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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祖父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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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他见二十四个大汉抬着棺木在屋前屋后徘徊三圈不忍离去。在大枫树下又留恋地绕了三圈。八个大条凳搬过来请棺木坐下稍息。棺木头朝向大庙,远眺祖庙,象归乡的游子。祖庙也远眺棺木。王莽发现棺木与祖庙之间的对望交流。报皇殿上,王莽比喻那是父子情深的对话。祖庙招手,指示那是人的故乡。棺木昂首,问入世出世之口。神庙大开殿门,用它特有的语言做启示。见棺木迷茫迟迟不上路,祖庙用它那翘起的屋檐,尖着指向山头。

道仙也象王莽一样注视着棺木与神庙的无言对话。他看到神庙所指,立马叫开了,“上路”。二十四条大汉齐声一个“起”字,棺木象在跑,号子伴着脚步,一路呼啸向山头奔去,奔向出世之口。

出世的路,就象它的入世路,也充满了程式,充满神秘。棺木到了山头,停在一掘开的大洼窞边。

洼窞是升天的入口。又象是大地切开的口子。登天的路有九九八十一难,活人拼足力,锣鼓猛敲为棺木助威。道仙松形鹤骨,两眼时闭时开,迷魂穿梭阴阳。

“凶悍小鬼,认清我是那路神。讨钱开口要多少,讨酒问你可有大木桶。让开路,把钢刀铁叉弃路边,我是阳世的平恩候,来到阴司做判官。”

而后听到道人一声“入土”,那出自阴间阴冷的命令。象刀起寒光一割。站着的人再了看不到那头世界了。阳世间,尘土飞杨,黄尘荡起,天幕试图掩盖天地,阳光在尘灰里东躲西藏。所有的人都迷失尘雾里,你我对面不见。待尘雾消散之后,他们看见雾的阴谋,此时大洼窞不见了,代替它是座高高大大的山。

那山象棺木一样神秘难解。在王莽幼小的灵魂里,那山就是棺木。锁着灵魂,连着阴阳两世。他趴在母亲怀里迷着了,迷蒙里见祖父从土山里钻了出来,直奔他来

王莽记得是妈妈怀抱着喊尿尿时才从童话中醒来。童话世界里,他见棺木里的老人爬了出来。老人爬出来就直接往他这来。王莽见是画中的那老人,就主动的往前迎。那一迎把老人喜欢得变成了童年。

他抱着金银财宝说‘都是给你的,不许给任何人,他们都有的’王莽记得他摇了摇了头。那一摇之后,老人立马从另只手里拿出吃的、玩的。老人的目光比画像上的目光更慈祥,他的目光不是关注家庭,而仅仅只是关注王莽。那神情仿佛‘你是王家的唯一’。他说“要把这些都送他。财宝是粪土,但在你苦难青少年生涯里,财宝是你垫脚的石,是你的胆。没有我送给你的财宝,你够不上天。你视为粪土,但命定里,财宝能帮你成就大事。这是射箭玩具,我教你玩,要在玩里玩出野心。玩出大志。这是吃的,不是真的让你吃得开心。而是让你吃尽苦头,让你在苦里品出长甜”祖父说“你是我血脉中的精华。我所有的东西都是你的。连我的身子都是你的。”童话中,王莽问“你是谁?”老人说“我是你的爷爷。”三岁王莽先是躲。但怎么躲也躲不开。当王莽见老人带给他那么多的玩具时,王莽接纳了这位微笑而没有恶意的老人。他竟喜欢上了这位从土里爬起来的老人。抱着玩具的三岁王莽拉着老人的手,说“你不应该睡地里。应该睡在庙堂里。”那一刻,老人带着满意的微笑飘走了。丢在王莽面前的玩具和元宝堆积成了山。

三岁的王莽叫醒了之后,脑子里一遍迷蒙。他一会儿望着妈妈,一会儿望着那类聚群分人儿。三岁的他分清了大人堆与小人堆。二十年后的王莽,在王凤府上,厘清了当时那些人堆的自然组合。大人堆里是祖父的儿子们。大人堆不远处的女人堆,是祖父的女儿和媳妇们。离女人堆紧邻的是下人们,是奴隶们。他们耸着耳朵,随时准备听令。离女人堆更近的左边是公子群们。他们沸反盈天,山里头新奇的生活使他们兴奋。

三岁王莽不明白妈妈为什么一个人站立在旁边。当上了皇上之后的她才告诉他“那些贵人是瞧不上乡下人的。在她们眼里,她虽然是她们的嫂子。但她嫌弃她。嫌弃她身上有厨房的味道。嫌弃他说话声音大。我抱着你站在旁边。我让你体会离群索居的孤独。我在立志要超越她们。你是我手中的宝贝。”

三岁的王莽纠着妈妈要下地。妈妈只好骂了声“不安分的”放手由他去了。三岁的他迈开步子,歪歪倒倒。孩子堆里闹声,笑声,吸引着他。这边贵族亲眷们见孝那么大胆,议论说“这小人,不是凡人。胆子大,不惧怕很有气魄的”

