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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面其实是一个夹层,大约一米宽,三米长。夹层的一头是一个高达屋顶的物品架,上面整齐地放着长短武器、匕首、相机和望远镜,还有一些说不同名目的工具和器材。另一头是一张小桌子,上面是一部短波电台。杨怀轩在桌旁的凳子上坐下来,他看了看表,还有三分钟,便略等了一下。
屋里的空气不太流通,他感到有点气闷,他每次来都有这样的感觉。他接通电台的电源,机器发出几乎听不见的嗡嗡声,面板上的霓虹指示灯照亮了仪表盘。他戴上耳机,慢慢地调整着一个刻度盘,霓虹指示灯急促地闪亮着。他开始调整第二个刻度盘,闪耀开始变慢,最后慢到隔一会儿才亮一下。于是他揿动了一个红色的开关,机器发出嘶嘶的载波声。这时,耳机里出现一个清晰的声音,那声音木然地念着:“80──80──80──”缓慢而又持续不断。
杨怀轩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小皮盒,打开皮盒,从里面取出一片指甲盖大小的明胶片,明胶片上标有“80”的字样。他把明胶片插入电台侧面的一个沟槽里,揿了一下下面的按钮,示波器上出现两条正弦波。他缓缓地调整着一个旋钮,直至两条正弦波完全吻合。
那个一直在念着80的声音说:“好,请打开混频器。”杨怀轩按下混频器开关。他知道这个混频器会把他的声音打碎后再发出去。示波器上的正弦波消失了,耳机里的人说:“好了。”
他正要开口,耳机里响起了另一个人的声音:“是老杨吗?”
他说:“是我。”他听出说话的人是谭军生。谭军生是他的直接上级。杨怀轩知道他的来头要比他的职务大得多。他们的关系很熟,十年前他们就在一起工作过。他转业到这个城市来工作,就是谭军生一手安排的。他们在一起仔细研究了每一个细节,使他的转业显得普通而又自然。
“我正等着你呢。”谭军生在耳机里说。
“我估计你也急于知道这里发生的事情,这边可是够热闹的,发生了许多想不到的事。”随后,他详细地汇报了这一天里发生的每一件事。他尽量让自己客观一些,不加任何感情色彩。但事实上,他仍然很钦佩童振远所干的事,他只是有些替他惋惜而已。
谭军生问:“你的事情怎么样了?”
“很顺利,”他回答说,“他们已经帮我和香港那边的一些人建立了联系。”他说的他们,是指他所在的公司。他接着说:“我下个月去香港,然后从那里去台湾,那边的钩也已经挂好了。走之前我还会和你联系。”
“有把握吗?”谭军生问。
“现在还不好说。到时候我会见机行事。”
谭军生考虑了足足有两分钟,然后才说:“有一份材料我会尽快转给你,是一份老材料。我先简单说一下,你多想想。材料上说,台湾的独立运动主要分三派。第一派是民族独立派,这一派中年以上的人较多,政治力量相当强,但有亲日倾向。他们和日本的一些极右分子有联系,但现在其中的新成员反对亲日,而是向亚洲其它国家求援。第二派是人民解放派,过去有些倾向于我们,但现在正向苏联靠拢。东南亚个别国家也和这一派有联系,并且向他们提供援助。第三派是中间派,以山区少数民族为主,力量并不大,但高山族的老年人仍有亲日倾向。这份材料不是很准确,你要注意修正。我想,你的主要目标,第一是人民解放派,第二是民族独立派,中间派可以不管。”
“我明白。我在这边也做了一些调查。”
“你工作的重点是了解他们,掌握他们。这件事我请示过上面,他们也是这个意见。你得设法把根扎下去,扎深一点。你要记住,你没有行动的任务。”
“是,我明白。”
谭军生沉默了一会儿说:“老杨,你的工作很特殊。你只能自己照顾自己了,万一出了事,我们可帮不上你。”
“是,我有精神准备。”
“另外,你要自己想办法,让林希湘的公司生存下去。看来童振远是把好手,是吗?我正在设法再给你帮一点忙,不知能不能起作用。总之,你要用你自己的力量。这个公司是你的根。”
杨怀轩想起昨天上午,他骑着摩托车猛追林希湘的情景。冷静地想一想,他不仅是想让公司生存下去,他还希望能保护林希湘这个人。说不清为什么,他对她就是有一种好感,或者是一种敬意。他为她走上了这条路而感到惋惜。
他问:“我有一个想法,不知能不能说?”
