧。”
医院里有明清和草儿奶奶两人守着就可以,云新决定带着云秀赶回家,一则要和家里的老云头和几个兄弟说明草儿的情况,别让大家太担心,再则医院太多人也没必要。况且,明天自己要上班,云秀也要上学。
”行,你带着云秀回去吧,和家里其他人说说,别让他们太担心了。你呆这也没用,我和草儿她妈在这照顾就可以了。”
草儿奶奶也一样这样想的。
云新骑自行车带着云秀回家去,天已经全黑了,云秀在后座坐着,刚好给大哥打着电筒。
圆圆的电筒光柱虽然不能像路灯一样照得很远,但起码能看清他们回家的路。
回到家,大家听说草儿做手术的前前后后,都擦了一把汗,幸亏发现及时。云新坐下来,带着小妹一起吃晚饭。
大家都如释重负。
云新心里还是有着隐隐的担心:
毕竟,草儿现在还在医院,不知醒了没有?
会不会顺利度过这一周的危险期不发生感染?这一切都是未知数。
但想到这半小时的幸运,云新又觉着草儿还是生来顽强,必然能安然度过。
否则,这么小,她又怎么能安然下手术台呢?
想到这里,云新心里松了一把,决定不再多想,明天上完班再去医院看望女儿。
医院里,明清出去买了份青菜粥回来和草儿奶奶一起吃。
两人其实都不想吃,但为了让对方吃一点,少些担心,也都勉强地吃一点。
草儿还没醒,护士来查床时也看了,说不打紧,麻药的劲儿已过,但孩子刚动过全身大手术,身子还虚弱得很,过不了多会就能醒来。
草儿奶奶和明清各自简单洗漱,简单聊了会,明清就挨着草儿躺下。
草儿奶奶在旁边的空床里一边和衣躺下,一边想着孙女受的开刀之苦,这段时间来受的肿痛,心里也是心疼不已。不过,孙女终究能躲过这一劫,拣回这条命,说明孙女是个好命,有福分的。
明清静静地躺在女儿旁边,心里却是一波一波的比谁都难受,好像冰凉的海水撞击在胸膛,一阵阵地泛酸。
作为草儿的母亲,她的担心是最多的:
草儿才将将三个月大,还没来得及开始享受这人间的欢愉,便受了这么大的苦痛,从身体的肿痛,到开刀的痛楚与危险,这便是一个大人,也未必能承受得了啊!
这样一个全身大手术的恢复,尽管医生说不会有后遗症,但明清怎能完全放下心呢?
而接下来的这几天,女儿的术后恢复,会否感染?
这一切的一切,岂能不令人担心?
明清的心再度悬起来,无法放下。尤其是她生性多愁善感,过度的忧心忡忡,很快便成了痛苦的悲伤,难以排解,犹如淤泥在她的胸腔里,越积越深重,吞没了她本已悬到喉咙口的整颗心。
明清的心口,又开始疼起来。为了不吵着女儿,她忍着疼,没有起来喝热水,抬手用被角捂着胸口,用温度来缓和痛楚。
不知怎么,在这静夜里,明清突然闪过一种绝望的情绪。这种情绪虽然来得快也去得快,但却令明清的心口更疼了。
半夜,明清疼得受不了,看着沉睡着的草儿和草儿奶奶,悄悄起身,倒了杯热水,搬了张凳子坐在草儿的床边,一边看着熟睡中的女儿,一边一口口地咽着杯里的热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