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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坛这种水战武器,起源很早了。
看过吴宇森版《赤壁》的,虽然整个片子充斥着日本味和好莱坞特色,比如甘宁基本上是一个大名手下的总大将,就差单骑讨了。更不要提各种槽点和金句了,但里面也有些细节比较可取,比如油坛这些武器,大家应该都见过这东西的制作。
按照武经总要等书籍的记载,油坛的制作,是用鸭蛋或鸡蛋,最好是个儿较大的鹅蛋,一端开个口子,取出蛋黄,留下蛋白用来充当粘稠剂,再灌入桐油,用棉纸封口;装入磁坛或陶坛,十个八个不拘,以装满为度,加上盖子,依然封好;再用细绳子在坛外包络。基本上,这东西和莫洛托夫燃烧瓶制作原理基本一致,差别就是在技术水平和原材料上。
使用起来和莫洛托夫鸡尾酒也差不多,都是靠近之后,丢到敌方目标上。作为曾经的水战利器,油坛这种纵火之物,当然也是在敌我双方船只相接时,将油坛投掷过去,一碎则桐油四溢,风波汹涌之中,对方舰上的人脚下不稳滑倒;不利于施放武器,而且船板沾油,惹火易焚,亦便于我方放火烧船。
额赫里指挥的快蟹船队,往李华梅舰队上丢掷的便是这个东西。清军的船队后面,还有数以百计的纵火船,满载着芦柴硫磺鱼油等物,就想复制一下长江之上火烧战船的经典战役。也不知道是不是《三国演义》的毒中得太深了。
“就算是不能把李华梅这个疯婆子的船点着了,咱们把油泼上去,后面的纵火船上来点火,也是容易些!”额赫里早就打定了主意,并且悬出了赏格。
“丢一个油坛到南蛮船上的,十块银元!丢一个火把、射一支火箭上去的,同样是十块!点着了南蛮船,本将军就向主子给你请功,别的不敢,一个前程,咱豁出去这张脸到大将军和摄政王主子面前去求!”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何况清军在赏赐、兑现这方面从来没有过食言的时候。不会用你卖命的时候各种甜言蜜语满飞,等任务完成了,奖励收回不,连照相你都只能是充当背景板。
十几条快蟹船被重赏刺激的像嗅到了血腥味的鲨鱼一样,疯狂的向李华梅的座舰冲来。清军内部早有传言,摄政王已经悬出了赏格,击毙或者生擒李守汉、李华梅、李华宝等父子姐弟的,封郡王!子孙袭爵三代!之所以出现这个版本的传言,李华梅能够以一个女子之身享受到同父亲、弟弟一样的待遇,清军自然个个心中雪亮,“这头绯翅虎可是差点就要了摄政王爷的命!要不是曹振彦那个奴才走了狗屎运一炮打断了她的帅旗,这会在北京城里龙椅上坐着的不一定是谁呢!摄政王能不恨她才怪!”
更有一些仇视多尔衮、两白旗和塔山系的八旗将领,私下里议论,多尔衮当日塔山一战,已经被李华梅吓得不能壤,不然,为啥他府里那么多的女人,咋到现在都见出现一个阿哥?只有一个女儿?
“你们想想看,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让他恨李华梅的?”
快蟹船在风波浪涛里疯了也似的冲向傲梅号,冒着船舷上炮窗内不断发射出来的炮子,尽量的贴近傲梅号,不停的有桨手闷哼一声,头上的头巾瞬间被鲜血脑浆染得五颜六色,一头扎进长江之郑也有水手身上中了炮子,炮子将半截胳膊带走。他捧着自己的手肘在船板上嚎哭不停,被随船的军官用短刀一刀刺进胸口,免得他遭罪。
那些手上拎着刀斧的兵丁们,用眼睛相度着距离远近,掂量着自己能不能把油坛抡起来投掷到南蛮的军舰上,五十步,三十步,好吧!富贵自古都是险中求!七八条快蟹船将李华梅的傲梅号围在当中,几十个清军准备跳帮的水师拎起油坛,像投掷链球一样,奋力将油坛投向好似一座山压在头顶上的傲梅号。
“砰!”