“什么?你尽管说吧,和我你还客气吗?”
“你说,我们能不能招募她,让她为我们工作?”
“不行,至少现在不行。”他想了一下,加重语气说:“不,绝对不行。让水自己流吧。你的工作很重要,决不能轻举妄动。我们需要你专心致意地做自己的工作,十年后你的工作会更重要,你明白吗?”
“是,明白了。”
“那么,就这样吧。你要多保重,可能有很长一段时间我们会没有联系,但我会时时想着你。”
“谢谢,我也会的。”
“再见。”
“再见。”
杨怀轩摘下耳机,关了电台。他坐在凳子上默想了一会儿,这才站起来去敲壁橱门。
他出了夹层,女人手里拿着钥匙站在壁橱的旁边。他想了一下说:“下个月我要去香港,你准备好护照和必要的器材,在后面跟着我,然后去台湾。你要做好留在那里的准备。”
女人笑了笑,“没问题。”
杨怀轩点点头,“好,细节咱们以后再说,我走了。”
她把披着的衣服扔在床上,“你走的时候锁好门,我就不出去了。”她在床边上坐下来。
一一
凌晨3点55分
这一晚上,宁佩云都是在不安和懊悔中度过的。她懊悔的是昨天晚上她的浮躁,她真不该那样和他争吵,说一些不该说的话。说到底他是个警察呀,她连这一点还不明白吗?
她说不好她如果不吵着回北京,童振远不送她去机场,情况会不会好一些。下午,童振远正在会议室开会的时候,她在地下指挥中心看了白云饭店门前的录象,这种懊悔就更加强烈了。她觉得那可能会完全不一样的。
童振远晚上回来吃饭的时候,她已准备好了晚餐,既可口又不过于丰盛。吃饭的时候,她总是说一些可笑的家庭琐事,想让自己的快乐感染忧郁的丈夫,但效果并不明显。
他们很晚才上床睡觉,睡得都不安稳。到后半夜的时候,两人都醒了。时间还不到四点钟。他们互相触摸着,不用开口就明白了对方的情意。他们觉得,有爱就能说明一切了。
电话铃突然响起来,使童振远吃了一惊。他拍了拍妻子,让她别动。他起身去接电话的时候,心里就有些不安起来。他知道这个时候来电话,从来就没有什么好事情。
宁佩云打开台灯,欠起身看着他。
他拿起电话听了一下,又放下,回头说:“准是‘部长’老头来的。让我用安全电话。”他披衣下床,进了书房。
宁佩云也下床,跟他进了书房。
童振远从办公桌下面拿出安全电话,把耳机贴在耳朵上,静静地等着。不一会儿,耳机里就有了声音,果然是“部长”老头。
“童振远吗?”他问。
“是我。”
“你发来的电传我收到了,刚刚看完。”
电传是他下午开完会后草拟的,然后交省公安厅机要处发出去。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部长”老头的手里。
“部长”接着说:“一句话,你失败了。”
童振远忍不住攥紧了拳头,“是,出了些意外。”
“不要找理由!”干脆地说,“蠢就是蠢,对蠢人来说才有意外。”
“是,我疏忽了。”
宁佩云站在他的身后,轻轻抚摸他的肩膀。
“这才象句话嘛。有问题先找自己的原因,才能有进步。好了,谁也不是常胜将军,这件事过去了。你那里暂时也干不了什么了,到我这里来吧。我现在在哈尔滨,我要你来干点正事。”
童振远咬了咬牙,“部长,我能不能暂时不走?”
“你说什么?”老头有些意外。
“是这样,部长,我这里的事还没有完。我请求您给我一点时间。把这里的事干完了,你叫我下地狱都行。”
“部长”笑了起来,“不要这么认死理,还是要服从工作需要嘛。这样吧,两个职务你可以选一个,要么回特刑处接着干你的处长,要么到我这里来,当省厅厅长。不管是哪一种,一两年内我要你到部里来。我想我还能再干个三四年吧。”
童振远的膝盖有些颤抖起来,“部长,我还是想留在这里,把这里的事干完。省厅厅长谁都能干,您有得是人选。特刑处您为什么不让谭军生接手?他完全能干好。”