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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莽对王邑说“事绞在一块,乱成团。想厘清,你我得分开。不分开难以理清。你领班人上翟府,处理翟方进的事。我上殿见太后,听太后吩咐事。太后清早就捎来口信,说傅氏要求提前举行继位大典。”
王邑说“提前继位,她在急什么?”
王莽又叮嘱说“我听说了,翟义准备护尸首回老家。这边皇上撒手死了,吊丧撞在一块。翟义难办了。那头要孝,这头也要孝。你代表朝廷,上门吊丧。看他的心,见机行事。考验翟义如何站边。”说过之后,他又说“另外,还有一点请注意了,那天抓捕的时候,边上还有个人。调查一下这人到底是谁,摸摸他的底细。我监视他很久了,那天,监控人来报告,说‘口音是山东方向的,自称贩大枣上京城’我分析这些资料,觉着他在刻意隐瞒着什么。山东是韩王刘信的封地。这位韩公子从来就不安份,窥视皇位很久了。听人说‘韩王听说成帝不生。曾经高兴的叫唤。我做皇上的机会来了’。他真的在京城设有商铺的话。就证明翟方进死得不冤枉。做为大汉的宰相,应该守大汉律令。暗地里与诸侯王往来,是大汉律令所不允许的。逃过朝廷的视线,就是犯罪。这是我们的律令规定了的。”
刘歆正在按王莽的意思设计葬礼。皇上的设计好了之后。他想到了翟义。一头是父亲,一头是皇上。有两个孝字。两个孝出自一个东西。就象米与饭,根与源。从根本上说,对父的孝应该是根本。没有父亲的孝,就没有对皇上的忠。理应让他先尽家孝。后尽国孝才对。他将思考告诉王莽,王莽说“你为他设计个两全齐美的方案。让臣子安心。我也听说了。翟义对父亲自杀一说很有看法。千万不能将此事的怨恨变成对朝廷的仇恨。这将是非常凶险的情绪。我看翟义行事象他的父亲。雷厉风行。行必有果。是个不可多得的能臣。”
王邑领着皇宫的人往翟家。远远地听见翟家大院里钟罄叮咚之声。如敲在心尖上。敲得人落寞而孤独。抬头望见大院。小世界,大世界,长安,家院,割得分明。院子成了私性之地。成封闭状态。王邑羞着:
“都说糊涂帐一本,难断难料。我看黑白两世界,经纬分明。说利说害,惊堂木响处是非分离”
李公公说“王内待是戏迷?你唱的可是屈韩王那段?”王邑笑着不答。只顾唱,自乐。
翟方进的棺木放在堂屋中央。翟义一家大小二百多口人集聚在一起,院里,屋内。大相府成了吊丧府。
仪师望天估了估时辰,起身喊了声捉鬼,钟,罄,鼓,齐奏,一阵子乱响。仪师头发古怪,象从地府里来的。腰里系着的阴阳带随阴风飘荡。他双膊抡起大锤,猛砸钉子,那五寸的铁钉随那咚咚之声一点一点地吃进,拴死了棺木。
翟义望着栓死的棺,在想‘仪师在把阴阳两世隔开了。人体真正在人间蒸发。他对父亲自杀两字感到侮辱。明明是朝廷杀了他,死了之后还要担承掩盖,用自杀掩盖朝廷残暴。是谁出自杀主意的?结论是谁做的?他在心里恨,但他又不晓得恨谁。他想到女人的化妆,想到朝廷道德,他骂两样东西把人变成了鬼。
旁边的钟罄一时叮咚叮咚,仪师高唱捉鬼之歌。如鬼泣如狼嚎。“悔不该,手握尺子把是非量。是非是水里的月亮,是镜子里树草。镜子多大是非多大。执迷不误死而有悔。量来量去量了自已。”
这头唱声刚落。那头纸钱如雪片般地压了过来。翟义把身世贫寒的父亲,从出生到结尾都想了一遍,止不住泪水,滚滚如流。
翟义母亲见棺被钉封死盖上了,先是抓狂着要看一眼,两边的死抱着。她只好哭,没有了泪,只有沙哑的哼哼。哼着哼,没有了声响。两边人惊呼“老太太昏过去了”,又是一阵子手忙脚乱。
仆人说“老太太是悲伤过度,加上饥饿。才昏过去,我这里有蜂蜜,直接喝,以恢复体力。”几个仆人围着老太太,一阵子手忙脚乱,还不见醒。一个出主意说“把老太太扶到棺材边,到边上,他就醒了。她心里在惦记着老伴儿。”扶着过去果真见醒了。老仆人劝老太太汤汤水水的喝几口。仆人把汤水端到边。老太太不想喝。一仆人说“喝着有体力。有了体力,你才能在最后的日子里伴老儿。”老夫人听了之后喝了几口真的感到有了力。她歪歪倒倒的过去,守在棺木边不离一步。
翟义赶紧过去。叮嘱哭得死无力的媳妇们照顾好母亲。他说“死了一个,不能接着死第二个。母亲一死,朝廷真的不负责任的。”。
自杀两字在他脑子里发胀,发呆的翟义听着悲情钟罄。象置身于地狱。
翟义在这里悲伤。门外来了五个宫内人。翟义听说朝廷来了人。他那仇恨之心从悲伤里爬了出来。仇恨象无序的风暴,乱窜乱刮。仇恨罩住翟义时,翟义一身冷。想到现在是丧事期,理性力量把仇恨拉了回来。他把仇恨关在心灵黑洞里,并盖上盖子,不让魔鬼往外乱窜。他冷静的说接客人。想站起但身子软。旁边人递来一杯糖水。他猛喝几口之后,感到肚子里有了饥饿。两边人扶了扶,他才站起。
在府门口,他见朝廷的来人心里猛地一惊。不仅仅来了吊丧的,还有一队威风凛凛武士,翟义庆幸理智把仇恨封进了黑洞,封得及时。
走前的高举大白幔。象是报丧,也象是吊丧。他不敢武断皇上走了,但心里同时在发问,不是皇上,又有谁死了,值得皇宫里的公公们来?