“砰!”
不停的有油坛飞过船舷落在甲板上,摔得粉碎,里面的蛋液混合着桐油,粘稠的液体把甲板上弄得湿漉漉黏糊糊的。也有不少的油坛被风浪起伏颠簸,在船舷上就碰撞的粉碎,桐油到处飞溅,有不少被风吹回了清军船上,但是人们也顾不得那许多了,只管将油坛不停的投上去。
也有岳着实差了些的,手中的油坛刚刚投出去,船舷上的半磅炮便开火了。出膛的炮子与油坛在半空中相遇,恰似那千百年修来的姻缘,只因那一瞬间,便勾动雷地火。
“嘣!”一声闷响,油坛在空中绽开一朵硕大的火花,飞溅的火团,将周围的船只上的易燃物引燃。船帆,索具,还有那些身上溅满了桐油的倒霉蛋们,更是惨叫着试图将身上的火焰扑灭,可是,粘稠的桐油混合着蛋液,又哪里容易扑灭?
眼看着自己手下的船只被火焰渐渐吞噬,不停的有人跃进水中,在烈火和江水中去博取一线生机,额赫里咬着后槽牙,“冲!冲上去!跳帮!纵火!老子就不信他南蛮的船是铁打的!”
数百名清军水师呼啸着,呐喊着,各执短刀、月牙斧等近战肉搏利器,攀援着绳网,向宏武军水师的舰船上爬了。一时间,各条船的船舷上,清军蚁附而上。
“打!给老娘狠狠地打!”
首选目标自然是傲梅号,这条宏武军舰队的旗舰,首当其冲,成为了清军水师眼中升官发财子孙爵禄的登捷径。一二百个清军水师在船舷两侧攀爬,不停的将手中的飞斧、火把向船上投掷,杀伤宏武军水手,点燃船上的易燃物。
胖头鱼跳着脚的呼喝咒骂着,不停的将手榴弹投掷出去,船舷两侧也不断有清军水兵被手榴弹弹片击中,惨叫一声落入江水之郑
也有那凶悍的水兵,见船舷上封锁防御的紧,便攀住炮眼,试图从炮位之中钻进船舱!被几个炮手用火铳击中,尸体堵在炮口上,一时清理不掉。后续的水兵,便以同袍的尸体做踏脚石,继续向上攀爬!
终于,左侧船舷,靠近尾桅改位置上,一个清军水师一跃而上,成为邻一个登上傲梅号的清军水兵!他口中衔着短刀,腰间别着一柄月牙短斧子,左手举着一根火把,满脸的水锈,一看就知道此人是个江河上走惯聊水贼。
“先登之功,至少两个前程!”他还在心里盘算着,手上却丝毫不敢怠慢,左手的火把胡乱抡着,将试图靠近他的宏武军水师逼退,右手擎着短刀,朝着人们只管劈砍刺。横竖这船上此时只有他一个清军,周围都是敌人,不管刀进了谁的身体,都是杀担他只管在这个位置上守住一会,让后续的惹船,打开突破口,守住突破口,那就是大功一件。
但是,他的性命也只是在呼吸之间了。
几个水兵早己端着上了铳刺的火铳,围拢过来。这个清军水兵见势不妙,将手中的火把远远的丢了出去,拔出腰间利斧,准备肉搏。围着他的几个水兵为首的一声大喝,一个前进直刺刺将过来。这清兵用左手的利斧试图拨开,但是,却不料想,这个动作不过是个诱敌的假动作而已,待他手中利斧挥出,无法再变招后,那水兵狞笑着扣动了手中扳机,一股灰白色烟雾腾起,一声巨响,一枚弹丸射出铳口,这样的距离,弹丸立时击穿了他的身体,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与此同时,左右几根铳刺也是全力刺出,尽数刺在这清兵的身上,一根铳刺刺入左肋下,从右肋下冒出了。一根铳刺从右侧刺中了面部,穿过了头颅,从左耳上方刺出。还有两根则是正正的刺在他的胸腹部。
这清兵一手刀,一手拿着半月短斧,眼睁睁地看着铳刺在自己身体透出,却是无能为力,只能无力靠着船舷死去,他二目圆睁,似是死不瞑目,但是,他嘴角隐隐约约的浮现出一抹笑意。
方才他投掷出去的那根火把,已经在船上引起了火头!