妈妈慈爱的目光看着儿子往小人堆里扎去,她扫了扫京城来的男人堆与女人堆。她想“大人同大人好,小人同小人好,贼同扒手好”。圈内与圈外是这样的分明。而造成这一切都是因为他失去丈夫。她见到了王政君皇后在那圈内是核心。陪在她边上的是大姐君侠。右边是王凤夫人。

她不晓得为什么皇后开先说不来,之后为什么改变了主意又来参加父亲的葬礼。后来大哥王凤向她辞行时说了“政君妹妹想来看嫂子,但京城里挑战皇后位置的人难得一刻机会。你的小姑一走,她们就开始活跃开来。她不得不回去看着皇上。皇上身体不好。可是非常时期。”

小人堆里一群娃娃们见小王莽过来,众志成城。他们象是得到命令,一起都把吃的玩的藏到身后。旁边的贵族父母啧啧称着奇“怪事,这么小的人儿就认得贫穷。”王君侠说“这也什么奇怪的。狗见着讨饭的就吠得凶,何况人。”王凤夫人说“大嫂到底是从乡间走出来的贵人。晓得乡间事。不过,这孩子这么大方,虽是穷人的孩子,但也怪可爱的。毕竟是山里头的。见识有限得很,他的胆完全出自性格。难得得很。将来恐怕是个了不得的人。大姐,我看着你,比较孝子,总觉着有点象的地方。但我说不出,象在那里。开先我还以为是错误。后来我又把你同政君皇后再仔细看了看。你们俩同这孝都有象的地方。”王政君说“二嫂眼尖得很,我也有同感。第一感觉是面熟,这孩子同我们血缘很相。”

只见他在地上拣了个树枝儿,口语不清说“给,给,给,”他那小枝丫,后来被自已戏称为橄榄枝。他那强烈合群的欲望来自心灵暗处,其表现出手力量是大人们所无法想象的。当时那堆孝子要算淳于长略大些,他拒绝这个小子往这里扎。他上前推了一把。小王莽往后退了两步。三岁的小王莽口里竟说了个“打”字。打字出口,小手掌也推开了。比三岁王莽大四岁的淳于长没提防,竟被推倒在地。那边的一个仆人没有想到会有这一幕,忙上前大步。嘴里骂开了“谁家的野孩子,也不关好。”,说时就到,把小王莽拉到一边。假打皮股哄淳于长,说“我打他,打他。”这里淳于长也并不是好惹的。爬起来了从此猛扑将三岁王莽仆倒。仆人急得喊“太岁祖宗”,把他拉开。王莽当时并不晓得那些人是谁。直到做上了掌握军政大权的大司马之后才晓得,那天。小人堆里全部都是王氏贵族后代小字辈。有王音的儿子王舜,王商的儿子王邑,等等。

妈妈听到喊声就赶忙过来了。她因孩子的霸强而引起男人们议论。王凤听着王商与王音两人相互补充和介绍。王商说“她就是王曼的女人王林氏。有两个儿子。大儿子结婚独立出去了。三年前王曼上京城失踪到现在生死不明。”王凤说“我也是上京城呆久了,把家里事都不放在心上了。曼兄弟的媳妇我怎么就不认识了呢!他结婚的时候,我同王音还闹洞房。这几年随父到京城,整个人都卖给了朝廷。现在,父亲走了之后,我接了这个爵位就更加地没有时间了。家里的事,商弟与音弟你俩多担些。唉,我是关心不够,一个女人拉扯孩子很不容易的。生活也遭得也不成样子了。我们都是粘上姐姐的光才有今天的生活的。封候封王,兄弟都有分,就象分配老祖宗的祖业。大家都有分,唯独这门没有。我们可要对这位兄弟多关注一点。王商,你记着。在父亲老屋里做法事时,莫忘了将弟媳妇喊来。冷落母亲也等于冷落了孩子。孩子姓王,是我们王家的种。我们这代好。下代要更好。”王商说“在家你是老大,现在又笼爵为候,在家我们兄弟都要听你的”王音说“大哥,戏班子也都叫来了。叫他们在那儿稍息。今天可要通宵达旦。”王凤说“这事你就操下心。我心里部觉着有事。皇上不来,我心里应不踏实。按礼仪说,他是我们王家的女婿。岳丈入土,他不来就不是个尊重不尊重的问题。恐怕有阴谋在里头。”王音说“我看政君妹妹倒象没事似的。她心里有数。昨天,我问了她,她说皇上今天要来的。”王凤说“王商,你去问问皇后。皇上是什么时候来。我们家可要想想法子把他们一班人迎接好。这可是件大事。”过了会,王商过来了说“是在明天早上过来。走的是山路。从东边那条路上过来。”王凤说“王音,还是你去做接待事。办事方面,兄弟间还得算你强些。”王音说“按理应该让王谭去最为合适,他在家排行在你后。徐了你老大,还有谁能替代他。再说了,我同你蛤是叔伯兄弟,皇上不晓得会是如何想的。”王凤说“王谭的私心你也是不是不晓得。让他去办事,他首先得算计着可有好处。没好处的事,他办不了。也办不好。你也不要推辞。领一班人就过去。”这时,就见外头报来了信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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