同他说话人生得象太监,表情公式化。说话用力不大,声音刚好听到,不多不少。文字从他嘴巴里一个个吐,一个个往上冒。喉节不随说话声动,声音在内心制成悲伤之调,才往外放。
“翟义听令”翟义领着家人大小几百口一齐跪下。院子黑压压一遍。
“甲寅年已月。太阳自南出,皇上归天。翟义为仕大夫应孝国君为上,孝父母为次。着令翟义做出选择。国孝家孝,忠诚大义。请翟义接令。”翟义把头埋得深深的,害怕仇恨之情在两眼里泄出。当他听到是皇上死了时候。心里高兴,他把头埋和更深,让高兴之情躲在泪水之后。他在心里喊‘这是正义之剑’‘来得及时的复仇之死’‘六月债还得快’。
他在心里又在发问:皇上为什么死在这节骨眼上?皇上借死还想压上一把?天不公呀,父亲呀,你倒霉透顶。你死都不安宁。皇上杀死你,逼着你说是自杀。现在见你的丧礼隆重,皇上以死来泼灭隆重。他以死来盖你,想在阴间永远压着你。天公呀,你永远的喑无天日?
翟义接过令旨。他知道,所有的人都在耸着耳朵听他将要说出的话。他知道,他所说出的话将被传到王莽的耳朵里,连说话音量的大小。声音的颜色都被描绘出来。他用悲哀掩盖权衡时的表情,当他决定接旨的时候,瞬间成了一个能吃委屈的硬汉子。
他心灵在对父亲忏悔:父亲,为了生存,为了复仇,我要改口说说话了,他跪在朝廷命官面前:
“臣子翟义,愿意接受朝廷的裁决,放弃吊丧父亲,改吊皇上。”说时觉着还不够,又补充说“皇上就是我的父亲”。补充的这句,让朝廷的所有人都感动,连武士的枪,剑,茅都软了。翟义轰然跪下时,不忘回头望着家人,生怕接待失礼。一家大小二百五十人见了翟义的眼光,齐刷刷地跪下。院子里一时静得如死。就象院中央摆放的大棺木。
王邑感动着行九叩大礼。礼行了足够有一个时辰。翟家人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礼。对王莽派王邑来行如此规格大礼从内心处到感激。老妇人在边上哭“你死要面子。这会你睁开眼瞧瞧,是九叩大礼。是书上所见到的九叩大礼。王莽大司马为了你的丧礼。要钱给你钱,要礼给你礼,要面子给面子,九叩大礼,算是给足了面子。你也可以安心地走了”
王邑想到王莽给他的艰巨任务,拉起翟义的手,想把彼此之间的隔亥拉掉,说“皇上一走,许多的事也都跟着来了。一是皇上死因的调查。二是死期问题。三是皇上何时上任问题。你是朝廷大臣,也说说这事怎么个办法。大司马正在用人之际。不希望你带孝三年而失去一位好帮手。但里头要孝,外头也要孝。刘歆在帮你设计礼仪,找两全之策。”
翟义的脸孔铅灰,死样的颜色里,泛着无可奈何,说“守孝三年,是我们的宗教,我怎能违犯。”。
王邑说“皇上的葬期定在二十天之后。你父的葬期只好在这之后考虑了。皇上葬礼前后有半年。这半年你又不能把棺木放家里,大司马为你考虑到了。放丰谷寺里待三年。从前,我祖父也是这样搁的。三年后才归葬,上祖庙。”
翟义感动的望着王邑,眼前泛起王莽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