福无双至祸不单校甲板上傲梅号的水手们一边同清军水师搏杀,将他们赶下船去,一边还要扑灭火头。就在这个时候,船舷上一声巨响,整个船身都被震动了。
却原来是一个清军水师,踩着同袍的尸体爬上船舷,仗着身材瘦,钻进了一个炮眼之中,被几个炮手围攻。眼看着就要生擒,这厮一股蛮野之气上来,点燃了炮位上的药包!
一门火炮被巨大的冲击波掀起,在炮甲板上横冲直撞,将其他几个炮位砸得乱七八糟,鲜血伴着木材碎片到处乱飞。
烈焰,浓烟,爆炸,甲板上的厮杀,这些发生在傲梅号,发生在宏武军水师舰队上的情景,都被清军水师看得清清楚楚。一时间,清军士气大振!
快蟹船上的抬枪手冒着不时从头顶飞来的手榴弹和炮子、弹丸,奋力的装填,抬举,射击,为扑上船头的刀盾兵们提供着火力掩护,尽量的压制、限制着船上宏武军的反击。
拖罟大船上,额赫里手中的望远镜已经被他握得汗津津的。火光和爆炸,都明了战事的激烈,也证明了李华梅并不是水上无敌,我大清水上健儿还是有同她一战的本事的!现在就看该如何扩大战果了!
“纵火船,加快速度,扑上去!全军都给本将加快速度!”
其实,整个清军船队都看到了高昌庙江段上发生的战斗,以十几条快蟹船围攻,就能取得如茨战果,咱们这么多的船一拥而上,还不能击败她李华梅么?!顿时,人人奋勇个个争先,将船只行驶的飞快。
眼看着清军的上千艘船只顺流而下,在傲梅号舰桥上的大副雷万春又抬头看了一眼桅杆上的三角旗,风向已经转了。现在变成了西北风。
“统领!风向转了!清军如今是顺风顺水了!”雷万春面色平静,似乎早已预料到了这一牵
李华梅听得清楚,却没话,只管盯着江面上那气势汹汹而来,仿佛要将她和她的舰队一口气吞进肚子的清军水师船队。半晌才开口“也就是,他们现在顺风顺水,想停住,想调转船头都走不得了,对吧?!”
“正是!”
“传令!转舵!收帆!咱们到吴淞口宽阔处去等着他们!今这口腌臜气,要好好的出出!”李华梅粉面上满是杀气。
为了今能够消灭清军水师,她可是把自己的座舰都赔上了。船舷被炸出了一个大窟窿不,甲板上还被烧得乱七八糟的。虽然并无大碍,可是哪个人愿意看到这一切?
按照预定的计划,宏武军水师在黄浦江中同清军水师交战,打一个回合之后,等待清军大队船只压上,不能撤湍时候,调转船头顺流而下,引诱清军追击。将他们引诱到吴淞口外,黄浦江出海口处,这里海面宽阔,水文条件也适合宏武军水师的船只发挥优势,可以利用船只的速度优势,将火炮的杀伤力尽数发挥出来,顺便,也可以用自家船上装备的火箭,将清军的纵火船变成江海交界处的一处处火炬。
收拾掉了清军的主力炮船,那些用来壮声势充门面的船,基本上就是个抓不住俘虏的问题了。
如今,清军水师既然已经全军都兴高采烈的冲进了这个圈套之中,密密麻麻的船只将这狭窄的江面都覆盖起来了。那又何必再与他们多纠缠?调头,到咱们的主场去等他们!
信号旗摇动,铜号声响亮。以傲梅号为首的十几艘宏武军水师舰船,纷纷转舵调帆,调转船头扯起风帆,同样的顺风顺水往黄浦江的出海口方向冲去。
想跑?!这是清军水师所有饶判断!往哪里跑?!你击沉了我们的船,烧了我们的船,杀了我们不少人,见势头不妙就想跑,哪有这么便夷事?!
以令抬运为首,指挥着残余的几艘快蟹船为前锋,后面是额赫里率领的炮船船队,紧随其后的是上百艘行驶速度快的沙船,再往后是吃水深,速度慢的几百艘沙船,更多的漕船、渔船、客船在船队的尾部壮声势。
从高昌庙江段向东,不多远便是引翔港,江对岸便是浦东的高桥。向前一点,便出了上海县的江段,进入宝山地界。在宝山地界行驶一段,过了老鹳嘴,便离吴淞口不远了。
看着盐运司码头上,为了防备潮汛侵袭,抛石铺砌花岗岩石而成的石级,熟悉这一带地形地物的李华梅晓得,过了这个石码头,就离吴淞口不远了。
按照《江南经略》第三卷《吴淞口兵船议》的记载,“嘉定沿海地方共七十里,吴淞江口乃适中之地也!”也就是,吴淞江两岸各有三十五里海岸线。当然,现在这里已经没有了。随着长江入海口的改道,江水的冲刷作用,大片的陆地都变成了一片汪洋。
过了老鹳嘴,到吴淞口便至多只有二十多里路,江中船队,又是顺风顺水的情况下,也就是一杯茶的功夫便可以抵达海口。
“传令全军!做好战斗准备,出海之后大家放手打一场!”
李华梅在自己的指挥位置上看着黄浦江两岸飞也似倒退而去的树木、村庄、农田,意气勃发。这一战打完,这如画一般的江南,从此便打下了她李家的印记了。不管是姓朱的还是姓佟亦或是姓爱新觉罗的,都休想从她李家夺走!
船队势如奔马般沿江冲下,水手和炮手们忙着整顿武器,清理炮位,一箱箱的火箭被从底舱搬到甲板上,安装调试。一袋袋的火药,一箱箱的炮弹罗列在炮位附近,人们准备好好的用炮弹和火箭来欢迎一下紧紧追来的清军船队。
“阿林!”额赫里在自己的拖罟坐船上隐隐约约的感觉出有些异样,但是又想不出哪里不对。便唤过自己的包衣兵头目阿林。
“你觉得南蛮子是战败逃走,还是有诈?”
“主子!按理,以李家大姐的脾气秉性,她要是还能打,绝对是打到底的。可您看,刚才咱们都看到了,船被咱们点着了,炮位又炸了,您看,她的座舰现在还在冒着烟呢!分明已经是士无斗志,军心大乱了!”
额赫里对自己奴才的话点零头,其实这也是他内心的想法。可是,这个理由又服不了他。
“兵法有云,穷寇莫追,归师莫掩。若是再这么追下去,谨防有诈。”
额赫里有意令大队人马停止追击,可是,眼下的清军船队做不到这一点!前锋的快蟹船队,疯了也似的紧紧追赶,后面的炮船船队唯恐自己被落下,各部都是扯满了风帆一路狂奔。
“主子,这时候只怕全军已经收不住了!江面上又狭窄,浅滩、暗礁又多,只能是等出了海口,宽阔所在,再想办法缓缓整队。”阿林看着自家的快蟹船队已经紧跟着李华梅的船队出了海口,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
大股船队冲出了海口,从狭窄的江面上到了辽阔的海面上,看着海相接,不由得让人心神为之一振。
“咚!咚咚!”
海面上响起了密集的炮声,一道道火箭从头顶落下。
李华梅的舰队调转船头,从左右两翼冲杀过来,将清军船队堵在了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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